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王林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回忆着,前世灾后的种种。突然王林知道,自己还是漏掉了什么。
这还是前世,王林在不经意间听到的消息,98年小山村洪水并没有那么大,之所以两岸田地被毁,房屋被淹,是因为,在承受了连日大雨的冲刷下,叶弯(永乐村一个靠山小组)发生了山体滑坡,虽然塌方没有多大,王林后来也去现场看了,也就一个小山头塌了下来,总体积不超过30万方,但这些沙石泥土全流入小河里,瞬间让本来就涨水的小河,水位大涨。
塌方好像还造成了一家人家四口人死亡,数十人受伤,也毁了几家房子。
王林不知道这件事是否会再次发生,但该说的还是要提醒一下父亲。
“你说,叶弯老屋湾前的那个小山要是塌方,都塌下来会怎么样?河里肯定要大涨水吧。”王林知道地名,父亲当然也知道,王林也不怕父亲往外透漏是自己说的,因为父亲不会的。
“好好的,怎么会塌方?”父亲明显不信。
“谁又能说清呢?”王林无所谓的说。
当天夜里,父亲应该是听信了王林的话,觉得有一点道理。连夜下去了,而王林还在睡梦中时,父亲竟然找人将乌龟墩屋里的东西都搬了出来,放到了二爹家。也和二爹他们说了要发大洪水的事,让他们把牛都牵回来。
至于其他人家,父亲想想还是,通知了几家在河边有屋的人家,可惜他们并不相信。
雨下到第五天夜里格外的大,大洪水还是来了。
屋外有人喊父亲,说发大水,乌龟墩被淹了,要父亲下去帮忙处理。这是村里派来通知这些住山上人家的人,父亲也跟随他们下去了,然后一整天都在下面帮忙,直到晚上才回来。
第七天早晨,暴雨终于停歇。萦绕在众人心头的不安,才有所好转。
王林是在雨停后的第三天,才下到乌龟墩的。这里受灾严重,房屋全部被洪水浸泡了,许多屋里的东西也都损毁严重;农田中覆盖上了厚厚的泥沙,稻秧完全被掩埋;还好只有几间破旧的房屋,因年久而倒塌,没有人员伤亡。
走过河堤,两岸的农田也都是泥沙,有不少房屋浸泡严重,已成危房。村民们见暴雨不停,都早早的搬走了,即使有屋子倒塌,也只是经济损失,没有人员损伤。
面对天灾,神仙都要避让,这是大自然的道理,何况凡人。
王林也知道98年大洪水,全国受灾严重,但自己能做什么呢?这次自己都忘了提前预警家人,再说小山村没有电话,没有手机,没有网络,王林即使记得洪灾,也没法向外传递。
王林又想起以后的灾难,又有多少能够是自己提前预警的呢?雪灾?大地震?
即使信息发达,网络发达,没有一定的地位和影响力,没有让人信服的事实,你的言语只会是别人的笑料,然后湮灭于亿万群众。
父亲后来听说了叶弯的塌方,而对王林的话却没什么怀疑。农村都有传说,小孩子无意中的话语,往往最是灵验。
在人们忙着灾后处理时,王林和姐姐等来了成绩单。
王林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上不下,语文78,数学89,思想品德65。这其实没什么意义,反正就是升初中了。
而姐姐成绩不理想,语文82,数学42,物理39,化学37,政治64,历史78,地理72。这些都是百分制的,这时都还是采用100分制度。这成绩就不够好了,这时扩招还没有那么厉害,以这个成绩想进县里的几所高中都不够。
在王林的劝说下,终于姐姐同意读县里的职高。职高不用考试都能上,三年时间前两年学习职业技能,最后一年到工厂实习。王林想让姐姐学习娱乐方面的东西,可惜职高不可能有这种东西的,只好选择学会计,这个好歹属于经济范畴,将来找工作也好找。
其实王林家没那么多钱供姐姐读书,但这几年王林一直往家里倒腾稻子,节省了不少开支;又趁机往外拿茶叶,这大约也能帮家里赚个三五百的。要不是估计村里不会有人要,家里也不会允许,王林都想去卖水果,空间里桃子,梨子,柿子等等水果,在产出季节都有不少,现在白白浪费了。
总之姐姐能读上职高也不错了,比前世好太多了,将来的命运也会转变的。
暑假里,外公来王林家小住,主要是来做倒卖牛的生意,王林也跟着一起。
说是倒卖,其实是买来或者换来牛,自己放养一段时间,再往外卖。这可是一件考究眼力的活,买牛时就要看清牛的状况,健康如何,长势如何,脾性如何等等,还要能准确的估算好牛的重量,毕竟将来有可能是卖给商人杀肉的。
这天,王林和外公牵着牛去毛山一家人调换。做生意当然要讲究利益的,那家人想换一头大一些的牛,他家牛比较小,耕种季节太累了,鞭子抽都不走。这样换当然要加钱了,之前就有商量,但没看到实际的东西之前,都不放心,所以要现场交易。
路途较远,牛又不是马,走起路来,那叫一个慢。到的时候天快黑了。王林和外公,只好在这住一晚。
主家热情招待,席间,王林看见一个女孩,王林深有印像。
俏美的瓜子脸,弯弯的眉毛,大大的眼睛,樱桃小嘴。身材纤细瘦长,比王林还高半个头。穿一身白色长裙,扎了一对小辫子。
见王林看着她,就端着碗跑走了。
以王林40来岁的灵魂,这还是一个小女孩,并不感兴趣。但那些记忆里的画面,却在提醒着王林,不是因为,王林见过他,在小学升中学考试时,她坐在王林前面一桌;也不是因为,她长得多么好看。而是上一世的自己,也在这看见这个女孩,并且在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像,她的相貌,她的一举一动都被深刻牢记。
这也许是年少的懵懂,青春的萌芽。美好的异性,总能让人心灵悸动。
现在的王林却没再继续前世的思考,前世的自己连她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后来更是再也没见过。就让这一刻永远的留在回忆里,也许以后想起时,思念,无奈发笑,还是后悔,都只是记忆而已。
缘分,终究不是人可以捉摸的,这一世也许还会再见面,但自己要找的人,不是在这里。
第二天,王林和交易完成的外公回家。
外公看着心不在焉的王林,教训着说:“走路注意点,转弯时尽量走弯里边,这么宽的路,一直走弯外面要多走很多路的。你腿不酸啊。”
人生的经验,在生活的点点滴滴。少走弯路,这可是一门很深的学问。有人一辈子都没明白,包括王林,而有的人吃一堑长一智,在总结中成长,还有的人是上天的幸运儿,他们的人生没有弯路。
王林又想起自己走的弯路,每一次都是在父母或别人的提醒下,才能看清一些。王林想不明白,怎么自己就是没长记性呢?相同的错误,竟然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犯,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成熟?
也许自己永远都长不大吧,也许自己永远都不会成熟吧。安慰自己的,有家人陪伴,有不切实际幻想,有……
快乐的暑假很快过完了,美好的初中生活开始了。
学校是一个好地方,把天真的孩子培养得安分守己,呆头呆脑;把孩子们的理想都封存,只剩下幻想滋生;再用繁重的作业奴役,用严格的时间和家长们人心修筑围墙,关上天窗,真实的囚笼,还美其名曰:留下了一座希望的大门,考试的大门,通往文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