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独自挣扎
你漂泊了太久，是该回家看看的时候了。男子点燃了一根烟，淡淡地说，女子手里的烟被她掐灭。然后，又点燃了一根。
我想过要回去，只是，我不能以这样的状态回去，我要风风光光地回去。始终未及的是，林老板心脏复，死在了床上。她的妻子如愿以偿地继承了他所有的财产，我被她妻子赶出了那栋房子。我所储存的东西，瞬间消失。后来，我开始辗转在几个老板之间。每天出没在酒吧，舞厅。上次，你看见的是一个姓陈的老板。他对我很好，像林老板一样，给我富足的生活。他没有妻子，我想要和他结婚。他说，再等一段时间。因为，他的一句话，我一直等到现在。前几天，家里传来好消息，弟弟考上了大学。我知道，这又需要一笔很大的开支。父亲时常生病，家里的收入微薄，家里以为我在城里做了很好的工作。每个月可以挣到许多的钱，他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我的身上。我不能让他们失望，我要让家里过得好好的，让弟弟完成他上大学的心愿。所以，我一直努力地在城市里活着，不管自己多苦多累，我也要让家里过得好好的，这是我一直努力活到现在的意义，这是我的生命全部。
女子手里的烟灰已经掉落，转头看一下烟盒，已经被她抽的一干二净了。她开始疯狂的喝酒，泪水从在她的脸上流淌到杯子里，一饮而尽，她早已分不清这杯酒究竟是苦涩还是咸味。这对她来说，这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一个注定背负太多的人。背负太多的人，注定一辈子活得顽固至极，任何风吹草地，她习以为常。她早已习惯了绝处缝生，至死地而后生。
我喜欢你。只要你一开口，我就可以跟你走，天涯海角，万劫不复，女子平静地说着。现在，我却没有勇气狠狠地去爱一个人。你给的爱太纯洁，我怕玷污了你的爱情底牌。
男子错愕的表情归于平静，喝下一杯酒，抽完最后一支烟。起身，带着女子离开。疯狂奔跑，沿着空无一人的大街，没有方向亦无目的。沿途恣意妄为地发出诡异的笑，哪怕前方是无底深渊，两个人手牵手却是天堂。风很冷，身体却温暖灼热。
房间里微弱的光芒，寂寞已不再成为拥抱的理由，过分的想念让彼此情不自禁。这是寂寞时曾经认为的爱情，夜里纠缠，天亮说再见，不问姓名，不留电话号码，不向对方过多索取。只为填补空虚寂寞的黑夜而已，仅此而已。简单地像对一个陌生人说我爱你一样，毫无知觉，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感觉而已。有一种爱情，分离太久，才知道，彼此挂念。终于懂得，爱情和寂寞无关。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找到属于自己的爱情，但所有人都会有寂寞。
热吻，暧昧的呻吟，缠绵悱恻，相拥而睡。天亮说再见。
旭日东升，晓风残月，暖暖的阳光倾泄在落地窗的木质地板上。男子倚着蔚蓝色的窗帘，阳光拥有暖色的色调，让人有丰厚的安全感。男子抽烟，眼睛一直盯向前方的十字路口，人头攒动，川流不息。眼神空洞，面无表情。时而露出一丝的苦笑，冷嘲热讽，冷暖自知。
女子没说一声再见就离开了，其实也不必说再见，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开始过，说再见也许是对自己最伤心的抚慰，这是女子的决绝方式。男子早已习惯，他应该满不在乎的，他可以一觉醒来，洗脸刷牙，整理东西，搭车前往火车站，一路向北。回家。然后忘记在N城所有的记忆，以及关于素昧平生的女子。背包里只有那些，天空。云朵。气球。人行道。十字路口。琼楼玉宇。高楼大厦。橱窗里的高质的服装。游乐场。摩天轮。旋转的木马。小丑。盲目的人群。影子。光线。这是他最珍爱的相片。他只要记住这些，便已足够。然而，爱情是一把伤人的刀刃，明知道会遍体鳞伤，血肉模糊，却还要挺着胸膛，奋不顾身，永向直前。这是爱情的误区，但偏偏似乎所有人都认为只有进入了这个误区，才会得到真正的爱情。
我们的爱会不会像这样变得顽固呢？
这是若辰在寒假里给我讲述的一个故事，仅仅是一个温暖的故事而已。只不过在故事里，有着两个受伤的人。若辰说。因为这个故事，我可以有目的度过无所事事的寒假。我对若辰说，谢谢你为我讲述这么动听的故事。他说，这只是故事而已。除了在黑夜里温暖地感动着，我所做的事情就是给夏颜发信息。只有在过年的时候，四个人在一起吃过饭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夏颜。我只知道，她的身边有颜川，一个可以让夏颜永远幸福的人。没有我的日子，她会更快乐。这是我一直坚信地。
开学不久，若辰依旧过着我行我素的生活。拍照成为他全部的生活，只是在偶尔的时候穿梭在红灯酒绿的酒吧，而且还很顽固地彻夜不归，早已习惯他的生活方式。消失，对于他来说，是一种最好的生活。那童姐兴高采烈的归来，她说，她在那里过得很好。我们都知道，她是一个人偷偷地找那个男人的，只有在男人有空闲的时间，她才会见到那个男人。她一直在跟自己做一个赌注，尽管手里的赌注只剩下维持短暂生命的筹码，她还是坐在桌台上等待着对方的下注，这无疑和一场没有结局的电影写下最后牵强的台词一样，注定面临死亡。那童姐一直是个顽固的女子。她把所有的赌注都押在那个男人身上，如果这次她输了，她会一无所有，甚至连性命都会搭进去，这是她对爱情的执著。万死不辞。
情人节的时候，夏颜送给我一个手链。她让我戴在右手上。因为在去年的时候，她已经送给我一块手表了，并让我戴在左手上。对于她的的要求，我从不问为什么，我害怕她骂我白痴。她一直不向我解释什么，这是她的方式。我烂熟于心。在夏颜没有颜川过情人节的时候，我们总会去那童姐那里。因为，若辰是一个人，那童姐是一个人，我是一个人，夏颜也是一个人，我们四个人在一起过，是最好排遣寂寞的方式。因为有了心爱的朋友，每一天都是快乐的情人节，我们懂得知足。今年的情人节，颜川给夏颜一个巨大的惊喜。夜里，飘着雪。晚自习过后，颜川把夏颜带到操场，一些好奇的同学们，都去看看究竟。在操场上用蜡烛拼凑了一个巨大的心形。在面里摆放了一束艳丽的玫瑰花。蜡烛在风中恍恍惚惚的摇曳，雪越下越大。颜川拉着夏颜的手，一起走到心形里面。把一大束玫瑰花送给夏颜，情人节快乐。在他们的后面，烟花满天，生如夏花，黑夜绚烂。所有的女孩子，一起尖叫。只有夏颜的脸上毫无表情。只说了声谢谢。然后，一句话就没有了。颜川的父亲是学校的校长，他成绩斐然，仪表堂堂。这使得他在学校里肆无忌惮，横冲直撞，显得理所当然。若辰说，夏颜不开心，她不喜欢颜川。我在心里默默地祝福夏颜一辈子幸福。颜川能给的，我给不了。那童姐说，牧年，你和我不一样，你现在还没有资本用你的全部作为爱情的赌注。现在的你，不会给夏颜带来幸福，除了伤害。夏颜其实想要的和我一样，只是能够陪在她身边的人，不是那些虚无缥缈的幸福。该放弃的，就要放弃了。别太执著，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有的时候，我一直在问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夏颜？没有她坚定的眼神，我的生活里充满了太多的恐惧。没有她的勇气言语，我的生活里一片狼藉，荒草疯长。没有她帮我整理桌子，没有她督促我过安静的生活，没有她指引我生活的意义，我的世界里一直下着大片大片的白雪，冰封世界，尽是荒芜。已经写了好多的话，一直在手机里静静地躺着，始终无法在寂寞的夜里发送过去，自己心里也清楚，其实只要一按下去，一切都会重来，一切都会有重新的开始。可是，我却没有那份勇气，都怪自己太懦弱。太过于想念夏颜的时候，就拿出她送给我的火柴，我轻轻的划过一根，我都会看到烛光里夏颜的微笑，夏颜生气的样子像一个小孩子，她撅着嘴看着我，哼，不理你了。然后，我又会看到，她帮我整理桌子上面杂乱东西的场景。她会不知疲倦地帮我抄着笔记，尽管有一些东西，我都不看懂。可是，她依旧抄的义无反顾。我看着她，每次走到我的座位时，那些无奈的叹息。我好后悔我所做的一切。如若辰所说的一样，我真的让夏颜伤心了。寂寞太长，黑夜太短。反复的煎熬让我在矛盾中挣扎，我悬空，摒住呼吸。
三月，春暖花开，春意盎然。所有的绿色，终于送走了白茫茫的世界，我决定一切重头再来，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还是和夏颜的生活。我都决定重新再来。春天来了，我的生活周而复始。
静儿从家里回来了，我问她父亲病情怎么样。她说，父亲很好，不必担心。她回来之后，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少。再过几个月就要高考，各自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只有吃饭的时候，偶尔有时间在一起。其实，我们本来就没有开始过。只不过，彼此都很寂寞而已。想找一个人来消磨时间而已，熟悉了周遭的环境以后，寂寞慢慢散场。两个人又回到了从前那样子，不愠不火。一直保持着朋友的关系，我们都不想有那种恋人的关系，心知肚明。这样最好，这样最好。
大宝问我过年怎么样，我说挺好。我问他怎么样，他说，小月不会再像跟屁虫每天都会跟在他身边了。我问他怎么了，他回答。过年的时候，小月对我说。我不会再爱你，这一次我终于决定要放弃你了。我当时听得毫不在意，毕竟我的身边从来都没有缺过女孩子，小月也如此。我对她的话，不以为意。我始终相信，就算没有小月在我身边，也会有另一个人出现的。爱情这个东西，真的不可名状。自从小月对我说，她不会再爱我，不会再为我做一件事以后。我的生活变得暗淡无光，每天早上不会听到小月不厌其烦的对我说。早点起床，出去跑步，不要抽烟。晚上不会听到小月说。要盖好被子，不要熬夜，不要抽烟。每天都会听到小月啰里啰嗦。不要喝太多的酒，生活要有规律，说话要客气，注意分寸，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经常通宵不好，多吃点，对身体好，你本来就瘦。小月已经把我的生活变得井井有条，我每天只要按照她的方式去生活就对了，一切都变得那么顺利。当小月不在我的身边时，我才发现，我原来是那么需要小月，没有她的日子，我的生活完全颠覆，做什么都不顺利，心情很糟，一闭上眼就会出现小月的影，在我的眼前来回晃动。想了好久好久，我才发现，原来，我是一直那么需要小月，原来我是一直那么爱着小月的。她在我的身边时，我却毫无察觉。她的离开，我才意识到，我爱上小月已经无法自拔。我真的后悔以前所做的事情，对小月是那么的不公平，让小月送给我喜欢的女孩子鲜花，让小月帮我出谋划策地追求其他的女孩子。一想起，我真的很对不起小月。一个女孩子能为一个心爱的男孩子给自己的情敌鲜花，那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我真******不是人。
回去找小月吧，她会原谅你的。
我找过小月了，我告诉她，我真的爱上她了。她无动于衷，她说，别傻了，大宝。我们的爱，过了就不再回来，你会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请放开我，让我一个人安静的生活吧，她转身离开。
爱情这个东西，放在你面前，你总觉得得到太容易，误以为这不是纯真的爱情。可是失去以后，你才发现，那段感情无论你怎么想方设法的弥补，你都找不回来了。
看着大宝魂不守舍的样子，我已经相信，这一次，他真的动了心。而不在像从前嬉皮笑脸地对我说，这次，我是认真的。他是一个无法隐藏自己悲伤的人，他在我面前被我看得体无完肤。我早已把他看穿，他的真情流露到他的脸上，忧郁，认真。只是那段天真浪漫爱情却和他擦肩而过了，当初像个孩子一样，说不要就不要了，这次再去寻找被他丢弃的感情，大海捞针。
我去找过小月，问她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她说，她爱得太累了。大宝高兴的时候，她要比他还要高兴。大宝难过的时候，她要比他还要难过。这么做，就是为了让大宝开心地生活，却一直委屈自己。为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作贱自己。强颜欢笑地生活，生不如死，活得都不像自己，为了一个人而活，太累了。她需要重新的生活，她需要生活重新开始。所以，她终于决定放弃了，放弃了一个自己深爱三年的男孩子。敢爱敢恨，一直是小月的性格。
我说，大宝，这一次真的爱上你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为什么还要放弃他？
我知道，大宝这次动了真情。只是，心里觉得，对他那份感情，已经不再像当年那么坦然了，就像孩子一样吧，任性地赌气吧。
你太倔强了，爱情不需要这样的。
做一次惩罚吧，这是他的罪过。
明明相爱却又不肯在一起，你们真是固执的孩子。
她傻笑着。
只有在开学的时候，我看到小乐几次。接着，就一大段的时间里没有见到他了。他说，他在忙社会上的一些事情。有一个无名小辈在一夜之间砍伤几位大哥，他正在调查这件事，一定要把那个小子找出来。看看他背后的主使者是谁。然后，斩草除根。听他这么一说，我想像着江湖上又会掀起腥风血雨了。不过，那些事情和我无关，至少和我的生活无关。我告诉小乐，凡事小心点，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自己受伤。有些事情，我不说，他比我懂。毕竟他已经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很多年了，那里的游戏规则，他了如指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