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与唐俭坐在马车上论古,车外是将士们欢快的步伐,大战结束,该回家了,
大军少了往常的严肃与压抑,将士们骑在马上互相追逐,笑闹,炫耀军功,讨论着回去以后能得到什么样的封赏,
只是死去的人要永远留在美丽的草原,见证这里的沧桑变迁了
快到京城了,李安等待的李靖自污没有出现,看来这位统帅顶着绝世名将的头衔不打算摘下了,想想也是,他对自己的名声极为看中,在遭受弹劾最狠的时候就把自己家的大门打开,只要路过的人就能看清院里的景象,证明自己的清白,也算是长安奇景了,
风尘三侠的名头李安也颇为崇敬,如果他用自污的手段才会让人失望吧
贞观八年,二月,大军讨伐突厥,灭其国,擒其王,献于陛下,
大军得胜归来,驻扎在城外,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城的,能进城觐见的都是各位统帅和战功卓著的将士,百姓的热情没有让大家失望,他们高呼着为自己百战百胜的军队撒花,送上美酒与美食,
李安作为生擒颉利首功之人,自然也在进城的队列里,还被安排在最前面,身边都是面容粗狂,肌肉虬结,
顶盔披甲的壮汉,冲锋陷阵,斩将夺旗的功劳,没这样的身体也做不到,唯独他一身五品官服,唇红齿白,混在队伍里非常显眼,
很多人都认出他来,大半年前就是这人,混在年迈的进士中游街,出尽风头,今日猛士回归,他怎么又在,难道是性格古怪的权贵纨绔,就好这一口?不少自认为看透真相的百姓一脸鄙夷,
李安在人群中看到了被家丁围在中间的娘和妹妹,月儿使劲朝着哥哥招手,李眉扶着娘亲也是一脸期盼,至于信娘,早都哭的站不住了,身体斜斜的靠在李眉身上,她不在乎儿子立了多大功劳,能平安归来就好,看到亲人的李安也眼睛一酸,差点落泪,冲她们招招手继续往前
跟着礼部官员一路来到祠部,他们这些有功将领要在沐浴更衣,停食一日,明日朝会为陛下献俘,祭告祖庙,然后才是论功行赏,这是大礼仪,不能有丝毫差错
洗完澡的李安躺在祠部的大床上想着娘和妹妹,又想起了战死的府兵,心情起起落落,不一会就睡着了
此时在中书省的大堂上,唐俭正在给房玄龄,杜如晦报告这次大战,主要是属于文官策划反间的一部分,听唐俭说起最后一战,哪怕已经从军报中了解,此时再听也是一身冷汗,幸亏颉利被抓住了,否则必然成为心腹大患
唐俭说道“这次差点酿成大错,主要责任在我,是我自以为是了,以为自己洞察人心,谁知那颉利会兵行险着,我当领责”
房玄龄说到“此事大家共同策划,怎可将责任推给茂约,谁能想到那颉利如此卑鄙,竟然为自己活命,放弃几十万子民,此人真乃蛇蝎也,茂约此次深入敌营,趴冰卧雪,虽然过程曲折最终却完成谋划,只有功劳,绝无罪责”
众人听了房玄龄的话自然附和合,一时间全是夸奖唐俭的声音
唐俭有些不好意思说到“虽然培养势力,经营草原的初步计划达成,但限制武将的谋划却失败了,此战过后,武将又要多许多勋贵了”
杜如晦此时发声“那到未必,我听说擒获颉利的乃是去年的进士傍眼,他虽在军营效力,却是文人,这首功,归文还是归武,可不好说啊”
旁边的人说到“杜大人说的是极,李靖十几万大军围城,却放跑了颉利,还是进士傍眼率领府兵擒获敌首,仗打到最后还不是靠我们文人”
仗打完了,外患已解,文武官员通力合作的故事已经过去了,文武之争立马就开始了,
他们已经忘了李安当初被排挤去左武卫效力的事,就算记得,那不是历练小辈么,不如此做,你焉能立此大功呢,官做到这一步,如果没有点颠倒黑白的能力就白干这么多年了
房玄龄又问唐俭“你观那李安如何,我去年看过他的试卷,文章老辣,直指本源,诗词更是精彩绝伦,想来也是惊才艳艳的少年”
唐俭答到“仆射慧眼,此子确实饱读诗书,见多识广,想来有名师教导,他行军时还做了一首诗”
说着把李安借的那首边《军行》给大家念了出来
众人也一阵叫好,他们不管李安是真正有才学还是徒有虚名,既然他抓住颉利,又是进士出身,自然要将他捧起来,盖过其他武将的光芒,让人也看看,国家没了武将,文官也能打仗,打的还比武将要好,那武将是不是可有可无了呢
本来这次准备捧唐俭的,深入敌后,靠三寸之舌离间敌军,为战争画上圆满的句号,天大的功劳,唐俭封公都不为过,这样一来武人就只是陪衬,他们想靠这场战争反击裁军的美梦,也该被无情的唤醒才对
谁知最后一刻出了岔子,差点放跑敌首,不过好在擒获颉利的竟然也是文人,真是天助我也
褚遂良说到“此子既然才学过人,封赏过后也该回归朝堂才是,整日里与粗鄙的武夫在一起,难免坏了学问啊”
众人都称是,“褚大人说的有道理,文章千古事,不可怠慢”
国子监监正说到“这李安确实经高人教导,前些日子印发的《三字经》就是出自他师父之手,乃是真正的道德大儒,只是此人是前隋旧臣,曾经诱降瓦岗李密,被程咬金等一干武将记恨,这才隐居山野,不问世事,教化孺子,这《三字经》便是为了教导一众弟子所作啊”
众人听了顿时一阵惊呼,义愤填膺“这些武夫岂敢如此,就因为这种事,让这样的大儒遗落山野,幸得其弟子科举及第才为人知,否则岂不是要一生在荒野蹉跎,实是辱我明教过盛,我等定要让陛下做主才是”
大家商量着弹劾程咬金的罪责又多了一件,房玄龄也没有阻拦,如果监正说的是事实,那这些武将做的确实太过分了,岂能为这样的事逼的一位大儒隐居山野,朝中前隋官员多的是,那时大家各为其主,互有仇怨很正常,现在同朝为官自然要互相和睦才是,记恨旧怨非大丈夫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