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会议上，张铭的方案被复印了十几份，每个参会人员人手一份。
总经理先说了一下会议研究议题，然后让市场副总主持会议。随后，副总详细介绍了一下产生此方案的来龙去脉，政府此次限价政策的力度以及这套方案应对的方法。
副总接着说，“自打政府各项文件下发以来，调控越来越严格，也越来越细致。公司上下都在为应对调控做努力。张铭作为咱们公司优秀的销售人员，不仅业绩突出，头脑也非常活络，主动为公司排忧解难。现在大家手里看到的这份方案，就是张铭这个小伙子想出来的。下面咱们请张铭来详细介绍下方案的实施细则。”
张铭站了起来，心里非常紧张，他努力平息了一下，然后说“我是联想到以前通过黄牛买火车票的事情，以及近期政府发放的各种文件要求房价明码标价，两者有一定的相似性。”
“两者都是价格固定，购买人群因信息不透明造成恐慌心理。”
“在这种情况下，购买火车票的黄牛应运而生，让大家高价购买火车票。那么我们房地产，也可以引进一个中介机构，让中介机构帮我们卖房，让大家来高价买房。”
“现在政府又要求房源数量透明，又要求价格透明，客户来开发商这就能买到价格合适的房子。为什么中介来卖，大家就愿意高价买了？”政策部经理问道。
“现在虽然房源数量、价格都透明了，我们也掌握了全市的房源数量、购买人群的数量这方面的数据，但是客户仍然不知道全市房源与购买人群的比例，对于客户来说，信息仍然是不对等的。在不对等的情况下，客户的购买心理仍然是恐慌的，怕自己买不着。”
“这信息确实还不对等。”市场副总说。
“这种情况下，我们仍然可以继续向市场传达房子供不应求的局面。”
“市场经济下，这也可行。”市场副总说。
“在客户群体认为房源仍然供不应求的情况下，我们将一部分房源交给中介代售。政府要求我们价格透明，但是没有要求中介。”
“你的意思是通过中介来涨价？”财务副总问。
“是的，政府文件约束了我们，但是没有约束中介机构。我们可以钻下这个空子。”
“那中介拿什么理由来涨这个价格呢？咱们开发商都不敢涨了。”政策部经理问道。
“理由就是，中介可以联系到开发商高管，确定能帮客户买到房子，不仅如此，还可能帮他买到理想的房源，只要有房源，无论他想要几楼都可尽量满足客户要求。这一切都却决于客户能拿出多少指标费给中介。”
“那这个指标费能到咱们公司手里吗？”政策部经理问。
“当然能到，中介必须先将指标费给公司，我们才能办理房屋购买手续。这样可以约束中介。”
“那这指标费多少怎么定，怎么入账还不够详细。”市场副总说。
“我有一个建议，指标费由我们公司与中介公司一起确定，指标费根据房源不同而不同。”张铭说，“至于入账的事情，我还没有成熟的想法。”
“入账的事，请财务副总解决此事。”总经理说。
“这个指标费，只能私下交易，我们肯定是不能开具任何收款证明。”财务副总说。“至于中介那，绝对不能说是公司行为，只能私下操作。”
“我的方案就是以上所述。”张铭最后说。“请大家提出建议。”
“首先感谢公司优秀员工张铭，提出这么好的建议，为公司排忧解难。像这样的员工，我们要加大力度培养。”总经理总结道。
“其次，市场部根据会议要求，继续完善方案，形成最终方案后报送公司，审批后实施。请财务部门跟市场部门研究收费标准以及费用分配，并制定费用发放细则。最后，此方式决定公司的利益，请各位副总、部门经理向各个员工口头传达会议内容，但不能遗留相关文件。”
随着百A公司“指标费方案”的实施，其他房地产公司也跟随其脚步，推出相似方案。“指标费”分成方案定为，开发商拿走90%，中介赚取10%，双方都皆大欢喜，在巨大的利益驱动下，中介也愿意铤而走险。
过了一个月左右，“指标费”在Z市的房地产市场内悄然浮出。
在实施过程种，“指标费”被中介机构改称为民间所称“茶水费”。
“茶水费”的出现也扰动了稍微平静了一个月的房地产市场，市场主导方向按照开发商所预计的那样在发展。
“我为了给儿子买房，交了5万的茶水费，天价普洱也不过如此，这到底是什么茶，贵到爆炸”，王姐边喝茶边说，在她内心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交茶水费，但是她知道，不交，就不可能拥有房子了。
“什么茶水费，其实就是中介要的好处费、回扣。”其他同事谈论道。
“我这去看房，明明现场销售这里都说没有房源了。中介却跟我说，他有个非常可靠的地产公司高管朋友，可以弄到几个买房指标。“王姐无奈地说。“这可真是奇怪了，售楼处没有房子，反而中介手里有很多售楼处的房源。不给中介交点茶水费，还真是买不到好房子。”
”中介手里的房源都是开发商给的，只不过谁也不会承认。“同事们纷纷议论道。
“难怪了，同一个好房源，只有中介能弄到，就算拿着这个房号去售楼处那里，售楼处自己就会说没有了。看来他们是统一了口径。就算去找售楼处对质，也得不到想要的结果。还是得找中介。”王姐说。
“现在大多数都是的这样的，要是交了茶水费，不仅能买到房，甚至还能选位置、选楼号。如果不交，就只能买差的。”其他同事说。
”这钱不仅必需交，还催的紧。中介说，现在这个楼盘异常火爆都在抢，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所以一定赶快交钱预定，一定要快，越快越好。”王姐说。“我看中的这个小区，准备老了自己住，也不是学区房，看起来位置也没有明显优势，没想到还这么难买。”
“我听中介说，这茶水费他们也挣不了多少，都是给了开发商倒卖指标的高管。”其他同事谈论到。
“我听在开发商工作的同学说，所谓的高管是没有这么大胆去私自售卖购房指标，其实还是开发商把房子分销给了中介。因为政府实行限价，价格根本备不上去，开发商才绞尽脑汁想出这个办法，让中介去提高房价。这茶水费，90%还是到了开发商手里。”吴伟杰说道。
“看来，开发商和中介自始就穿着一条裤子，这茶水费是他们合伙弄的。只不过大家都不承认。开发商推到中介身上，中介推到了什么开发商高管身上。”同事们恍然大悟。
“那这么说，就拿我刚买这套房的5万茶水费来说，中介说也就拿走5千，那剩下的4万5还是开发商拿走了？”王姐说。
“可不是。”吴伟杰说。
“但这钱，中介只收现金，既不能银行转账，也没有开发商的收据，要是发生什么纠纷，也还是得找中介啊。”王姐担忧地说。
“看来，我们都中了中介跟开发商的套路了。”同事们说。
“小老百姓哪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中介越是神秘，催的越急，我越是觉得可信，于是心甘情愿的把大把的银子交到了中介的手中。”王姐说。
“这真是买的没有卖的精。”吴伟杰感慨道，他没想到王姐这么精明算计的人都会栽到开发商手里。
政府铁拳治市效果固然明显，可惜为了利益铤而走险的人也不在少数。Z市房价到底什么时候能跌，成了大家心里的一个悬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