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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苍天不瞎,何以留我

沙漠上一股一股的旋风,把黄沙卷起好高,像平地冒起的大烟,打着转在沙漠上飞跑,落在骆驼肩背上,驼峰棕色的毛发挂着的细沙,闪着光在嘲笑。

静默的人与狐,各自有各自的悲伤,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女孩,百里荼月心情异常的沉重。

十五岁及卉那日,王上亲手给她授的剑,并封她在大护法,守护公主一生,她与公主从小一块长大,情同姐妹。

如今楼兰不知所踪,她就得肩负起护卫的责任。

感觉到了小女孩动了,“公主,你醒了。”百里荼月扶住有些虚弱地百里亦苏,关切地问。

“公主糊涂,即便我楼兰城不再,只要公主活着便是整个楼兰,何况楼兰尚存,公主岂能糟蹋自身性命。”

百里陌斐既悲痛又严肃地呵斥百里亦苏说:“我等肩负复兴楼兰之重任,公主作为楼兰新王岂能枉顾楼兰一族存亡,公主莫要再轻薄生命,辜负了王上王后的期望。”

“百里陌斐,你说楼兰尚存?”百里亦苏就像在大漠中看到了一丝清泉,她看到了希望,声音几分颤抖又几分失望。

只怕百里陌斐以此骗她,就像一汪清泉不过转眼就被黄沙覆盖。

百里陌斐长叹了一口气重复了上述分析,内心也是悲痛,楼兰会破天之术的除了王上,便是大祭司,破天既出,只怕祖父已然不在。

看着悲痛欲绝的百里亦苏,百里陌斐难得冷着脸说:“就是冰凰印将楼兰城带走了,只是要寻回,我并无法子。公主也不必气馁,既有冰凰印存在,便存在解法,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们也不能放弃。”

“炎龙珏。”百里亦苏脱口而出,低眉想了想说:“父亲似乎说过,冰凰印与炎龙珏相生相克,只是这炎龙珏我并不知是何物?”

百里亦苏心中一痛,捂住胸口几乎喘不过气,曾经父亲在授课的时候提起冰凰印与炎龙珏的信息,只是当时埋怨父亲专注于研究于炼化冰凰印,不能作陪,便耍性子逃出了课堂。

如今确实后悔无门。

百里荼月扶稳百里亦苏,声音难得柔和:“公主不必自责,既已知道炎龙珏一物能寻回楼兰,那便是希望,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要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光复楼兰的希望。”

“阿月姐姐所言甚是,我百里亦苏不会再做傻事,寻回冰凰印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父亲母亲楼兰都还存在,我又怎会弃他们不管,弃大漠数百异族而去。”

百里亦苏从回忆里抽出来,所有存在的美好她都要夺回来,不管这炎龙珏在何方,不管前路会遇到什么她都不会放弃。

百里荼月看着满血复活的百里亦苏,心里也像放下了一块石头,她单膝跪下宣誓:“我百里荼月必以生命守护公主。”

昔日阳光正气的小姑娘如今肩负国破家亡的命运,那张小脸从此不再展露笑容,她的命,早在出生之时就与楼兰的生死存亡纠缠不清,她生便是楼兰王继承人,她这一生注定与人族战斗,只是不曾想过会是孤军奋战。

“我百里陌斐永远守护楼兰。”百里陌斐郑重地宣誓。

百里亦苏定了定心神,坚定地看着天空,黄沙扑面,脑海里浮现与父母戏耍的场景,父亲宠溺的目光,母亲温柔的叮嘱,还有相伴了十几年的阿离,他还那么小。

她凶狠地嘲笑自己吼着:“啊啊,苍天要我族亡,那我就逆天而行,屠尽世间人族,光复我行僵一族。”

“公主大业必成,楼兰必归。”众黑沙狐向百里亦苏跪拜,众志成城地说:“我黑沙狐族愿追随公主成就大业,屠尽世间人族,还我等异族自由。”

百里陌斐却隐隐担心,黑沙狐此刻的追随怕也不过是虚言,黑沙狐出大漠必死,这誓言相当于无,而公主的状态似乎不妥,那凶光像极了凶兽,那嗜血的双眸,他怕公主会误入歧途。

万年来,行僵一族处处退让人族,逼至楼兰,楼兰王却仁慈,不愿看到生灵涂炭,百年来禁止族人踏出大漠一步,也是为了与人族和平共处,如今公主这般模样,怕是会大开杀戒遁入魔道。

“大祭司何须担心,公主有此雄心壮志乃我族大幸,我王对人族处处忍让,得到的却是敌人步步逼近的追杀,又何须再忍,我族天赋本就异于人族,小小蝼蚁何须委屈求全。公主必将为我行僵一族开拓万世基业。”百里荼月眼眸里充满了蠢蠢欲动的杀气,一向好战的她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了。

百里陌斐也就低头不语了,作为行僵一族得大祭司,他的责任就是匡扶公主,光复楼兰呀。

百里陌斐眼角的清泪也随风而去,恢复了一贯的温和,那浅浅的笑容始终挂着,只是眸子里的悲伤谁又能看懂,看着百里亦苏心莫名地痛,如果她只是个常人,那又该有多好。

“黑族长,快快请起。”百里亦苏做手势让黑沙狐众人起来,摇了摇头说:“待我寻回楼兰,讨伐人族之时还望黑族长前来相助。”百里亦苏虽有意志屠尽人族,可她无一卒一兵,又能奈仙门百家如何。

“只要公主下令,即便刀山火海,我黑沙狐族也绝不退怯。”黑沙狐族长恭恭敬敬地说。

“好。待我归来时,便是人族灭亡时,族长先带领族人修生养息,以备不日之需。”百里亦苏豪气冲天,冷笑中带着倔强。

待黑沙狐一族尽数退去,百里亦苏歪着头,自嘲地笑着说:“陌斐哥哥,我又怎不知黑沙狐一族不过墙头草,我只是不甘心而已,凭什么人族得寸进尺残害生灵苍天都能忍,而我族不过异变,既不害人又不争地,何故不能当我们如同蝼蚁,忽视过去就罢了。”

说着眼眸溢出两行泪,不过一会就自己擦去了,她笑着说:“苍天不瞎,何以留我。”

“公主我们必须离开了,相必人族还会派人前来查看,我等不能再暴露了。”百里陌斐似乎感觉到了远处的灵力波动,也顾不上哀伤。

百里亦苏点点头,说:“好。”又补充说,“你们也不必再叫我公主,我们三个一起长大,便以兄妹相称吧,你们不要推迟,人族狡诈。”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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