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布罗姆城,神恩节第一天的夜晚,群星璀璨。
贵族区,乔布罗赫家族大门前,伫立着一群披甲执锐的军士,刀剑冷冽的寒光映照着他们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庞,高举的獾油火把熊熊燃烧,冒出一阵阵黑烟,升腾而起,融入躁动的夜色。
“里面的人听着!”一个戴着头盔,只露出两个眼睛的人骑在一匹棕色的高头大马上,“我们有充足的证据!乔布罗赫家族涉嫌勾结亡灵!特奉圣殿和城主之命将你们捉拿,并押送至裁判所进行审判!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否则便是罪加一等!”
“荒谬!”门内传来一阵咬牙切齿的声音,“赤裸裸的污蔑!我乔布罗赫家族向来信奉永恒烈阳,怎么可能会和亡灵勾结!”
“我们有充足的证据!”骑在马上的军官提高了音调。
“证据呢!拿出来瞧瞧!”
“证据放在圣殿,想看,就和我走一趟吧!”军官大声喊道。
“怎么,不敢?”他嘲笑起来,“原来所谓的黑蔷薇,不过是一群懦夫!”
“小子!你敢侮辱黑蔷薇!就要做好付出生命代价的准备!”里面的人怒声大喊。
“怎么?自知逃不脱,准备反抗了吗?”马上的人头盔下,露出狡猾的笑容。
“并非如此,”一个沉稳庄重,使人极有信服感的声音从院中响起,音量不大,却清晰无比,“我弟弟性子急躁,还请城主大人的使者见谅。”
“哥哥!”
“凯维斯,不要说了,”之前的声音响起,带着绝对的不容置疑。
“我,明白了。”凯维斯的声音落下,没了生息。
“还请城主大人的亲卫官,尊敬的赫尔顿先生,给我西奥一个面子,容我召集家族其他成员,共同商议此事,只要一个时辰,可以吗?”西奥语气平淡,好像谈论的,并不是涉及自己家族安危的要事。
赫尔顿刚想出声拒绝,突然想起城主的嘱咐,只好应道,“当然可以,西奥家主,但请记住,您只有一个时辰。”
“感谢你,赫尔顿先生,愿永恒烈阳永远护佑着您。”
……
“连这等卑贱的奴才都可以侮辱于我了?”凯维斯咬着牙,花白的头发因愤怒而微微抖动,“黑蔷薇竟落魄到如此地步到了吗?”
“凯维斯,”西奥放下手中的魔法传声筒,听着远远的公共区里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喧闹声,“神恩节真是一个好日子,不是吗?”
“好日子?兄长,”凯维斯脸色很不好看,“我不觉得那群收了卡提林纳的好处就给我们安上一个罪名的家伙们所信仰的神设置这样一个节日会有什么好意!”凯维斯颇为不满,“祂与暗月争斗的那些事情,谁不知道!”
“好了,凯维斯,我亲爱的弟弟,神灵的那些事情与我们没有关系,不要妄言。”
西奥接着说,“不过,我本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才会动手的,现在看来计划要提前了。”
“提前?”凯维斯迟疑了一下,“现在就进行计划,不会有什么变故吧?”
“不会的,我的弟弟,”西奥笑着说,“既然他们找死,那就让他们都快点去死吧,我这也是为了我的孙女拉玛和丹达尔他们报仇了,”西奥顿了一下,“作为卡提林纳他们先动手的报酬,我会让他们死得很痛苦的。”
“那,卡伦梅尔家族呢?”凯维斯跟在西奥身后,一边向家族内部走去,一边问道。
“作为合作了百年的朋友,”西奥轻声答道,“我会给他们安排一个好位置的。”
夜晚的风吹过,黑蔷薇家族内部静悄悄的,明月皎洁的月光照在庭院里,只照出西奥兄弟两人的身影。
……
“康杜男爵!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一个拄着名贵香檀木拐杖的老头,将手放在自己保养得极好的,垂到腹部的长长的胡须上,向对面的一位脸上抹着厚厚白粉和红红胭脂的贵族老人质问道。
“没什么意思,”康杜慢条斯理地掏出怀中的铜镜,摸了摸眼角的皱纹,“我们只是提醒克雷格男爵先生,不要做不该做的事情。”
“康杜!”克雷格指着自家门外举着火把,提着刀剑的一群军士,“不该做的事情?做这种事情的是你们吧!”
“乔布罗赫家族犯了大错,”康杜沉声,不留丝毫情面,“我们希望卡伦梅尔家族不要帮错了人。”
“荒谬!”克雷格怒道,“你们和卡提林纳打的什么主意,当我不知道?让路!我要去见巴塔洛夫主教!”
“侏儒!”站在康杜旁边的阿尔托利克斯叫道,“不要认不清自己!你拿什么和我们斗?”
“你!”克雷格气极反笑,“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把自己的妻子献给我们奎林省的总督日丹诺夫伯爵,换了个男爵爵位的阿尔托利克斯男爵先生啊!”
“闭嘴!矮子!安静地待在这里吧!”阿尔托利克斯吐出一口雪茄,白色的烟雾飘散到空中,“乔布罗赫家族勾结亡灵,巴塔洛夫主教已经下令彻查,城主大人的亲卫官赫尔顿已经去抓捕乔布罗赫家族的成员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勾结亡灵?不可能!”
“我们有充足的证据!”
“今天是神恩节,禁止一切争端!”克雷格做着最后的挣扎,“你们这是犯罪!”
“巴塔洛夫主教说了,为了光明,为了消灭那些肮脏的亡灵,永恒烈阳会原谅我们的过失的,”康杜男爵放下铜镜,双手做十字状,“而且此事过后,我们会一起去向永恒烈阳忏悔,忏悔我们的过错。”
“待在家族里面吧,不要让我难做,”康杜指了指满配刀剑盔甲的军士们,“否则,伤到克雷格男爵你就不好了。”
……
“舞台已经搭好,贵族们,你们究竟会做出什么使我意外或在我意料之中的事情呢?”维奥坐在卡提林纳城主家的院子里,如黑宝石般的眼睛看着夜空,“贵族的权力基础是如此地虚假,没有力量,凭什么维持高高在上的权威?”
“永恒烈阳的圣殿吗?呵呵,”维奥冷笑,“蛀虫们!可惜祂今夜也庇护不了你们了!”
“所有的贵族都该死!这是兄弟会的信念,也同样是我的信念!”
“先从灭掉一个男爵家族开始吧,这一天,我们已经在西布罗姆等了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