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荳与小叶子坐上船之后,就开始欢欢喜喜的憧憬起了豆坊现在的情形。
新计划的豆坊也该建工了吧,豆腐乳的买卖应当也都步入正轨了,娘此刻定然也在盼着自己早早归家呢。
关键是自己现在怀里还揣了几百两的银票,这都是她们卖灯赚来的,还有黄飞那儿来的分红。自己在外面挣了那么多的钱回去,生意上的事也处理得妥妥的,娘定然会很高兴的,一切都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
船行了一夜,第二日一早,船就到了钱塘水寨口,窦荳与小叶子又租了一尾小船,顺风顺水的往桃花坞的方向行去。
十一月的江上已渐渐有了凉意,尤其是早上的江面,‘嗖嗖’的寒风吹过,冻的窦荳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好不容易下了船,上了岸,窦荳立马站在原地跺了跺脚,这坐船坐的,脚都给冻麻了,人走路都是飘的。
“窦荳姐,你干嘛呢?”
小叶子看着搞笑的窦荳在那原地转着圈圈,不明所以的问到。
“动动,暖和暖和!”
小叶子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这都到家门口了,哪有在家门口外面暖身子的?
“窦荳姐,咱们还是快些回去暖和暖和吧,笙姨给你煮的藕汤,怕是都要炖化了。”
小叶子打趣着窦荳,窦荳假意黑着脸,伸手就朝小叶子打去。
“叫你笑话我,看我不打你……”
“走,找她们要说法去,打死了人,得让她们偿命给我们!走!”
小叶子还没从窦荳的笑中缓过来,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
“窦荳姐,这是怎么了?”
窦荳也不闹了,看着不远处走来的一群披麻戴孝的人,脑门也是一阵疑问。
“杀人偿命,血债血偿!”
“杀人偿命,血债血偿!”
……
窦荳看着这十几个披麻戴孝的糙汉子,有的手举招魂幡,有的抬棺材,有的手捧冥币,走一路撒一路的朝她们走了过来。
“窦荳姐,这些人怕是来者不善啊!”
窦荳点了点头,这些人多是年轻的小少年,与其说是少年,不如说是痞子,那作假的眼泪,气势汹汹的步伐,倒更像是来找茬的。
“走,咱们先回去,看他们是哪里来的牛鬼蛇神,要往哪去闹事作妖。”
“嗯!”小叶子点了点头,就跟着窦荳要往不远处的豆坊走去。
“老大,你看那又有两个小娘们去那豆坊了,咱们要不要先把她们轰出去,万一待会儿咱们打起来,坏了事可如何是好?”
梅虎打量了一眼不远处的窦荳与小叶子,色眯眯的点了点头,长得还不错,这要是伤到了可就不好了。
“去吧,记得说话温柔些,别吓着人家。”
三娃子随即笑道。
“老大,你就放心吧,我办事你还不知道吗?”
梅虎点了点头,拍了拍三娃子的肩膀,三娃子走远后,梅虎又煽动着众兄弟将声势造起来。
“两位小姐儿等一等!”
三娃子一溜烟跑了过去,刚走出两步远的窦荳与小叶子听到有人叫她们,便又转了回来。
“你……”
窦荳看着眼前一身素白,披麻戴孝的三娃子,这人是来找她们的吗?
“两位小姐儿可莫要往前走了,今日这条路上有些不太平,尤其是那窦氏豆坊,你们可要离远些,那豆坊里的老板娘打死了人,咱们正去要说法呢,你们还是快绕远些吧!”
三娃子笑眯眯的盯着窦荳与小叶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帅气有气质些,可窦荳一听她娘打死了人,哪里还顾得上打量这人长什么样,她立马就不淡定的说道。
“你胡说些什么?这豆坊怎么可能打死人?”
窦荳有些气愤,她娘的脾气她最清楚不过了,就算出手伤人,也绝不会置人于死地,除非那人罪大恶极。
三娃子见窦荳有些生气,脸色也就有些不好了,又说道。
“这豆坊里的老板娘就是个虎姑婆,凶神恶煞的,两位小姐儿可莫要听信他人之言,咱们这兄弟昨日在这豆坊里买了一块酸了的豆腐,结果那老板娘死活不认是豆腐的问题,我兄弟与她争执,竟被她活生生的给打死了,咱们这正要找她要说法去呢。”
窦荳见他脸上一点悲伤的神色都没有,反而还笑着跟她俩说话,就知道他说的话一点也不牢靠。
窦荳假意好奇的往后面的人群里看了一眼,人群里确实有两个人抬了一个棺材。
“你这兄弟也真够倒霉的!”
窦荳冷哼了一声,看了半天热闹,没想到这群人竟然是来找她家茬的!
三娃子扬了扬手,道。
“嗨,我这兄弟也是个命薄的,前两天刚认了亲,好像是三十五水寨的哪个大户人家,这人家还没来把他给带回去呢,你说这就出了这事,也是个苦命的人啊!”
窦荳嘴角抽了抽,这倒霉的还让她家给赶上了,那她岂不是更倒霉。
“那你们因何不去找三当家处理?”
这每个水寨里都有三当家,三当家掌管着水寨里刑事案件的处理,他们今日越过三当家在此聚众闹事,已经是触犯了桃花坞的律法了。
三娃子嗤笑一声,既笑这小姐儿的天真,也笑这三当家的无能。
“谁不知道这老板娘的哥哥便是桃花坞的二当家,咱们去找三当家来,岂不是给那虎姑婆行了方便,不过小姐儿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个主意来,待会儿可要好好同老大商议商议。两位小姐儿,还是快些离去吧,今日怕是不好收场咯!”
三娃子笑着催促到窦荳与小叶子,窦荳与小叶子却并不动弹。
“那我俩怕是如不了小哥的好意了!”
窦荳叹息道,这才刚回来就碰上这事儿,怕是又要热闹一阵子。
三娃子听到窦荳这么说,眼神瞬间一冷,难道这两位小姐儿还与这窦氏豆坊有什么关联不成。
“我说两位小姐儿天仙一般的可人儿,莫不是想与我弯月帮作对不成?”
三娃子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调调,一副抹起袖子就要赶人的模样。
窦荳嗤笑了一声,道。
“不好意思了,小哥,我就是你说的那虎姑婆的女儿,小虎姑婆,你方才辱骂我娘亲,骂的倒是爽快,我娘纵使有错,也不可能打死人,你们兄弟死了便来讹诈我们豆坊,我们也不是怕事的人,有本事就去找大当家来作证,看你们的兄弟的死,与咱们豆坊有没有什么关系。”
窦荳拎起包袱,身子站的笔直,这什么狗屁的弯月帮要来找她家的麻烦,也不怕有来无回。
“你……你……”
三娃子气急败坏的看着窦荳,窦荳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来,三娃子伸出手就想要教训教训她们。
刚把手伸到半空时,小叶子就一巴掌扇了过去,又一脚就将三娃子给踢飞了出去,这种人,她早就看不顺眼了,怎么?比身手?她还没怕过谁呢。
三娃子从地上委屈的爬了起来,见窦荳与小叶子一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态度,朝地上不甘的淬了一口血痰,就屁颠屁颠的跑回去了。
梅虎见三娃子脸肿的老高,问明了原因后,便带着气势汹汹的兄弟们杀了过来。
“站住,杀人偿命,窦氏豆坊打死人了啊!”
窦荳见来人太多,连忙带着小叶子往豆坊跑去。
“来一,成新,快关门!”
来一与成新正在店门口守着,以防有人来闹事呢,今日一个客人也没有,刚开业不久的他们正百无聊赖的扒拉着豆腐渣玩,窦荳与小叶子老远就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来一一瞧窦荳身后跟了那么多的人,吓的连忙将大门给紧紧的关了。
“兄弟们,给我上,抓了老板娘,以命抵命,血债血偿啊!”
梅虎带着的十几个兄弟冲到了豆坊门口,有的手拿斧头,有的手拿弯刀,‘噼里啪啦’的就朝豆坊的大门砍了起来。
“娘,娘,你在哪儿啊?”
窦荳一进门,还来不及与刘回他们打招呼,那些人就在门外呼天抢地的喊叫了起来。
窦奇笙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连忙走了出来,见窦荳竟然回来了,一时高兴的连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不快都抛之脑后了。
“窦荳,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窦荳见到娘出来了,一下子扑到了她娘怀里。
“娘,你没事吧?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窦奇笙摇了摇头,她哪里有女儿受的苦多,女儿走了这几日,面色都黑了不少。
“砸,给我狠狠的砸!”
窦奇笙一听闻到了外面的嘈杂声,立马不高兴的蹙了蹙眉头。
“娘,这些日子,豆坊里都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人又是什么来头?”
窦奇笙沉着脸,这些人如同狗皮膏药般,退了一波又来一波,怎么赶都赶不走。
“这些你不在的时日里,铺子里是出了些小问题,不过你不用担心,娘会处理好这些事情的!”
自从窦荳去了南唐,铺子里的顾客就少了不少,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铺子里出了问题,为了挽留铺子里的生意,成新特意去街上拉拢顾客,没想到,他那日一出门就看到有两个小混混在街上恐吓路人,说是谁不准去窦氏豆坊买东西,否则不仅要砸他的东西,还要打他的人。
有两个人不信邪,偏要去窦氏豆坊买豆腐,结果被那两个小混混撞见了,那两个小混混打了人不说,还将人家的老母亲给气病了。
窦奇笙听闻后,便让来一与成新去将那两个小混混给捉了回来,没想到那其中一个小混混出言不逊,被窦奇笙打了一巴掌,最后的结果就演变成了今日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