陈松说他给我打电话没接,便打了电话给阿雅,电话倒是接了,但哭的泣不成声,几乎没有办法听清她在说什么,只知道她说血,好多血……陈松以为是我出了意外,问阿雅现在在哪里?
要知道和一个受惊吓神质不清的人打电话是非常揪心的事情,阿雅在电话一头的恐惧和无助迅速传染了陈松,他一边在电话里安慰阿雅不要急,一边诱导她说出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
就这样,挂了电话,陈松直奔机场,订了最早的机票来了烟台。到了阿雅的家后,便听说出了大事,最后问出她在医院,马上赶过来。
那刘厦是怎么回事?你的车子怎么会在烟台?你来找我,褚文艺呢?虽然欢喜,却不至于过了头,我知道这个时候问这个可能不太合适,但是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这个说来话长,等阿雅好了我把事情的原委慢慢和你说,陈松摸摸我的脸,我的眼泪再一次汹涌而下。
医院里有陈松在,我便安心去上班,一进公司,果然流言已遍布每一个角落。中午去吃饭的路上遇到周舸,他说你最近很忙啊,我说对,他意味深长的说:“你要是遇到什么困难,比如缺钱什么的就跟哥说,哥来帮你。”
我朝他笑笑说:“我不缺任何东西,谢谢你。”
哦~是嘛,他眯着眼睛看我。
懒得理这种人,我加快脚步想拉开跟他的距离,可我走的快他也走的快,实在无奈,我只好转身往回走,他说喂,你去哪儿?吃饭往这个方向。
我不吃了,看到比较恶心的东西,现在已经饱了,我头也不回的说道。
发消息给陈松问阿雅情况如何,他说依然在昏迷,找了最好的医生也束手无策,医院打算会诊了。
阿雅,快醒过来,快醒过来,我暗暗祈祷。
下班我直接赶到医院,陈松找的一个阿姨在照顾阿雅,他本人不在,打电话给他,说是在找地方吃饭,问我吃过没有,要是没吃给我打包回来。
我说好,医院附近刚好有一家广东粥店,帮我买碗海鲜粥。
过了一个多小时,陈松回来,穿的仍是昨天那套衣服,整个人也有点憔悴,我打算等一下去找个商场给他买几件衣服。昨天晚上陪他去酒店的时候他一件行李也没有,我问是怎么回事,他说他当时太着急了,来不及收拾任何行李,挂了电话直奔机场的。
我有点心疼,问他晚饭吃了什么,他说随便吃了点东西。我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之前看过一本心理学的书籍,说如果一个人突然改变说话方式,那说明他正试图掩饰什么。
陈松虽然一会儿学生气一会儿心机男的转换,但他最大的优点是诚实。以前我问他吃了什么,他就会说吃了汉堡,吃了套餐,吃了面条,而刚才他说随便吃点东西,这说明什么?
也许是我太敏感了,他与褚文艺的事情让我变成了惊弓之鸟。低下头去吃粥,一口下去,疑惑更重,这粥不是我经常吃的那家买的,味道完全不一样。我装作不经易把粥吐到餐巾纸上,接下来一口也吃不下去。
他问我怎么了,是不是不好吃,我说不是,是阿雅还没醒,没胃口。
我说这家粥店是不是挺不好找的,他说是的,花了好久才找到,所以回来的比较晚。
可是我跟你说的店明明就在医院的斜对面呐,我说。
陈松面色一紧,说:“我初来乍到的,哪有你熟悉,这附近我找了好久就找到这一家。”
不想争论,疑惑蔓延。
临走前去商场给他买了几件衣服,买好问他在酒店还是在医院,他说在酒店,我说我送上去,他说还是他下来拿吧。
我说好。
夜晚酒店的大堂宽敞明亮,地板明晃晃的能照出人影,有三三两两入住的人进来出去,我抬头看了看华丽无比的水晶灯,顿觉这一切如梦亦如幻。
陈松走出来,知道我给他买了衣服,很开心,伸出手想抱我,不着痕迹的躲开,对于过去的事情,我还很介意,受的伤虽然已有复原的迹象,但一想到仍然痛不可抑。
他讪讪的收回手臂,我说阿雅拜托你了,明天会诊有结果及时告诉我。他说好,但是……
但是什么?我问。
我明天下午就要回去了,燕回。
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好的,如果我来不及赶过来,那现在就说再见吧。
他不说话,双目定定的看住我,我不敢看他,怕一对视便会沦陷。
我说我走了,再见。
转身的瞬间被他一把拉回来,重重的摔在他的怀里,他紧紧的抱住我,紧紧的抱住,像是要把我揉到他的生命里。
燕回,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相信我,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别离开我……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呢喃,吹起几缕碎发,耳边痒的厉害。
我偏偏头想逃离,他又把我的头按回去,我只好屏息静气的趴在他的肩上。
经过了最初相见的激动,我对他的感觉又变成了爱恨交加,心底的小欢喜仍在,但更严酷的是现实。
即使我不介意他与褚文艺的事情,但是刘厦现在又插了一脚,还有范大和范二,他是怎么与我们宿合扯上这么多千丝万缕的联系的?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拥抱再温暖也会有冷却的时候。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我用力的推开他,然后转身,一步一步的向酒店门外走去,没有回头。
本以为说完再见,就此告别,结果天快亮的时候接到他的电话。
他说燕回你快到医院来,快,阿雅醒了了。
我连忙跳起来,随便套件衣服穿着拖鞋就打车直奔医院。
似乎医院里不管白天黑夜,时时都亮着灰白的灯光,永远都人满为患。
一推开病房的门,就看到陈松和一群医生护士围在阿雅的病床前,我伸头看了看阿雅,确实已经醒了,不过双眼无神,神情也有点呆滞,看到我也没有任何激动的表现。
我把陈松拉到一边问是怎么回事,他说医生还在观察,可能跟受的刺激比较大有关,所以人虽然醒过来,但是意识还没有跟上。
那怎么办?我说。
医生说要慢慢调养。
那阿雅家里的后事怎么办?我问陈松。
他想了想说:“这个我已经交待过了,会有人来处理的,你放心吧。”
你让谁处理?是刘厦吗?我又开始刻薄起来。
燕回,别无理取闹,刘厦是因为别的事情来的,跟我来找你与阿雅没什么关系。
我还想说什么,那群医生里有个年长的走过来,陈松连忙迎上去说:“周院长,怎么样?”
人已经醒了,但神智仍然不清,我们还需要做进一步检查,一会儿等门诊那边上班我就安排,你放心吧。
陈松连声道谢。
送走了院长一行,我和陈松回到阿雅床前。
经过此事,阿雅又瘦了一大圈,两只眼睛愈发的大,176的身高现在蜷缩在被子里的身形犹如孩童般大小,我心疼的眼睛啪啪的往下掉。陈松站在我身后半天未语,然后把双手重重的放在我的肩上,一声叹息。
阿雅的手突然紧紧的抓住我的手说坏蛋坏蛋,别碰我别碰我,双目圆瞪,满脸惊恐之色,我连忙回握她的手,我说阿雅别怕别怕,有我在呢,你别怕。阿雅的力气大的异常,我的双手很快呈青紫之色。
陈松见情形不对,连忙过来帮我按住阿雅,阿雅的身体不停的翻滚扭曲,好像某个地方疼的厉害,眼泪大颗大颗的滚出来。我说陈松,你快去叫医生,快去叫医生。
医生迅速赶来,阿雅的癫狂状态已有好转,她瞪大眼睛看着我说:“燕回,救我,救我。”我说好,我在呢,我会救你的。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她的身体慢慢的软下去,医生让护士给她注射了一针镇定类的药剂,很快,她便再一次陷入昏睡的状态。
这是怎么回事?陈松问医生。
可能是她的意识开始恢复,最先恢复的是她记忆最深刻的事情,我不知道她过去经历了什么事情,但看病人刚才的状态,似乎受的刺激很大。
我说是的,她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才昏倒的。
医生说那就难怪了,人的身体都有自我防御系统,遇到不想记得不想知道的事情便会不自觉的逃避,就比如说有人提到她非常不愿意想起的事情,她的自我意识就会关闭,接着晕倒。
照这样看来,她应该没什么大碍,你们不用太担心,医生翻开阿雅的眼皮看了看说道。
由于担心阿雅随时会醒过来,我又请了一天的假。陈松去买早饭,我坐在阿雅的边上慢慢的削一个苹果,阿雅最喜欢吃烟台的苹果。读书的时候烟台苹果卖的太贵,她就买一个和我分着吃,一口咬下去,果然与其他地方苹果的味道有区别。
我削了一个又一个,放在保鲜盒里紧紧盖起来,希望阿雅醒来的时候看到这些苹果能大声跟我说:“陆燕回,我要吃苹果。”
叮铃铃,叮铃铃……听到有规律的手机铃声响起。
不是我的铃音,也许是隔壁的吧,我想。
但电话长久没被人接起,铃声还固执的响着,我突然想起,这好像是阿雅的手机铃声。连忙跑到衣柜里翻找,阿雅到医院后换下来的衣服我统统放到一个蓝色的袋子里,想必手机也在里面。
等找到的时候,手机铃音已经停止,屏幕上显示一个未接电话,没有存姓名,就是一串数字,号码我不熟悉,但总觉得是在哪儿见过,想了半天也不想出头绪。
陈松买好早饭回来,我把手机递给他问他认不认识这个号码,他说这谁的手机,我说是阿雅的。他掏出自己的手机又看了看,最后对我说:“这个号码是齐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