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黄忠离开毋极之后,便派人向各处郡府以平难中郎将孔恒的名义求援。
孔恒在黄忠率军离开时就曾说过,官军若想剿灭黑山贼,就不能按部就班的一战一战的去打,否则,黑山贼往大山里一钻,就凭这五千甚至一万人,怎么追击!根本没法追击!
若想剿灭贼军,唯有据坚城,消耗敌有生力量,继而歼灭敌军,一战而径全功方为上策!
因此,孔恒打算以自己及毋极城为诱饵,再辅以冀州各郡援兵,在毋极城下歼灭贼军。
从目前看来,孔恒面对的情况还是比较乐观的。现在的中国虽然处于东汉末年,中央的权威还是很重的。冀州各郡并不会明目张胆对抗洛阳中央朝廷。
但他们也不会出太多力气。毕竟,孔恒这位平难中郎将只是在品阶上与冀州刺史相当,并没有调动冀州各地兵马的权利。
自黄忠离开毋极以来,孔恒便四处派人向各郡求援。各郡反应也都不尽相同,有派兵来的,有送来粮草军械的,但大部分都无视了孔恒的求援。
冀州各郡的反应并不出于孔恒的预料,因此在黄忠离开的关口,孔恒给了他招募兵勇的权利,但必须隐蔽。不光是黄忠,孔恒自己也会在毋极竖起招募兵马的大旗。
这样以来,既可以分散黑山贼的注意力,让其不能全力进攻毋极。又可以多多聚集兵马,以被来日大战。
冀州河间郡乐成。
“汝可想好了?”河间郡太守李现皱褶眉头,看着眼前这位他非常器重的战将。
两年前,李现在河间郡军中发现了他,在之后其屡立战功,一路迁升至都尉之下第一人。若非其年纪尚轻,河间郡都尉一职便非其莫属。
“府君,卑职想好了!为了冀州,为了河间百姓,我要去毋极!”
李现双眼一闭,沉吟片刻,惋惜道:“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本郡守便不再阻拦你!且平难中郎将与我河间有大恩,汝当尽力辅佐之。”
“目前这乐成城中还有三千兵马,汝可带走一千前往毋极!”
“还有,俊逸,千万记住一点,若事不可违,可自行脱身,要保住有用之身,若有可能,保平难中郎将一命。国家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才!”
这名小将名张颌,字俊逸,勇力非凡,智谋超群,乃袁绍一统河北时手下四庭柱之一,也是后来曹魏五子良将中的一员。
张颌感激涕零,向着李现泣首而拜道,“府君,卑职替这冀州百姓谢谢您!若他日归来,必以死相报!”
李现急忙起身扶着张颌,“不可如此,万万不可如此!”
在李现心里,李现并不认同孔恒的做法,以他看来,孔恒依托坚城据守待援的做法并不可取,基本上是十死无生的结局。
首先,若是依靠冀州兵马能够对付黑山贼,就不会有如今孔恒这支援军了。如今的冀州各郡因黑山贼的存在,早已风声鹤唳,绝不会那么轻易发出援兵的。
其次,想要拿区区几千人马对付几十万贼兵,简直是痴人说梦。
最后,毋极城紧靠滹沱河及太行山脉,即便侥幸击败了黑山贼,大不了黑山贼往太行山一钻,孔恒就会变得毫无办法。
滹沱河是海河的重要支流。
但李现并不知道,孔恒还有一只兵马在外,其目的就是招募兵马及集结乡勇。
不管怎么说,孔恒依旧下决心坚守毋极城,以消耗黑山贼有生力量。
中山国,毋极城,甄府大厅。
孔恒跪立于主座之上,含笑的看着甄家父子三人。
孔恒略一沉吟,自己并没有多少时间在这里扯皮,便盯着甄逸,径直言道:“甄家主,我也不废话了。我此来是来寻求甄家支持的!不知甄家主以为如何?”
甄逸面露微笑,“将军谨守毋极城,甄家作为地主,自是全力支持!只是――”
突然面露难色道,“将军也是知道的,我毋极城被黑山贼围困多日,粮草早已消耗大半,此时恐怕无法给将军太多援助的!”
孔恒心中暗骂不止,这家伙刚刚还那么大方,现在却是如此,害得吾以为他甄家有多好相处呢。“据本将所知,甄家为我朝五大豪商之首,怎会缺少钱粮?而且现在消耗的粮草应该是官府仓库中的才对吧!”
甄逸重新审视了下孔恒,这家伙这个年纪能占据如此高位,果然不简单!难怪了,这家伙初来中山,不去解救郡城,反而来援毋极。
府中粮草的动向,甄逸自然是清楚的,但甄逸不能跟孔恒说啊!
“将军,其实是这样的,毋极城中官府方面根本没有多少粮草,早已消耗完毕,这段时间一直在使用的是我们几家捐献出的粮草。”
“而且纵我甄家有再多的钱粮,也不可能都放在毋极城啊!我们在毋极存储的粮草去除要送给将军的一万担以外,已经所剩不多了!还望将军海涵!”
孔恒年纪虽小,却也听懂了甄逸话里话外的意思,甄逸是在提条件。毕竟他使用的是“所剩不多”,而非“所剩无几”。这甄家或者毋极城一定还存有数量不菲的钱粮。
甄逸不愧为能把已经式微的甄家带到如此地步的能人,令人敬佩。但商人就是商人,每行一步,必以利为先。
有人说,商人就是伤人。这句话虽然并不能概括商人的全部,但即便是为民谋利的商人,也是在利益的驱使下才有所行动的。
世间万物都有着因果使然,所有行为都有着自己的目的,只是商人的目的是利而已。
所谓唯利是图,损人利己者,商人即是伤人;为民谋利,利民利己者,商人就是商人。而所谓损己利人者,唯传说之圣人而已。
值此国难当头,孔恒自然不会允许有人在自己眼皮子下发国难财。
但孔恒并不想直接撕破脸皮,唯有委婉的警告,“甄家主,我大军经此一战,损失颇多。若无足够的粮草与药材,恐无法完成坚守毋极城的任务!……”
甄尧突然插口,用手指着孔恒道:“你说你无法坚守住毋极城,那就请离开好了!我们……”
“住嘴……父亲与将军说话,有你插嘴的份么?还不退下!”甄俨怒吼道。额尔躬身对着孔恒道,“将军,幼弟年少无知,还望将军海涵,饶恕幼弟这冒犯之罪。”
孔恒面带微笑的看了眼甄逸,并没有接甄俨的话。
甄逸冷冷的看了眼甄尧,微微摇头,叹道:“将军此次坚守毋极,我甄家定然全力支持!如有需要,将军开口便是!”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望将军能够应允。”
“说说看!”
“我儿甄尧虽然不堪,却也是有些勇力。不知将军能否将之带往军中历练一番?”
甄尧顿时焦急如狂,大喊,“爹,不要啊,孩儿不要去军中……”
“爹……”甄俨匆忙开口。
甄逸摆摆手道:“将军,您看如何?”
孔恒面露笑意,“好啊!我答应你,但请你不要让我失望!”
甄逸点头。
接着,孔恒与甄逸二人相互商量了一番,达成了一些协议,其中包括钱粮、药材,及大夫的招募等。
在甄逸一再的盛情邀请下,孔恒答应若晚间无事,便会来甄府参加晚宴。
随后,孔恒就带着几名亲兵离开甄府返回军营。孔恒并没有带走甄尧,只是让他下午去营中报道。
很快,孔恒从军营中派出百名士兵去甄府准备搬运粮草等。也有不少医者从城中各处前往军营报道,参与伤员的救治。
眼前的这些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孔恒很欣慰,可偏偏就是高兴不起来。
在孔恒心里,始终有一块阴影挥之不去,一直都无法得到解决。
经过昨晚一战,孔恒大军自身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却也俘虏了很多的俘虏。可也正因为这些俘虏,造就了孔恒的心病。
孔恒不知道还如何处理这些俘虏,虽然有些想法,却拿不定主意。
杀!?肯定是不行的,这些都是华夏子民,孔恒怎么可能随意杀害自己手无寸铁的同胞?
在长社,在南阳,孔恒是自己没有能力保护他们,但这一次不一样,他才是大军主帅,杀汉人俘虏,绝对不行。
可是,若不杀,放是肯定不行的。放了,他们就可能会重新回到张燕身旁,反过来攻打毋极。
若是不放不杀,那些俘虏就会像一个定时炸弹,随时可能会爆炸。若是发生在黑山贼攻城的关键时刻,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急切之间,孔恒一时拿不定休息。
与此同时,远在百里之外的巨鹿郡下曲阳城,本已被一股黑山贼攻破,一直烧杀抢掠,百姓死伤无数。剩下的也都是瑟瑟发抖,不敢出门。
近日,有一伙豪强趁黑山贼不备,诈开城门,一举袭破下曲阳。为首的三兄弟将贼兵首领斩杀,收降一众贼兵,冒充黑山贼暂时驻守下曲阳。
今日一早,三人便接到消息,有一支官军一举击破毋极城在黑山贼大军,暂时驻守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