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开始前,时间就像是静止了一般,一切就好像没有改变过。
神族纪665年,离云阁神族之人离云寒,即将登上他梦寐以求的智者宝座,随着离云氏神族的寿命不断增加,从他被确立为下一任神族智者开始,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神族纪40年。
在这神族纪的40年中,离云寒参加了数十次的人族城主大位传递。虽说人族之间“偶尔”有相互的征伐,但是城主传递大位的盛典确是一次都没有落下过。
在参加的这数十次族长传递大典中,离云寒有无数次的设想,这大典加冕的会是自己。那就意味着在一夜之间,拥有了绝对的权利和傲空一切的资本。但是这一刻他足足等了神族纪40年,他有些厌烦了,甚至在某些时刻,一种激进的想法会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其实,离云寒离继位神族智者还差最后一步,这最后一步便是现任神族智者离云呮的离世。但是多年的等待煎熬着离云寒对于智者的期盼。在这么多年艰苦的考验之中,没有任何一件事情是能够让他顺心如意的,除了参加人族城主传位的大典。
每次参加人族城主继位大典,这是离云寒最兴奋的事情,因为在他的眼中,那里藏有这世间最美的景色——人族美女。在参加大典时,每每看到身材婀娜多姿,面相俊美的年轻姑娘,他的心中总是会泛起阵阵涟漪,一种难以克制的情感便会急剧涌上他的心头。
离云寒很喜欢人族的美女,但是他从来都没有做出过任何出格的事情,一方面是由于整个神族都有不得和外族通婚的禁令,因为他是下一任神族智者,这个禁令就像是一双无时无刻不在盯着离云寒的影子,在成为智者前,任何差错都是不能出现的。
更重要的原因来自于离云寒的内心,他厌恶人族的虚伪狡诈,多年的修行导致他置身于世俗之外,每每看到那丑陋的嘴脸,就令他恶心不已。但他认为美女这种东西确是另一种存在,他们清澈的像溪水,总是令人身心舒畅。
但是他从来不和美女深交,因为在和美女有过短暂的了解之后,他的心中就只剩下了厌恶。
文起是人族城邦大流城邦的施礼官,他是大流的皇族,只是随着城邦皇族的传承,到了他这一代,文起已经不在大流皇族的核心政治圈里了。但文起的父亲是一位极具智慧的人,他用尽自己一生的时间,拉近自己与大刘皇族的关系,最后也只到了施礼官的位置。
文起在父亲去世后继承了他施礼官的位置,他和父亲有同样的雄心壮志,甚至是超过他的父亲,他渴望的不仅仅是进入到政治核心圈,他渴望的是成为核心圈中最核心的人。
文起再一次见离云寒,是在大流城城主文宣继位时,文起负责接待所有的外来宾客,其中就包括离云寒。
文起仔细注意着这个来自不离仙山的神族人,他从离云寒的眼神中看到了不一样的神情。这是野心,至于这种野心是什么,一时半刻他还没有弄清楚是什么,文起只是觉得离云寒会是那个能够帮助他的人。
那是神族纪665年21天的时间,大流城邦城主文歇去世,他的儿子文宣在老子下土不过七日的时间里,便决定召开新城主即位大典。
文宣从先城主文歇手中继承了一个外强中干的大流城。大流城人表面上生活富裕,物阜民丰,但实际上若是让他们放下手中鼓乐,恐怕已经没有人会使用锄头了。大流城邦之所以还会存在,那是因为他们的附属城邦——大流翰林为他们源源不断的供奉着贡品。
大流翰林是大流先主打下来的江山,但是大流实在是太大了,而文氏皇族无法做到对全部疆域的掌控,所以他们将贫瘠的大流翰林赏赐给了尚在流浪的魔族领袖影源,影源带领族人披荆斩棘,在荒芜的大流翰林上建立了今日的大流翰林。但是大流城人不会便宜了大流翰林的魔族人,他们对翰林提出了严格的供奉规定,除了四季衣食住行和苦力、征战,更为过分的是大流城还会插手大流翰林的继承人问题。
文宣城主继位时,在位的大流翰林城城主是影勉,而影勉刚好也在受邀请的宾客中。影勉看上去是一个身材魁梧、体格壮硕、相貌俊美之人,但是知道他的人都明白,幼年曾长在大流城中的影勉,卑躬屈膝早就磨灭了他魔族先祖血气方刚的品性,现在只不过是大流城皇族的一个傀儡罢了。
但是文起并不这样看待这个年轻人,从多年和形形色色的人交流积累下来的经验看,文起从这年轻人的眼睛中看到的是坚毅和隐忍。他明白这个年轻人等待的是一个机会,一旦机会来临,那么他一定是大浪之上的弄潮人。
刚好这一日,离云寒和影勉一起来到迎宾驿,文起在众人之中一下子就看到了二人鹤立鸡群、卓尔不凡的气质。现在这个时候,对于文起来说绝对是一个结交的好机会。
“不知二位贵客来自何方,是否已经登记在册,下官是本次大典的施礼官文起,二位贵客如果有什么需要尽请叨扰”,文起从容的说道。
其实文起是知道他们二位的,但是他总是要找一个理由搭个讪。
离云寒一开始是没有理会这个小人物的,因为在大流城像文起这样的芝麻小官,就像是马身上的虱子,不仅多而且还特烦人。他们总是会追着离云寒讨些长寿的方子,这些年来离云寒已经受够了这些纠缠,所以他看到像文起这样的小官,总是躲得远远的。
离云寒从来没有给过任何人族所谓的长寿方子,因为长寿是靠修为来的,像人族这般骄奢淫逸怎么能够长寿呢?如果真的长寿了,那这世界还不乱了套了。
但影勉却毕恭毕敬:“这位大人客气了,我与这位先生一前一后,都已登记在册。再则,我们来到大流城就是客人,当客随主便,还请这位大人不要为我们大开方面之门,如是便已经是很好了。”
影勉在大流城中飘摇流浪了那么多年,客套、谦卑的话,是他能够生存到现在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文起道:“这位贵客千万不要这么说,您是我们大流城的贵宾,无论怎样的礼节都是不为过的,下官已经为二位准备好了房间,二位请随我来。”
一般这些引宾客到住所的事情都是下人们干的,但是文起知道这两位不是一般的客人,那可能会是他将来的朋友。
文起很有用心,他将离云寒引入到一出清幽淡雅的竹屋——承云台,四周虽是人为的山川河流,但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离云寒踏进承云台的第一脚他就爱上了这个地方,承云台:承接离云阁的台阶,这样谦卑的字眼,一下子就将离云阁摆在一个高高在上的地位。这种谦卑在以往的施礼官中是不曾出现的,哪怕是文起的父亲。其次,这个地方虽没有离云阁那般缥缈,但也是将人族中能看到的美景尽纳其中,如此这般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离云寒开始对眼前的这个小人物有了一点的好感,至少到现在,他还没有问自己要长寿的方子。而且他喜欢这个居所,这是他代表神族参加人族城主传承大典神族纪40年以来,住的最舒心的一次了,但文起却不是那种会白白放过机会的人。
文起从小的时候就常伴父亲身边,他曾跟随父亲参加过先城主文歇的继位大典,在继位大典上,见过这位数十年没有音容面貌变化的神族人。
文起曾见识过离云寒对于世俗的鄙视,对于人族的贪婪、自私、虚伪等恶性行径,离云寒总是躲得远远的,就好像是害怕一股恶臭会沾到自己身上似的。
但是唯独一种情况,离云寒没有可以的躲过。文起留意到只要是女仆为离云寒斟酒,离云寒从来没有刻意的推让过,而且他还会在半推半就之中将酒喝掉,看是无奈实则乐享其中。
从跟随父亲见过离云寒的第一面起,文起便将离云寒的一举一动都记在心里,可以说他是将离云寒看的彻彻底底。能够和离云寒搭上话的人族一定是美女,能够赢得离云寒尊重的人族,一定是谦虚但又有傲骨的人。文起做不到后者,他可以伪装成后者,但前者他却需要帮手。
离云寒不知道,承云台地处小溪的下游,小溪从一座不高的竹山上潺潺流下,溪水滴落的声音,在凡人看来那简直是睡梦中嗡嗡叫的蚊子,真恨不得将天下所有的蚊子都打死。但是神族人喜欢这种永恒的东西,有时候存在对于他们来说胜过了一切,包括乐趣和追求。
小溪的上游还有一处院落,掩藏在秘密的竹林之中,如果在下方往上看,你只能看到摩擦接踵的竹子,是断断看不到的上面的小屋,但幽能藏芳,那小屋之中住着一位美丽的少女,他就是文起的女儿文筝。
安排好离云寒的住所,文起想,在迎宾驿等待的影勉怕是该要着急了,但是结果很是令他吃惊,影勉不仅没有着急,反而饶有兴致的品着茶。文起小疾步来到影勉面前,双方自然是又客套一番,然后引影勉到住处。
文起引影勉来到一处粗犷又彰显男人豪迈的大院落,这处院落内设两排魔族兵器,这是异族曾供奉大流城,被文起从中私自扣留下来的,现在把它们散养在了这里。大院的东侧是马厩,马厩之中寄放着几匹强壮遒劲的骏马,它们是大流城在和西方世界通商中获得的宝物,也被文起私自截流下来几匹,现在全都装饰在了这里。
文起引影勉来到马厩前:“贵客看这马怎样。”
影勉也知道大流城在和西方世界通商得到过骏马,但是那些骏马都被供奉给了大流皇族,外人就是见一眼都已经是好福气了,更别说拥有了,还拥有好几匹。私藏供奉马匹这是死罪,影勉不想牵扯其中。
“毛色光亮,落地长鬃,四肢健壮,匀称高大,此乃马中之极品呀”影勉如是说道,不免情不自禁的上前摸了其中的一匹枣红马。
文起看出了影勉的心思,他知道影勉喜欢这些马,但同时又害怕这些马,因为一旦和这些马牵扯上关系,那么就会给他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但文起并不会放过他。
文起继续道:“那贵客可知道这些马的来处,从贵客刚才对马的评价来看,贵客也是懂马爱马之人,可想而知,对这马的出处也有不一般的见解吧!”
影勉知道文起话中有话,但是多年来求安的本性一直告诫着他:活着才是一切的开始,而活着的开始就是闭嘴。
影勉道:“大人见笑了,我自小生活在这大流城中,大流城热闹繁华,自是不允许有骏马驰骋的,而后虽到大流翰林继承父位,更是长于深宫了,哪里有机会领略到骏马飞奔的风采。”影勉不仅把脸贴在枣红马的头上说道。
“刚才的那番言论,哪里是什么见解呀!不过是闲来没事,翻弄了些书简罢了,见书上那般说,我也就那般说罢了。不过你别说,这还真是我第一次和马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影勉继续道。
文起之所以敢在第一次见面,就将自己身家性命摆在影勉的面前,一方面是因为他相信自己的眼光是不会错的,更重要的是他在私底下曾详细的了解过影勉,或许在某种程度上,文起要比影勉都要了解影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