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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州知州府里,如今正为一场即将到来的胜利狂欢。
尹知州举着酒杯绕桌而行,来到对面一位矮胖官员身前驻足停下。
“庞知县,明日便是两月之约期满之日,本官今日就借着手中这杯薄酒,先为庞大人你提前庆功了。
等到明日你将那伙贼寇赶出了韶州地界,庞大人可就是大功一件了,日后前途无量啊,哈哈!”
庞知县一脸谄媚,毕恭毕敬举起酒杯,与尹知州手中酒杯轻碰一下。
“都是知州大人运筹帷幄,所以才有了罗曼那小子自投罗网。下官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何敢承蒙知州大人如此厚爱!
罗曼那小子不识时务,竟敢跑在太岁头上动土,实在狂妄至极,对付这种人,下官又岂能留他!
那日下官去云门寨时,这小子竟然不知天高地厚,自己立约说要在两月之内就开垦出三百亩的良田来,真是自寻死路!
俗言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既是他要自讨苦吃,那下官就只有成全他了。
待明日下官见了他时,定要问问他要那三百亩良田在哪里。他若拿不出来,那就休怪本官照章办事了,哈哈!”
坐在一旁陪酒的范志和听到罗曼那小子明日就要被赶出韶州,高兴的摇头晃脑。急忙起身为二位大人斟满酒,然后举杯向二人敬道:
“今日两位大人高兴,小人也斗胆敬二位大人一杯。
那云门寨四周皆是山地,莫说三百亩,就是三十亩,只怕他一时半刻也找不出。
如今他既然夸下海口,说要造出三百亩良田来,哈哈,真是大言不惭!
小人今日趁着二位大人高兴,也来凑个趣,立个誓约如何?
他要是真能造出这三百亩良田来,小人从此以后就给他做干儿子,哈哈,两位大人以为如何?
二位大人慢饮,小人先干为敬了!”
三人边吃边饮,又把那罗曼好生挖苦了一顿,这才散去。
尹知州送走了庞德恒和范志和,令人连夜传唤缉捕都头雷凌过来,悄悄嘱咐:
“雷都头,明日你点一路官兵瞧瞧上山。只待庞知县将罗曼等人赶出山寨后,你便一路尾随。等到去了僻静之处,你就……”
尹知州阴森森的望向雷凌,手下做出一个“杀”的动作。
雷凌心头一颤,不由惊呼一声,急忙跪下禀道:
“大、大人,杀良冒功……可、可是本朝重罪啊!”
尹知州坐下平静的端起桌上的茶碗,冷笑道:
“他们现在尚未附籍,又有谁能证明他们就是本地民众?
哼,他们到底是流民、还是流寇,不过都在本官一句话上。本官说他们是流民时,他们便是流民;本官若说他们是流寇,那他们就是跑到开封府去,那也照样还是流寇!
雷都头,你只管按照本官吩咐去做便是,若有事时,自有本官担着,与你无干。
你若能帮本官做成此事,那功劳……自然少不了你的。”
雷凌吓得心口噗噗乱跳,闭嘴不敢再多言语,只道了声“是”,急忙退下。
屋外雷声隆隆,狂风摇摆着大树沙沙作响,大颗的雨点打在院中的芭蕉叶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院外传来丫鬟们跑动和喊叫的声音,随后便只剩暴雨瓢泼将一切淹没。
经过了一夜的狂风骤雨,云门寨梯田里刚种下的水稻很多都被吹倒,寨民们一大早便都跑到水田里,急着将倒伏的秧苗扶正。
罗曼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其实在这之前,他就曾想过要给寨民们落籍的事。
只是后来山寨里发生了许多事,让他实在无暇顾及此事,直到庞德恒的到来,才又将此事不得不提上了工作日程。
四百亩梯田错落有致的铺在眼前,站在自己的竹楼上就可将他们尽收眼底。
满眼的绿色让罗曼感到欣喜,等到这些水稻长成,那时候山寨必然会迎来一次不错的丰收。
哨塔上传来有人上山的号角声,罗曼知道这是自己久久盼望的庞德恒如约而至。
率众一起走出寨门迎迓,正忙着挖游泳池的呼延庆听说,急忙丢下手中的工兵铲,进屋取下墙上张铁匠为他新制好的钢鞭,大步流星跟了出来。
“他奶奶的,我倒要看看,当日是哪个狗杂种欺负我兄弟!他今日若是好言好语便罢,但凡要是敢对我兄弟有丝毫不敬,看老子不一鞭抽死他!”
庞德恒带着户长等人第二次爬上了云门寨,一路上却不见有新增的良田入眼,心中十分得意。
以为这下罗曼定是必输无疑,只盼着能快些将他们这群人赶出韶州去,自己也好去向知州大人邀功。
户长也是惯会看人眼色的人,两个月前上山时,他便已经得知庞知县是有意要赶这帮人走,不想让他们附籍韶州。
今日又听到知县大人一路上说了些不怀好意的话,心里就更是明镜也似了。
不等知县大人发话,便趾高气扬的走上前来,也不打招呼,直接叉着腰就指了罗曼道:
“我说罗寨主,当日可是你信誓旦旦的说,两月之内要建成三百亩良田,否则便要自行离开韶州,永不入境。
如今两月的期限已到,你的话我还犹在耳边,可你们新增的三百亩良田究竟在哪?我怎么一路上来,就只看到这些山峦叠嶂,却丝毫未见你所说的良田呢。
要是你根本就拿不出来,呵,那也就别让我再动手了,也省的让你在这么多族人面前丢人现眼。
识相的话,还是趁早赶紧收拾了行李,快快带着你的这些族人们离开吧。”
以罗曼为首的云门寨民们始终保持微笑,仿佛户长说话就像放屁,并不能引起他们的太过关注。
不过呼延庆可就没这样好的涵养了,一支三十斤重的钢鞭从人群里嗖的一声就贴着地面飞了出来,直接砸在户长的腿上。
户长登时嗷的一声惨嚎,然后抱着右腿在地上疯狂打滚。
“哎哟哟,天杀的,是哪个王八蛋把爷爷的腿给打折了呀……庞知县,您可不能饶了这些刁民啊,哎哟哟,疼死我了呀!”
呼延庆歪着嘴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从地上捡起那支钢鞭握在手中,一脚踏在户长的脸上磨擦两下,瞪着眼睛问道:
“就凭你一个狗娘养的老杂种,也敢问爷的名号?呸!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配也不配!
你不过是曲江一个小小的户长,不入流的狗奴才,就是从曲江里随便捞个王八,都比你要高半截。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兄弟那样说话?
我呼延庆乃是堂堂六品都虞侯,是本朝钦封靠山王的嫡孙子!以爷爷我这样高贵的身份,那见了我兄弟也得好好说话,你是个什么样的狗东西,焉敢如此!
今日我只打断你一条腿,算是给你提个醒。倘若日后要是再让我听到你跟我兄弟出言不逊,我呼延庆说话算话,那条腿也定给你打折了,听明白了吗,滚!”
户长听清楚了对方来历,原来是京城里靠山王的亲孙儿,乖乖,也不知这罗曼他怎么就会有了这样的兄弟?
急忙闭嘴不敢再喊一声疼,忍着痛向那边罗曼请求原谅。
“罗寨主,都怪小人狗眼看人低,刚才多有不敬,还请您大人大量,让这位爷爷饶了小人吧。”
见呼延庆好不容易松开了脚,户长十分机灵的赶紧滚到了庞德恒身后。
庞德恒也是没想到,今日这本来是顺理成章的事,半路竟会杀出个呼延庆来。
这呼延家族乃是本朝名门,他身在官府,对此自然熟知,只是他也万万没想到,罗曼竟还有这样的靠山。
面上不敢怠慢,急忙上前施礼道:
“不知是呼延大人驾到,失礼,失礼。”
“嗯,免礼吧。你今日来我兄弟这里,究竟有何要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