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来了。”我顺着曲康下巴的看过去,温帝姬一身大红色的长裙,在一群校园黑白色中间熠熠生辉,她远远的便眉开眼笑:“换衣服耽误了点时间,今天罚我请客。”
“不能够啊”曲康拍着胸脯:“爷们儿在这不是!温姑娘,咱请吧?”
温帝姬挽着我的胳膊咯咯笑着。
吃饭时温帝姬真的只点了小米粥,我和曲康大开荤戒,一顿下来曲康摸着口袋:“不行了,忘记带钱包了,老大,交给你了。”
我深吸一口气:“没带钱还敢这么样吃!你们家是破产了?”
温帝姬用餐纸擦拭嘴角,一边笑着打量我们俩一边伸手去掏包:“说好了今天我请客的。”
我还来不及说话,曲康以快过刚才接帽子的速度,将温帝姬连人带包拖了出去,留下一桌子的残羹冷炙和钱包里即将不属于我的钞票。
下午应夏歌儿的邀请,过去点评一下她的造型,顺便捧个人场。
外大一共五个演播厅,夏歌儿常出现的是三号,我来这里也是轻车熟路。一口气径直找到她化妆桌面前:“杀伤力足够了,足够了!”
夏歌儿拉着我的手又指着自己的眉毛:“娜娜说我眉毛一高一低吗?”
“她的眼睛本来就是一大一小,看什么都不在一个基准线上,但是生理学和物理学以及数学告诉我们,人体是对称构造,所以你的眉毛不存在不对称。”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听说今天观众还挺多,我都有点紧张了。”眼看她犯起了紧张,随手抓起我的手机捏在手里正要启动指甲盖,我赶紧从桌面上顺了一个粉底盒:“我这手机还挺贵的,你扣这个吧。”
观众席位上,捧场的人还挺多,她提前给我们留了位置,虽然不是黄金座位,也丝毫不影响视觉震撼。
我和温帝姬早一步到,姚婷娜踩着时间点来,长腿短裙走到我旁边,我忍不住捏了一把:“还是真的露肉诶!”
“你说你得看多少书才能把天性里的这点痞子气给抹掉——我这清白没叫旁人毁了,倒怕折在你手上。”
我晃着脑袋笑:“哟,胡益秀还留你清白哪,你俩在一起,都玩的过家家吗?”
姚婷娜哈哈笑道:“要不以后过家家带着你?”
“你们找个吃饭的时间带上我呗。”
温帝姬若有所思:“既然说到这儿,他该请我们吃饭了。”
胡益秀姗姗来迟,用脚开辟出一条通道来落在姚婷娜身边:“你们刚刚是不是说我来着?听见我名字了。”
温帝姬目视舞台:“只听见你名字了?”
胡益秀和姚婷娜对了一眼,笑道:“待会儿结束,各位妹妹赏脸一起吃个饭呗,我做东。”
温帝姬余光瞧我一眼,扶着下巴点头:“哦”
“想吃什么?”
温帝姬微微转向我:“宣宣决定吧。”
随着一休目光,我快速过滤了熟知的北京伙食:“王府井的聚贤中餐厅,平安大街口的米其林法餐厅,东方广场的重庆火锅,东直门那儿有新疆烤肉,星吧路的酒也是出了名的好,其实我还是喜欢霄云路的海鲜。”
姚婷娜翻我一个白眼,用脸隔断我对一休的专注讲解:“门口饭庄挺好的,就那儿吧。”
“饭庄啊。。。我突然想起待会儿还有功课要温习,可能没时间和你们一起吃饭了。”
一休拉开温帝姬笑道:“其实,我也觉得霄云路的海鲜不错。”
确认一休主导方向,我冲姚婷娜笑:“其实,功课明天温习也可以。”
演出临近尾声,一休先行一步,我们接上夏歌儿一起到了约定的地方,半桌的陌生异性,连我都傻了眼。
一休谄媚着挨个儿给我们拉椅子:“哟妹妹们来啦,路上辛苦了,先喝点水?”
“可小点声儿吧,就听您这几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进的是夜总会呢。”
姚婷娜暗地掐着,她接住了一休的尴尬:“都是你朋友吗,介绍一下呗。”
夏歌儿将温帝姬拉离男生圈,往我这边推了推,我接势将她放在姚婷娜身边,回过神来果然发现对面过半数眼神都留给了温帝姬。
一休努力做开场白:“这边是我推心置腹的好友,亲兄弟一般的存在,颜值上我们是以群分,人生态度更是正面积极。学业上我们是以类聚,将来都会成为社会顶梁柱的潜力股。。。”
夏歌儿,微微侧过脸:“打着给我庆功的名号拉联谊来了,姚婷娜收钱了吗?”
“收了,有温帝姬在,估计还能涨好几个码。”
夏歌儿深深叹气:“这顿应该去星级酒店的。”
和平用餐,圆满结束,一休领着朋友寒暄两句,在店门口与我们分道。
姚婷娜抱着温帝姬肩膀亲昵:“我们温姑娘果然走哪儿都能刮起春风啊,有看中的小伙子没?”
温帝姬摇摇头:“没有。”
温帝姬答的快,姚婷娜撒手也利索,她转身抱住我:“宣宣呢?”
我回头瞧了一眼对面街的一群影子,再看姚婷娜:“要不是看在一休还算周到的份上,你这就背上了欺朋灭友的罪名。”
姚婷娜义正言辞:“可是我提前叮嘱他,饭后人散没有二场的,为了你们这点敏感的小心思,我可不得周到周到。”
姚婷娜错开我,转头缠上夏歌儿:“大明星,你觉得呢?”
夏歌儿很认真的在考虑这个问题:“都挺好的,也都一样的丑。”
圣诞老人的生日宴,也没有给北京一片雪花做装饰。
银川的冬天,却忙着给天地换个颜色。
收拾着寒假的行李,温帝姬问我给宣染准备了什么礼物,我条件反射的反问她:“给谁?”
几个人一起戳着骂我没良心。回家之后我把钥匙扣上的坠物摘了下来,捧着它笑眯眯的递给宣染:“小乖乖,这是姐姐从北京给你买回来的新年礼物,喜欢吗,来,姐姐抱抱。”
邻居出门倒垃圾碰着我了,看了半天:“哟,这不是宣宣么,变样儿了。”
夏歌儿第二天跑来我家,经过邻居的门口,还是一样的语气:“哟,这是夏歌儿吧,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我想我只是需要升级。
夏歌儿看见宣染才像是亲姐姐见到了亲弟弟,抱在怀里半天都没松开。是完全可以自己走路的年纪了,却依恋女子美色流连温柔,我心中暗叹这小子将来也是桃花缠身,无可作为。
春天的首都还处于保暖阶段,上海的艺林因某一选秀节目而小有名气。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在我们面前炫耀一把,于是在网络上高调宣誓:“明天下午三点钟,你们都来接个机,也弄个横幅什么的。”
曲康有比赛,夏歌儿有演出,接机重任便落在了我的头上。刚到机场夏歌儿就来了电话:“我们化妆间来了个老师,教我们脸谱画呢,一颦一笑跟真的梨园戏一样。”
“有专业造诣的大师?”
“听说就是个临时外聘,名声暂时没查出什么来,冲这姿态,前途肯定无可限量。”
“男的女的?”
夏歌儿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是个帅哥——”
“校草一休你都不放在眼里,这会儿夸谁这么没有底线呢。”
“——哎,哥们儿要给我化妆了,稍后回你电话!”
我扒着栏杆,见艺林拖着行李箱出来,长了年岁,风流倜傥也另作解释,他一边整理自己的蓝牙耳麦和墨镜,一边努力寻找印着他名字的横幅。
我用一巴掌将他升至头顶的眼珠子放回原位:“小有名气,就开始目中无人啦。”
艺林的脖子先转了一百三十五度,随后换个方向再转四十五度,拿掉墨镜之后直视我,先是吃惊,随即大笑:“宣宣,你恢复女儿身啦。”
“彼此彼此”我伸手要再去挠他,被他先一步抓住:“好侄女儿,你能给我留点面子不,小爷现在好歹也是名人了。”
“按照你这逻辑,四大天王还不能出门喽哇。”艺林皱眉皱出了大小眼的境界:“你看四大天王在机场被谁揪着脑袋打了吗?”
在人员极速流动的机场口,我拉着艺林往地铁站方向走,他注意到标志牌指向后身心抗拒:“我这身份怎么能坐地诶呢,你就不担心北京的地铁瘫痪啊。”
“你又不在地铁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拗不过艺林,被他不由分说拖着上了出租车。我俩均在后座,漫不经心说着各自这一年多来的小变化,彼此的眼神对车程表的关注程度同样势均力敌。
到外大,我因为跑得快,免于支付车费,艺林拖着行李箱,苦大仇深瞪着我。
“别忙着委屈,等你见识过北京的宾馆住宿之后,再哭。”
艺林想开了一样,和颜悦色:“我和曲康睡。”
和他们定好了六点钟的食堂的小灶,六号食堂是外大的食堂小灶,它的运行模式摒弃了传统食堂打饭窗口的排队叫号,借鉴餐厅一对一服务模式,艺林惊叹于这别具匠心的环境,考察一圈之后自作主张从接待窗口打了一份沙拉,对着工作人员介绍我:“记她账上。”
回来他神秘兮兮说:“说真的,我现在和别人说咱俩认识,已经不觉得丢人了。”
我挑眉:“你这觉悟怎么来的教教我呗,我这会儿还是有点觉得丢人。”
艺林刚要张口,意识到我并非诚意求教,他环视一圈之后开始打我手机的主意:“宣宣,你好有情调的人啊!这年头除了你还有谁用得起古董呀!”
“是啊,一年前买的东西算古董,十几年前认识的人,也该断联系了。”
曲康先到,他和艺林先是进行了一番男生之间的问候,互相吹捧一番之后,果然逃不开的说起了女生和情史,看着他们毫无避忌的畅谈,我起身去接夏歌儿。
话剧社的化妆间门口,与一美男子擦肩而过,生面孔。
往里找,夏歌儿正在卸妆,她抽出时间的缝隙看了我一眼:“宣宣你来了,不巧咱们老师刚走。”
我指着门口方向:“刚才出去的那个?好帅的嘛”
夏歌儿抖着两只手腕:“是心动的警告。”
我环视他们化妆室,仿佛听见了无数个小姑娘心动的警鸣。
夏歌儿收拾结束,会面艺林,那亲热的才叫老乡见老乡,一个会撒娇一个更会撒娇,摆在一个画面里就像是老妖与小妖。
餐桌上摆满了菜肴,大家来了感情,借着势头回忆起中学时代,夏歌儿情到深处突然感叹:“就是邵辅一下子没了消息,挺让人挂心的。”
“那么大一个人到哪儿不能活的好好的,你们姑娘家就是悲观主义,任何事都能往坏了想,就这点我理解不了,是吧宣宣。”
“我是爷们吗?这种同战线的问题你应该和曲康讨论吧。”
艺林不以为意:“什么时候找回生理基准线的?”
“怎么,你又是什么时候丢的神经条,不会是出生的时候妇产科大夫忘记了吧?”
艺林你了半天也没有下文,最后转向曲康:“这丫头最近都干什么了,嘴皮子怎么这么不饶人呢。”
曲康笑道:“图书馆。”
用餐愉快,闲谈舒心,末了曲康和夏歌儿抢着买单,我和艺林就并肩坐着,他别过脸来朝我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一家人。”
艺林隔天和曲康打了一场篮球赛,午饭都没来得及一起吃,被经纪人每十分钟一个来电催着离开北京,我和夏歌儿接到消息从校门前拦了出租一路护送他到机场,艺林下了车首先丢给司机几张人民币,对我们道:“别下车了,直接回吧。”
看着艺林跑进机场的背影,我疑惑道:“他是不是长高了?”
“长高了那么点儿”
人生的脚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停下来过,一直匆匆走着,踩着时间的节奏,上学放假,吃饭睡觉,校园里总有选择不完的课程,寝室里总有聊不完的话题,图书管理还有那么多我没有看过的书,世界上还有那么多我不认识的人。本来顺其自然,本来顺风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