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炜鸿被夹在人流里，狂躁地蹬着小电驴，更为绝望的是，还得被迫目睹晏唯风一样地路过，气得飞起。
结果披纱一摆，人又回来了。
“我去追，她进的那条小巷尽头跟前面路口连着，你去堵她。”
“好，晏记者你小心点。”
小巷也就百十米，两旁的铺面半开不开，有出门倒水的上班的沿途看热闹，丹不慌不忙地跑到头，一拐弯出去了。
晏唯追到半路，手机闹起来，对面方瑶火急火燎的：“晏老师，你没事吧？”
“我在追那小丫头。”她抬头辨方向，“沙滩出口向北两百米的地方，有个换轮胎的店，挂着白底蓝字LOTTO的招牌，右手边巷子里。”
“等我。”
挂了电话，再追出去，丹已经没了影子。
路口找了一圈，吴炜鸿也不在。
找人找迷路了？
不过他那辆小电驴花枝招展的，挺多人看见，晏唯边问边向前去，追到码头，就再没有下文。
渔船来去，渔市也快要结束，来来往往的人古怪地盯着她，算不上不怀好意，但是对她穿着泳衣裹着披纱的装扮颇有微词。
晏唯离开渔市，顺着来路返回。
方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拄着膝盖抹了把脸上的汗：“又没追到？”
追不着太正常，现在丹不是问题，她担心另一件事：“看到吴炜鸿了吗，还有一辆刷的跟彩虹似的电瓶车。”
“没有，他也在这？”
晏唯皱眉，感觉有些不对。
方瑶察觉，四下看了看：“他一个大男人能出什么事，丹估计连他鼻子眼睛都不记得了。”
“那陈方原呢？”
方瑶不说话了。
好容易松弛的弦又被扯得紧紧的，逼得人透不过气来。
决定和凯撒摊牌是在二十分钟之后，这个男人难得暴躁：“晏，你又不相信我！”
晏唯决定听他发脾气。
“丹是你的养女，我们都知道她曾经受到的创伤，可是现在她的性格已经发生了变化，没有人知道她有多么危险，你难道愿意看到伤亡吗？”
“我不愿意……”
“你最好清楚！”
男人暴跳如雷，挂掉电话。
他说她又怀疑他，晏唯默默地看了手机一眼。
“瑶瑶？”
“啊？”小姑娘抱着手机坐在地上，抬起头两眼发直，“是有消息了吗？”
她低头扫一眼，和吴炜鸿的联系，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任何回应：“没有。”
方瑶低头，又发了条：“你在哪儿？”
“你说在这件事情上，我坚持相信丹，是不是做错了？”
方瑶再次抬起头，打量她的表情，然后给出结论：“你不是有答案了吗？”
晏唯看她一眼：“你今天有点反常啊。”
方瑶无奈耸肩：“我不敢劝你要始终坚定不移地和凯撒合作，因为昨天周峤威胁我让我顺着你点，毕竟他还蛮凶的，万一对你不好，他对我动手怎么办？”
这是周峤能干出来的事？
晏唯眯起眼睛，添油加醋了吧，小姑娘？
事实上，很快，她就见到了蛮凶的周峤。
Lau来的时候面色很沉，这位棕色皮肤的女警察严肃起来很有威慑力：“晏记者，你这么不配合工作，我们会怀疑你跟上次的谋杀到底有没有关系，你始终在包庇她！”
晏唯不为所动：“证据。”
“当时的监控，你也确认丹的嫌疑，她还没有成年，你作为她的监护人，我们有理由怀疑你指使她投毒谋杀！”
晏唯垂下眼睛，“请你来找人，至于我有没有罪，可以日后再谈，目前我又无法出境。”
“晏小姐，从现在起，我们需要对你进行24小时保护，”Lau出具一份证明，“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监视。”
晏唯顺从地提笔签字。
“可以开始，找人了吗？”周峤出声。
Lau收起文件，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周先生请你相信我们……”
“那就请你不要浪费时间！”
攻击力十足。
Lau在极力忍耐。
热闹的街市被几乎被掀了个底朝天，吴炜鸿的踪迹到码头就失去了下落，只在半路找到他那辆电瓶车，躺在距丹离开的巷子口只有七八十米的地方，钥匙都没有拔。
西北方向是码头，向北是购物中心，东北方向是小教堂，顺着教堂前的路往东南走到底就是海上屋，然后西侧是大片的海滩和岛屿。
晏唯极力回想昨天的路线，理出丹可能去的地方，可是一直找到傍晚，一无所获。
监控里筛出两个人最后的位置是在购物中心的后门，吴炜鸿追着丹往对面跑，那里有条当地人赶牛羊踩得坑坑洼洼的小路，尘土漫天，并没有安装监控。
吴炜鸿失去消息已经接近九个小时。
“对不起。”
晏唯搓了一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长时间跟着Lau观察大面积的监控，眼前开始发花，密密麻麻的人影让她出现了幻觉。
周峤的腮骨动了动：“你没有对不起我！”
晏唯沉默着。
那么大的火气燎到周围的人，阿公看过来，试图缓解气氛：“周峤拿阿炜当亲弟弟，太着急了，晏小姐你别见怪。”
晏唯勉强笑。
“晏小姐，我们需要送你回去。”气氛太过糟糕，Lau起身，“我希望能够按照之前约定，通力合作，好吗？”
“OK。”
回程的路不长，酒店的厨师已经将她们白天买的海鲜烧制出来送进了房间，方瑶把餐具摆在桌面上：“现在强迫你离境，你也不会答应，这件事情结束，回去好吗？”
“他又让你来劝我了？”
“总编没提，是我自己的意思，我怕你出事！”
晏唯的手指动了动：“吃饭吧。”
手机嗡嗡地震，她一把抓起来，接通：“找到他了？”
对面沉默了一会：“还没有。”
是周峤。
“哦。”
“晏唯——”
“怎么了？”
周峤：“我刚才情绪不好。”
“我知道。”
“那你……”
有人敲门。
晏唯看着方瑶去开门：“没事，有机会见面聊好吗？”
电话挂断，Lau请她出门：“晏小姐，丹在海上屋，她说见了你才肯跟我们走。”
夜深。
海上屋灯火通明，渔民被迫疏散到外围，尽头的一间屋子，丹翘着腿坐在窗台上，手里握着把锋利的捕鱼叉：
“妈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