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杀者网络公司，地下控制中心。
中年男人狠狠盯着电视墙，用力把手里的烟头丢在地上，投掷补给包并没有产生预想中的效果，当时他想派出直升机再次照亮三棵树，以便四人小组可以发现陶野两人，没想到一架直升机在起飞时忽然发生故障，径直撞上了停放在附近的另外一架直升机，大火引起爆炸。
“刀刀组合，天一亮我就不会让你们这么轻松了。”中年男人用力咽了口唾沫。
瑞士人急匆匆地走到中年男人身边，趴在他耳边低声说：“黑水公司的洛斐中校来了。”
“他来干什么？”中年男人脸上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他的老板布莱克非常器重他，原来打算再投入一笔资金扩展屠杀者的业务范围，后来黑水公司和布莱克的接触让他改变了主意，他决定将这笔资金转入黑水公司。
“怎么，我好像不太受欢迎。”男式皮鞋敲打地面的声音由远而近，身姿挺拔的洛斐快步走到中年男人面前，身后跟着六名穿着灰色西装的人。这六个人目光犀利，一看便知是黑水公司顶级的佣兵，中年男人有些惊讶，六个人里竟然有一个少妇，她个子不高，一脸文静，长长的卷发，上臂露出了肥嘟嘟的赘肉，像是欧洲中产阶级的家庭妇女，或者受过良好教育的家庭教师。
中年男人微微一笑，伸手和洛斐握手，他瞥了眼洛斐额头上的伤疤说：“欢迎你，洛斐中校。哦，我也许应该叫你不死洛斐。”
“谢谢。”洛斐摸了摸伤疤，在他传奇的一生中，射中额头却没有要了命的经历为他赢得了许多荣誉之外的赞赏。
洛斐直奔主题，他让手下打开笔记本，陶野和菲尔德的图像立即显示出来，他指着菲尔德说：“他早年受训于德国GASG9反恐部队，后来受雇EO等多家佣兵公司，现在我怀疑他加入了法国外籍军团的秘密行动小组。”
中年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目光又落到了陶野的图像上。
洛斐顿了下说：“这是一名亚裔男子，具体身份尚未查清，他们在二十天前参与了在法国南锡刺杀我公司雇员的行动。”
“刀刀组合？”中年男人笑了，转身指着电视墙上的一个屏幕说：“是他们？”
洛斐审视了一会，果断点头：“没错，就是他们。”
中年男人伸手在电脑屏幕上摸了摸，耸了耸肩说：“你的故事很有意思，但是和我无关。”
洛斐沉下脸说：“布莱克先生即将成为黑水公司的股东，屠杀者网络公司和黑水公司将是兄弟联盟。”
“是即将，还没有成为事实，我很抱歉。”中年男人转身要走。
“站住！”洛斐的声音像是一声惊雷，炸得地下室鸦雀无声。
“干什么？”瑞士人挡在中年男人身前，十几名黑人士兵立即朝这边冲了过来。
六名黑水佣兵立即有了动作，动作最快的是手臂上有赘肉的少妇，她一脚扫倒了瑞士人，飞快地从嘴里吐出刀片，夹在两根手指中间顶在了中年男人的喉管。
场面立即静了下来，十几支M16指着洛斐等人，少妇的刀片缓缓切入了中年男人的皮肤，他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他感到一缕鲜血正沿着脖子流下。
“干什么？放下！”洛斐像是一尊天神大声厉喝，美国75游骑兵的前任指挥官、久经战阵的老将充满了威严和震慑力，十几名黑人士兵面面相觑，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枪。
少妇拿走了锋利的刀片，轻笑着用纸巾擦了擦中年男人脖子上的血迹，退到洛斐身后。
洛斐皱眉对中年男人说：“我必须提醒你，你的‘刀刀组合’很有可能是法国外籍军团指派刺杀布莱克先生的刺客，这件事经过了布莱克先生的特许？”说着洛斐掏出手机拨通电话，飞快地说了几句，随后把手机递给了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接过手机，布莱克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几十秒后他关掉手机恭恭敬敬地递给洛斐，尴尬的笑容在脸上浮现：“自己人，好说，好说。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洛斐指着少妇和一个身体高瘦的男子说：“我不会对强者游戏产生任何不良影响，反而会让它更精彩，让他们加入强者游戏，其他的事情不劳你操心。”
“没问题。”中年男人向四周看了看，发现瑞士人还呆呆地躺在地上，似乎被洛斐那声厉喝吓傻了。
“滚起来！他妈的！”中年男人狠狠踢了瑞士人一脚，他负责地下控制中心的保卫工作，竟然让少妇把刀片带了进来。
瑞士人战战兢兢地站在中年男人面前，像是一条让主人撒气、只能摇尾的哈巴狗。
“照洛斐中校说的办。”中年男人喊了一声，随后对洛斐说：“去我的办公区吧，我这有上好的蓝山咖啡。”
“不，我就在这里等。”洛斐站在电视墙前纹丝不动。
瑞士人马上跑到远处向几名工作人员交待着什么，中年男人看了眼洛斐，快步走过去，低声对瑞士人说：“把这两个人空投到拉其普特武士藏身的附近。”
瑞士人眼睛一亮，连连点头，中年男人再次朝洛菲走去，他嘴角抖动，露出了不易被察觉的微笑。
与此同时，两架卡50黑鲨武装直升飞机正以距海面十米左右的距离超低空飞行，除了雷达和操作台上微弱的灯光，直升机关闭了所有灯光，就连尾部的预警灯也不例外。
“找到他们了吗？”威廉盯着电脑，吉娜手指如飞，正在利用间谍卫星最后确定陶野两人的详细位置。
黑桃小组四人坐在第一架直升机里，德林率领的十名梅特约老兵乘坐第二架直升机，所有人都全副武装，M60E41机关枪，XM320式40毫米新型榴弹发射器，C4炸药，MP5冲锋枪……轻重武器一应俱全。其实卡50黑鲨武装直升机本身就是一座威力巨大的武器库，卡50配备了16枚可以穿透900毫米装甲的管射式TA-9“旋风”导弹，既可以地对空，也能应付激烈的空战。短翼上的四个挂架也挂载四个B-8火箭弹舱，八十发S8型的80空对地火箭足以对热带雨林进行一次颠覆式摧毁。
“在这里。”吉娜用手点着电脑屏幕上两个重叠的红点，两人并不是抱在一起，是因为距离太近。
威廉凝神盯着屏幕说：“我要这座森林详细的地貌图。”
“OK！”吉娜应了一声，电脑上的电子地图迅速缩小，陶野两人所在地热带雨林地貌地点马上显示出来。
“这里是灌木丛，这儿是悬崖，他们在位置较高的乔木区域。”
“好，我们先找个距离森林最近的小岛落脚。”威廉松了一口气，屏幕上的两个红点不时闪动，那说明两人的身上还有体温，他们还活着。
库尼皱眉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讪讪地说：“这么低的飞行高度，咱们不会撞上什么大家伙吧？”
“妈的，电视塔。”欧阳铎笑着嘀咕了一声。
二战时的一个笑话曾在特种大队广为流传，一名经过短时间训练的前苏联年轻飞行员独自驾机执行任务，返回基地途中雷达和外照灯忽然坏了，惊慌失措的飞行员向指挥台求助，指挥台告诉他要保持冷静，向着有红色灯光的方位飞。半个月后，几名战友在医院看望了劫后余生的飞行员，问他飞机失事的原因，当时飞行员就怒了：“指挥台让我向有红色灯光的位置飞，我驾驶着飞机兴冲冲地冲向了红色灯光，妈的，结果撞上了电视塔。”
这个笑话是陶野最先讲给战友们听到，忽然提起时欧阳铎的心又悬了起来。
欧阳铎看着黑漆的夜空，心里默念着：“倔驴，倔驴……”
吉娜研究着着陆点，威廉登录屠杀者网站，输入信用卡密码，观看强者游戏的视频。
视频里鼻子上长满雀斑的年轻人和大块头对峙在森林中的草地中央，两人相聚有十米左右，年轻人像猎狗一样弓着身子，手里的蓝色弹力球一下快似一下地弹击着地面，大块头一步步逼近，每走一步都要停滞几秒，像是移动的小山。
观看视频的人完全想象不到，在黑夜录制这样的场景同时有两架摄像直升机和二十六个摄像头在紧张地工作，在屠杀者网络公司的地下控制中心至少有四十个工作人员紧张地选取角度，切换画面。
威廉惊讶地看着大块头，脸色铁青：“怎么是他？”
“你认识他？”库尼和吉娜同时脱口而出。
威廉没有回答，因为年轻人已经动手了。细小的铁链带着弹力球夹着风声向大块头的头上袭去，大块头迅速低头，避过了射向后脑的一击。蓝色弹力球回到年轻人手中后，他忽然绕着大块头跑了起来，每跑一段距离弹力球便会神出鬼没地飞向大块头的脑袋、小腹和脚踝。大块头蹲着马步，身体随着年轻人转动，始终保持面对着他。
两个体重有着巨大差异的男人在草地上来回跑动，像是瘦小的忍者极有耐心地挑战着胖墩墩的相扑大师。
“大块头有麻烦了。”欧阳铎托着下巴，年轻人看似柔弱，但步伐极为灵敏，看样子即便不能伤到大块头也能逃脱。
“未必。”威廉深吸了一口气，“我没见过有谁能从他手下逃生。”
两人说话的瞬间，年轻人再次扬起右手，抛出弹力球朝大块头脚下砸去，大块头高高跃起时他的左手猛然射出一道寒光，又一条金属链飞了过去。空中的大块头避之不及脖子上被金属链缠了几道，弹力球重重地砸在了前额。
视频立即给大块头来了个近距离特写，他额头鼓起了馒头大的青包，脖子上鲜血淋漓，这条金属链上挂满了锋利的倒钩。
大块头的身体猛地晃了晃，却没有倒下，反而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
金属链缠住大块头脖子时年轻人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鼻子上雀斑似乎都笑红了，但笑容却很快消失，因为大块头并没有倒下去。
带倒钩的金属链缠住大块头的刹那他伸手护住了自己的喉管，手就和脖子被金属链紧紧缠绕在一起，他怒眼圆睁，用力挣脱着刺进皮肤、挂进肉里的倒钩，如同垂死的野兽奋力挣扎。
年轻人揉了揉鼻子，大块头超强的抗击打能力确实超乎他的想象，要是平常人被弹力球在额头上砸了这么一下，即便没有当场毙命，也会立即晕倒，大块头却变得更加疯狂。
右手的金属链又一次飞向大块头，弹力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直奔大块头后脑。
在所有人看来形同困兽的大块头无论如何也躲不过这一击，没想到大块头忽然放弃了挣扎，弯下腰猛然扑向年轻人，躲避弹力球击打时一把抓住了金属链，用力拽向怀里。
大块头的速度太快了，年轻人连放开金属链的时间都没有，就跌跌撞撞地被带到了大块头面前。
“啊！”年轻人发出了充满恐惧的叫声，他双拳齐挥，暴雨似的在大块头的胸前打了十几拳，拳速之快，力道之大远远不像弱不禁风的人打出，而是经过艰苦拳击训练的拳击手。
大块头纹丝不动，伸手抓住年轻人的脑袋塞在了自己的胯下，接着高高跃起，坐向地面。
年轻人临死时的惨叫声掩盖在了大块头健壮的臀肌下，库尼想到年轻人折断的颈椎和扭曲的面孔连忙扭过头：“太暴力了！”
视频的画面反复播放着大块头一屁股坐死年轻人的画面，吉娜忽然指着屏幕说：“我想起来了，那家伙是1998年WBC重量级拳王，后来因为吸毒贩卖毒品被通缉。”
“拳王？”欧阳铎不可思议地笑着，强者游戏越来越像群魔乱舞的狂欢了，他问威廉：“头儿，你认识那个大块头？”
威廉的话吓了众人一跳：“他曾经是我的战友。”
“22NDSAS？”库尼叫了起来。
威廉的目光有些黯淡：“对，他叫多尔，我刚刚加入22NDSAS（22特种空勤团皇家特种部队）时，他已经是特种部队里叱咤风云的人物了。他曾经独自和非洲草原上的雄狮搏斗，在通往爱丁堡的火车上和两名队员一起全歼了十八名全副武装的恐怖分子。当时他们正在度假，使用的武器是从硬塑座椅上拆下的钢管。”
“雄狮。”库尼痛苦地咽了口唾沫。
雄狮是力气最大最凶猛的猫科动物，能与它搏斗需要怎样的力气和敏捷程度可想而知，至于超强的抗击打能力眼前就有最好的证明，威廉都无法保证在被重量级拳王痛殴十几拳后能够屹立不倒。
威廉惋惜地说：“他后来为了给队友复仇，私自离队，杀死、重伤多名罪犯，成为被秘密通缉的重犯，后来我听说他成为最高级别地下黑拳市的拳手，从未有过败绩，每到他的比赛都会有大批赌徒在他身上疯狂下注。”
西方的地下拳市和正规的搏击、拳击比赛大相径庭，它不分轻重量级，能力和奖金的多少是区别赛事级别的唯一方法。顶级黑拳的奖金极其丰厚，甚至几倍于职业拳击队奖金，足以让人一夜暴富。曾有一名黑市拳手直言：“我们的目的只有生命和美元。”伴随着巨额奖金的是高风险，不许使用武器，比赛没有任何规则，据说顶级黑拳比赛每场死亡率都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对抗的激烈程度绝不是普通的拳击选手所能承受的。多尔能在顶级地下黑拳市中成为独一无二的佼佼者，他的搏击能力不言而喻。
库尼倒吸一口凉气，他经常会抱怨做佣兵的辛苦，同是特种兵出身，和多尔比起来他们简直就像生活在天堂一样。
“倔驴怎么遇到个变态。”欧阳铎抓紧了手里的狙击步枪。
这时网站的视频传来男人兴奋的喊叫声：“各位亲爱的观众，亲爱的上帝们，让我们来看看姗姗来迟的最后两名参赛者吧，他们是来自西伯利亚的猎人夫妻！”
画面显示出一高一矮两个男女，男人手持铁枪，微胖的女人手里握着短弩，威廉并不知道他们就是跟随洛斐中校的顶级黑水佣兵。
“停！”威廉用力抓住了吉娜的肩头，回放刚才那段。
吉娜的笔记本电脑在播放强者游戏现场视频的同时给视频做了录制，她调出备份，慢慢拖动滑条，当镜头在瘦高男子头部移动时威廉叫了一声“停”。
“剪切这个画面，放大！”威廉趴在电脑屏幕前仔细辨认着，“要最清晰的！”
吉娜很快做出了视频切图，放大了几次，其他人都明白威廉为什么这么紧张，因为瘦高男子的耳边垂下了一条乳白色的细线。有过作战经历的军人都知道这是什么，微型信号接收器，也就是高科技的通讯设备。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参赛者除了冷兵器什么也不许携带吗？没有道理啊！”库尼跳了起来，脑袋撞到了机窗上，疼得直咧嘴。
沉默，直升机里一片死寂，不祥的预感笼罩在所有的人身上。
威廉的额头渗出了细小的冷汗：“行动很有可能暴露了，倔驴他们很危险。”
“怎么办？我们返回吗？”吉娜拿起了卫星电话，似乎要联系军团司令部。
“返回？”吉娜的话像是一颗爆炸的地雷把欧阳铎从座椅上炸得跳了起来，他咔地举起了狙击步枪，“不能回去！咱们得马上冲过去救人。”
吉娜看了眼欧阳铎：“小花，你别急，威廉是说可能。”
“还确定什么？我们肯定被发现了，不然怎么会在游戏中途突然增加了两个参赛者，他们的耳朵里怎么会有通讯设施？”欧阳铎推开吉娜，端起笔记本用力拍着飞行员的肩膀，指着屏幕上的红点大喊：“给我朝这飞！”
飞行员冷冷地瞥了眼欧阳铎，目光投在了威廉身上。
“你他妈听到没有，给我往这儿飞！”欧阳铎后撤一步，右脚踩住飞行员的肩膀，打开狙击步枪的保险，狠狠顶在了飞行员后脑，飞行员马上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突生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吉娜随口的一句话会让他产生这么大反应。
“小花！”威廉怒视着欧阳铎，起身想要阻止他。
“站住！”欧阳铎咆哮着抽出指纹手枪，阴森森的枪口对准了威廉，接着快速在吉娜和库尼身上晃过。
欧阳铎站在驾驶位和座椅之间，左手持狙击步枪对准了飞行员，右手握着手枪对准了威廉等人，手指搭在了扳机上。
“你要干什么？他妈疯了！”库尼在座椅上挪了挪，看到欧阳铎的枪口对准了自己，连忙举起双手，“冲动是魔鬼，你这样就能救倔驴吗？你是在害他！”
“闭嘴！”欧阳铎恶狼般嚎了一嗓子，踩在飞行员的脚猛地用力，使劲用狙击步枪顶了顶他：“飞！按照我说的位置飞！”
“国王，国王，我是王后，发生了什么事？”威廉的耳麦里传来德林的声音，他看到第一架直升机忽然调整方向，径直向展开游戏的森林方向飞去，马上询问威廉。
这次行动中黑桃小组代号国王，梅特约支队代号王后。
“王后，王后，我是国王，一切正常，不要掉队。”威廉对着耳麦说了一句，叹了口气对欧阳铎说，“你是军人，怎么连起码的军纪都忘了？”
“我现在是佣兵！”欧阳铎瞪大了眼睛，凶狠的目光像是面对自己的生死仇敌。
“佣兵也是军人！”威廉大喊。
“少他妈废话！”欧阳铎冷冷看着他们，“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行动暴露了，你们想抛弃倔驴。”
威廉淡淡地看着欧阳铎，他始终认为欧阳铎是独来独往的战狼，不会与任何人结下深厚的友谊，尤其在搏击对抗训练中他打伤库尼。他隐隐开始担心欧阳铎会成为黑桃小组不团结的隐患，现在他惊讶地发现欧阳铎还有在乎的人，那个人竟然是他做梦都想打败的陶野。
从欧阳铎激愤的表情看来，他希望陶野活下来绝不是希望自己以后能够打败他那么简单，他的眼睛里有出膛的子弹在呼啸，那是只有经历过战场生死的战友才有的情意。
“有人说过要放弃他吗？”威廉反问。
“她！妈的，骚娘们，想害死我兄弟！”欧阳铎的声音异常激动，“我们在一个锅里吃饭，一个训练场上训练，快十年了，他是特种部队最好的兵，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不能让他死！”
“你有权力说放弃倔驴和鹰？”威廉转头看着吉娜，杀人似的眼神看得吉娜如坐针毡。
“我只说是不是应该请示兵团司令部。”吉娜话音未落，威廉的拳头重重打在了吉娜的脸颊，法国美人白皙的脸蛋顿时肿如黑馒头。
“我是指挥官！”威廉怒气冲冲地看着吉娜，“谁敢放弃我的组员，我他妈毙了他！”
吉娜痛苦地站起来，擦着嘴角的血迹说：“是！”
“放下枪，我们的子弹是用来对付敌人的，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我保证绝对不会放弃倔驴和鹰。”威廉伸手跟欧阳铎要枪。
欧阳铎的愤怒消减了许多，但他仍然不相信，战争中的弃卒保帅战术再平常不过了，当大部队被包围或者追击，放弃一支小部队是常用的战术。按照眼下的情况来看，如果确定此次行动暴露，他们凭借两架直升机和十几个人硬闯处于被圣普军队保护中的森林无疑于以卵击石。
放弃实属正常，欧阳铎却万万不能接受。
“我凭什么相信你？”欧阳铎的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凭军人的荣誉！”威廉用力拍着胸脯，“凭黑桃小组的信条，不弃不离！”
欧阳铎冷冰冰地看着威廉，在他眼中威廉不是特种大队里那个值得信任，值得托付生命的大队长老哥哥，他身边的组员也不是可以在任何时候以命换命的兄弟，威廉是商业化佣兵公司的指挥官，他们是拿钱办事的国际佣兵。
只有陶野，陶野才是他的兄弟！
还是新兵蛋子的时候他们就一起摸爬滚打，畅谈人生，幻想未来，为了共同的目标玩命努力，伞兵大队，老虎团，吃喝拉撒睡他们在一起，面对令人崩溃的魔鬼训练他们在一起，几天几夜的潜伏，执行危险任务在一起，现在陶野被死亡团团包围，他却安然坐在直升机里准备返航。
就这样走了？像个孬种似的滚回去？
这是兄弟情吗？
子弹打不穿的战友情都变成了狗屁？
绝不能就这么丢下陶野！
他推荐陶野加入了黑桃小组，他把自己的好兄弟带到了异国他乡，如今面对死亡他却要丢下他，为了保命逃回去。
不能，绝不能！
欧阳铎的眼泪无声地涂了满脸，如果陶野所在的位置就在直升机下面，他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大吼着和他站在一起：“兄弟，我来了！”
战友是什么？是生在一起狼号喝酒，死也要互相抱着肩膀挺直腰杆。
几年来好胜心掩盖了欧阳铎对陶野的友情，直到死亡此刻降临，他才意识到陶野才是自己最好的兄弟，他从来没有丢弃在新兵连凝聚的友谊，他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欧阳铎的自尊和骄傲，默默给他鼓劲，给他加油。
直到死亡悄然降临，欧阳铎才意识到内心深处最沉甸甸的情感是什么。
是战友，是兄弟，是陶野，是生死不渝的友情！
欧阳铎的眼泪打动了威廉和其他人，不需要任何语言，同样是军人，他们理解战友之间比血还浓的友谊。
在威廉的印象中，欧阳铎是孤狼，当孤狼流下眼泪时欧阳铎在他心里的印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保证，以军人的荣誉！”威廉默默给欧阳铎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库尼站起来了，敬礼，菲尔德在敬礼，吉娜也在敬礼。
无声的军礼献给最真挚的友谊。
欧阳铎垂下了手臂，他不可能用枪指着这些人的头去救陶野，可他又不能相信面前的人，这些拿钱办事的佣兵。
“可是倔驴就要死了！”欧阳铎把枪丢在地上，举着双拳大喊，他用力擦了下眼睛，手背湿了一片。
“如果倔驴死了，我给他陪葬。”威廉捡起指纹手枪，关掉保险，拍拍欧阳铎的肩膀，“现在，都给我保持冷静！”
吉娜一脸歉意地把欧阳铎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边对威廉说：“现在确实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过我们不得不防，我可以试试截获他们的电波。”
“你可以吗？”威廉很意外，他越来越觉得吉娜像是个间谍。
“试试。”吉娜低头寻找设备。
威廉抬起手腕看看了防水夜光表：“黑桃小组没有试这个字眼，一定要成功，我给你两个小时，先找落脚点。”
两架飞机贴着辽阔深邃的海面飞行，机舱里静悄悄的，每个人的脑子都像快速运行的电脑，反复思考着可能发生的意外，以及如何应对，库尼像看珍稀动物似的看着欧阳铎：“我一直以为你想杀了倔驴，没想到你这么在乎他。”
欧阳铎用小锉刀锉着子弹，狙击手使用的每颗子弹都是自己精心挑选出来的，为了保证绝对精准，他们还会对子弹加工一番，这几乎成了狙击手不成文的规定。他叹了口气说：“你死一百次我都不心疼，但是我兄弟不能死！”
库尼沮丧地看着机窗外的夜空，摇头说：“没道理啊，我也是你的战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