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岸,雨此刻已被花道揍趴在地,看到光头少女被巨藤抓住,他不顾性命死死拖住花道,想夺得那个黑九角。
无奈他不是花道的对手,又身负重伤,无论如何竭力,仍是被花道如老鹰戏弄小鸡一样,一次又一次击倒。
花道嘴角噙笑,拾起地上的枪,瞄准雨正要扣动扳机,脑袋被重重一击,立即晕死过去。
袭击花道的人是石彻,她虽然不清楚雨和那光头少女到底是什么关系,但看得出雨显然知道黑色九角和转生树的秘密,于是她从花道手里取回黑九角,刚要递给雨,随着砰地一声,右腿像被蝎子咬了一口,站都站不住,只得单膝跪地,用手一摸,湿漉漉满手血,才醒悟自己中弹了。
石彻回过头,看到那个从背后暗算她的人,十分意外,竟是阿水。
阿水是被骗到极乐岛的偷渡客,一路来都热情耿直,也算是共患难的伙伴,很难理解他此刻为何会背叛。
只见阿水的神情已和先前判若两人,刚才的他还是个小屌丝模样的孱弱年轻人,现在的他神态冷酷机警,一双眼睛隐隐透出幽蓝色光芒,似乎有电流闪烁。
“我的戏演完了。”他枪口始终瞄准石彻眉心,一把夺过石彻手中的黑九角,口吻冰冷,“天裔,游戏结束了。”
随即阿水朝石彻左腿又补了第二枪,然后又朝昏迷的花道连开数枪,将花道那张讨女孩子喜欢的脸轰成马蜂窝,然后他转身注视着奄奄一息的雨,指了指被巨藤吊在半空的光头少女。
“告诉我九婴在哪里,否则我就杀了你女儿。”
他这句话说完,石彻脑中的疑云有一部分豁然开朗。
那神秘的光头少女,应该就是图丽和李佩的女儿,难怪总觉得光头少女眼熟,因为她长得和她父亲李佩很像,尤其是眼睛,父女两人的眼睛都是灰绿色。
不过这一家人的境遇着实令人唏嘘,父亲李佩此刻被困在转生树果实中生死难测,女儿也身陷险境,母亲的灵魂却在一个垂死的哑巴青年体内,三人咫尺天涯。
雨看看光头少女,又看看转生树果实中的李佩,随之望着阿水,眼中满是乞求,这时光头少女仿佛知道雨要做什么,惊惶地摇着头,尖叫起来。
“妈妈,都怪我不听你的话跑上岸,你不要——”
她话音未落,只见雨闭上眼睛似乎在默默集中意念。
只见震动不已的天堂洞忽然安静下来,那些刺耳的噪音也渐渐平复,而缠裹着光头少女的巨藤也松开她,并轻柔地将她放回地面。
目睹这一幕,石彻心中的震撼无法形容,一个逐渐清晰的真相已浮现。
雨很多古怪的行为,现在都有了答案。雨身体里的图丽,并非一个人类灵魂,她是那个上古怪物九婴。
“九婴,我的组织寻找你已经一百年了,没想到你真的存在。”阿水脸上露出一个丝毫不带感情的笑容,扬了扬手中的黑色九角,“不过只要有这个,我们就可以操纵你的身体和力量,你太多余了。”
说完他朝雨连开三枪,每一枪都正中心脏,雨眼中流出泪水,只有出的气,没了进的气。
转生树果实中,李佩远远看着这一情形却束手无策,双眼霎时爆出许多血丝,光头少女怒不可遏朝阿水冲过来。
阿水则迅速摁动黑色九角,只见那些洞顶的巨藤又倏地卷住光头少女,狠狠抽打她,随之将她放到转生树下,转生树的枝条触到少女,开始分泌那种半透明的胶质包裹她。
光头少女面露恐惧,大叫着。
“妈妈,你醒醒,我是珊珊,我听你的话从不伤人,不要拿走我的灵魂,我不想忘了你,不想忘了爸爸!”
果实中的李佩听到光头少女的喊声,蓦地一震,抬眼朝女孩看过去,神色越来越激动,他竭力挣扎,然而却是徒劳。
阿水注视着这些,发出愉快的笑声,显然李佩父女的惨状在他看来很是滑稽。
“他们多像轻轻一碾就死的虫子。”
“你和他们一样。”
石彻提醒阿水。
“天裔,你还没问过我是谁呢?”
阿水给了石彻一耳光,这巴掌相当重,难以想象出自阿水这种外表柔弱的年轻人,看来他之前伪装得不错。
“我当然知道,你是我的敌人。”
石彻假做不关心阿水的身份,越是激怒他就越是好玩。
阿水不再理会石彻,而是盯着转生树果实中的李佩。
李佩正目不转睛望着也被困在转生树果实中的珊珊,他以为女儿五年前就死了,临别之际只想看女儿最后一眼。最令石彻意外的,李佩这个曾经冷酷残忍的杀人魔,此刻的眼神竟满溢温柔,简直是天底下最慈爱的父亲。珊珊也心有灵犀,凝视着父亲,目光依恋不舍,父女二人这五年来应该是第一次相认,却又要被强行分离。
“这只虫子有点特殊,他进入转生树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但记忆完全恢复,而且魂体并没有被转生树抽取,这是什么原因。”
阿水喃喃自语,对李佩父女的生死决别他毫无所动,只是注意到李佩的情形和其它人不同。
石彻想起雨经常给李佩服食的暗能量药丸,李佩在转生树中没有再次失去记忆,很可能和那些定期摄入的暗能量有关。
转生树果实中的珊珊泪流满面,她在述说着什么,从口型看应该是叫着爸爸妈妈。
与此同时,她娇小的身体正在变化。
只可能在幻想电影中发生的事此刻发生在眼前。
谁都无法描述眼前的情景,太梦幻,太脱离常识,可它真实地出现。
纤细的少女挣脱卵膜,变成一条蛇形巨怪,浑身布满金属质感的黑鳞,盘绕着的躯体仅尾部就至少有六十米长,最粗的部分超过直径五米的圆桶,脊背上耸立着火焰形状的红色剑戟,怪物头部如放大数百倍的蟒首,灰绿妖眸,颌部尖细,依然能看出珊珊的模样,她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满嘴獠牙,那种仿佛婴儿哭泣的古怪声音再次响彻天堂洞
这次谁都明白了,那是愤怒的咆哮而并非哀哭。
“爸爸,妈妈,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
石彻一眼就看到,珊珊头顶生着一簇簇粉红珊瑚般的东西,恰好有九个,中间最大最高的那个,与转生树的形状分毫不差,像转生树的微缩版。
“一只小九婴!”阿水兴奋地低声嘟囔,“总部要是知道她的存在……”
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天堂洞再次剧烈震颤,比之前更猛烈,洞壁簌簌落下碎石和泥沙,人根本无法立足。
造成这原因的是珊珊,她狂暴地摇撼着九曜镇。
“她要破坏九曜镇!”
石彻立即明白,珊珊的目的是想释放那个被九曜镇控制的巨大能量场。
从种种迹象判断,这个巨大的能量场就是九婴的真身。
珊珊是只小九婴,体型已经如此庞大,毁坏力已如此可怕。可以想象,天堂洞底的这只九婴到底有多么恐怖,它负载着天堂洞在极乐岛蛰伏数万年,一旦获得解放,很难说它会对人类世界造成什么威胁。
九曜镇不愧是上古天裔遗留的高等智慧,珊珊的怪力也无法将它撬动一丝一毫,她连钢板都能轻易刺穿的獠牙,只是在九曜镇表面留下一道道火星四溅的划痕。
天堂洞却殃及池鱼,身体几乎占据半个天堂洞的珊珊,狂躁不安地甩动巨尾,每一击都令整座洞窟猛烈摇晃,水波翻滚,一些岩壁开始出现裂痕。
眼看天堂洞岌岌可危,阿水举枪瞄准珊珊。
石彻忍着腿伤,抢在阿水扣动扳机的一刹扑过去将他撞开。
子弹擦过珊珊头顶的粉色簇芽,珊珊发出声怪吼,扭过头,一双深邃的绿眸盯着阿水。
“怪物,你必须懂得谁才是主宰。”阿水眼中冒出几星蓝光,“我们奋进社虽是庞大人类机器中的小零件,但我们是人类进化中必不可少的良性细胞。”
说着他再次朝珊珊开枪,电光火石的瞬间,珊珊蓦地张嘴喷出团幽蓝色火焰,火焰顷刻包住阿水,他挣扎着跳入水中,只跑了几步就倒下,焦如黑炭的尸体从水中漂浮起来,暴露出几根金属骨骼,一些被烧毁的线路。
石彻十分惊讶,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阿水这样的“人”。
他和傀儡不一样,有着正常的呼吸、温度、心跳,甚至连言行举止都是那么酷肖人类,然而普通人类绝不会拥有他这样由金属和血肉混合成的身体。
龙渊的声音这时骤然出现在石彻脑中。
“他是奋进社的生化人,检查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