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地点选在这座城市最繁华之处,齐梁的在来的途中打电话问了一个朋友,那个朋友推荐说如果和女孩子一起吃饭一定要来这家,他跟那人说,那就没错了,不仅是女孩子,还是个美女呢。我又翻了翻白眼。
坐好点菜,我看着都是三位数的菜单,毫不客气的点了十几个菜,他说你吃得完?
不是说你请客的吗?我说。
对,对,是我请,他说,随便点,随便点。
看得出来齐梁今天是收拾过一番才来见我,头发很短,看得出新剪的痕迹,穿着白衬衫,本来系着领带,不过天气实在太热,半路的时候他扯了下来,下身穿着黑色的裤子及黑色的袜子,鞋子擦的一尘不染。
他见我在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以为自己身上出了什么问题,也跟着打量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对我说:“怎么了?我身上有寄生人?”
对,你身后爬着一个吐着舌头的女人难道你看不到吗?我恶狠狠的说。
嗯,我看到了,现在把它送给你。说完假装从身上就势一抓,然后扔到我面前。
虽然是假动作,但他演的太逼真,特别是恐吓的表情让我哇哇哇的大叫出声。于是,整个餐厅都被我惊动,所有人的目光都投过来。
拜托,这可是高级餐厅,又不是街头小馄饨摊,我说。
是你喊的,又不是我,哼。
菜品量少而精致,吃到一半,感觉肚子仍然空空,幸好点了十几个菜,我心想。又经过冗长的闲聊铺垫,为了那几点疑问,我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呃……那次我把你座垫弄脏的那次,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啊?
我去找一个朋友,恰好经过那里,看到你热的跟小狗一样在路边吐舌头,就看在同事的份上载你一程。
就这么简单?我问。
对啊,就这么简单,他说。
我还自作多情的以为你跟踪我的呢,哈哈哈,我那天是去找阿雅的,她住在那里。
是吗?齐梁拿起桌上的餐巾擦了擦嘴角,不动生色。
那你找到她了吗?怎么就你一个人出来?她没送你?
当然没找到啊,那时候她已经失踪有段时间,我到处找不到她,很担心,就到她家里去看了看。我静静的看着齐梁的眼睛说道。
这么巧,那天我也是去找一个失踪了好几天的朋友,不过也没找着,说完他耸了耸肩,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缘份?
你的脸皮还真厚,什么都往缘份上扯。对了,齐总,你觉得我现在是不是变的比以前漂亮了?我故意把头发刮到耳后,让他看见那尊佛像。
齐梁仔细看了看我说:“是的,变化非常大,刚才在你们公司楼下见到你,差点没认出来,怎么,你还纹身了?”。
对,我说,我觉得自己的气质不好,想变的像徐婧那样有风情,所以去纹了个身。
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要纹个佛像,难道是坏事做多了打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这个嘛,这个嘛,我装作有点不太好意思的说:“是我有次无意中看到徐婧的胸前好像纹着佛像,所以想照虎画猫,沾沾她的风情。”
你说是徐婧那副好看还是我这幅好看?
齐梁停下切牛排的刀,轻轻的放在边上,又拿餐巾拭了拭嘴角,眯着眼睛看着我。
我的一颗心被他看的七上八下,是我问的意图太过明显?看来在这样的老狐狸面前,我还是嫩了点啊。
就在我快沉不住气的时候,齐梁倏的站起来把头伸到我耳边,撩起头发仔细看了看,语气暧昧的说:还是你的漂亮。说完从容的坐下来,继续拿起刀叉切未切完的牛排。
反而是我,一颗心由于紧张害怕而几乎要跳出胸腔。过了一会儿,稍稍平静,我继续不怕死满脸堆笑问:“对了,齐总,你怎么知道徐婧胸上有佛像的啊,那个位置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看到的。”
你怎么看到我就是怎么看到的,齐梁语气双关,又堵的我没有办法把话题再继续下去。
对,以我和徐婧的关系,肯定不可能做到“坦诚相待”,如果我能看到,那肯定其他人也能看到。
其实我是撞见他们在办公室的那次看到的,徐婧胸前佛像的位置确实不是常人能见到,我这么说既然齐梁不觉有异,那说明他也知道了我发现他与徐婧有奸情的事情。这两人应该讨论过此事。
他既然不避讳我知道他与徐婧的事情,那他为什么要对阿雅避而不谈?齐梁这么确定阿雅不会跟我说起他吗?还是他与阿雅是真爱,又或者他与阿雅互有把柄在对方手中,所以才对双方的存在讳莫如深?
不能再问,再问我自己就要露出马脚。我吃了几口菜,跟他说想吃冰激淋,他说少吃点冷的东西。我说要你管,我要一半香草一半草莓味的,这一点习惯跟阿雅一致,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这样说的,我是真的想吃香草和草莓味的冰激淋。
所以在看到齐梁的脸色变了又变之后,我知道自己终于成功的惹怒了他。
他说陆燕回,你别做的太过分,今天找你吃饭真的只是为了吃饭,我觉得跟你在一起吃饭很放松,你肯定不相信我特别怀念那次我们一起吃小馄饨时的情景。
可是你都结婚了还在外面沾花惹草,我没有办法与这样的人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的吃饭,我气呼呼的说。
那你想怎么样?拿道德杠杆压死我?骂我打我还是威胁我要昭告天下,你说吧。
一时间,看着神情激动的齐梁,我居然无话可说。
过了半天,我说吃饭了,我想回家,你不用送我。
他坐在那里不说话,我便自顾自的拿包走人,顺便走到前台把单买了,我身上没那么多现金,就把卡拿出来递给收银员让她刷卡。
卡在半空被人接了下来,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他把卡放到我面前,从钱包里拿出一沓现金递给收银员。我默默的把卡放进钱包,转身要走。
喂,别走,等我一下,我送你回家。
不用,我说,我自己能找到家。怎么可能让他送我回家呢,家里还有个阿雅呢。
我走的快,但快不过他,他很快跟过来,跟我并肩进了电梯。
我说真不用你送,现在时间也不晚,出租车公交车都很多,谢谢你请我吃饭,再见。
他抬头看了看电梯角落里的摄像头,重重的叹口气,脸上自信从容的面具全部脱落,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失意男人的面孔。他说:“陆燕回,我听说阿雅出事了,麻烦你带我去看看她。”
车行夜色中,是流星一般的滑过。
我并没有想好是否要带他见阿雅,况且我也不确定阿雅要不要见他,所以先说了一个附近的地址让他往那儿开,预留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我和阿雅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齐梁一边开车一边慢悠悠的说。
嗯,知道一点,阿雅并未细说,她前段时间因受刺激住院,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了,我说。
这么严重?她怎么不告诉我。
她一直昏迷,能醒过来就不错了,还指望她昏迷的时候给你打电话?我嗤之以鼻,手下不停的在给阿雅发消息。我问她想不想见齐梁,她说有点想,想问问他到底爱不爱她。
女人真傻,我想,事情都到了这样的地步,她惦记的居然还是个这么弱智的问题,其实现在爱与不爱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们终究不可能在一起的,不是吗?。
我想了想,对齐梁说,前面红绿灯左转,看到青岛路右转。
怎么跟刚才说的路不一样?齐梁疑惑的问道。
刚才我不想带你去,现在阿雅想见你我又改变主意了可以吗?
你是说阿雅愿意见我?
见我点头,齐梁顿时有了精神,把身体坐坐直,又对着后视镜理了理仪容,嘴角慢慢浮出笑意,似乎刚才的颓废失意只是我一时间的错觉。
到了家里,阿雅已把护理阿姨遣出门,收拾好自己,一个人端端正正的坐在登子上等我们。
她穿了我的裙子,因为太瘦,裙子显的大而空。见我们进门,她立刻紧张的站起来,像孩子一般抓着裙角。我明显感觉到边上的齐梁身形一振,再看他,已是满脸泪水。
他慢慢的向阿雅走过去,阿雅的脸上也焕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一切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这世间,你我遇见之时,天地万物,皆是背景。
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人,我识趣的退了出去,悄悄的关上了门。
我无聊的在小区里溜达,不一会儿遇见了护理阿姨,她正无聊的踩着鹅卵石小道一圈又一圈,看到我也下来,抬头看了看窗户,向我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笑。
由于是海边,风很大,小区花园里并不显的闷热,但蚊子很多,不一会儿我和护理阿姨就被咬的跳脚,你一脚我一脚,就像在跳双人探戈。实在被咬的受不了,我建议去小区外的肯德基坐一会儿慢慢等,这两个人久别重逢,肯定有很多话要说。
我和护理阿姨刚准备往小区大门口走,突然有个窗口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声音大的使楼梯间的声控灯全部亮起来。
我一怔,突然意识到是阿雅的声音,连忙拉起护理阿姨连滚带爬的往楼上跑。
到了屋里,只看见阿雅一个人坐在墙角抱着头瑟瑟发抖,齐梁已不知去向。
我连忙走过去抱着她,紧紧抱着,试图安慰她,可是她一直不停的尖叫不停的抖,不得已,我让阿雅打了120。
上了救护车,就有医生给阿雅打了镇静剂,她终于安静下来,满脸汗水泪水交织在一起,在白炽灯下,有种凄凉的美。
到了医院,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医生得出一个让人绝望的结果。
阿雅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