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护士走后,留下三个人面面相觑。
“你们回去上班吧,苗苗我来照顾。”汪奇生命令的口气让丘很是不舒服。
“你一个大集团总裁会照顾人?”丘知道他很可能马上就是自己上司,可是事关苗苗丘就没有那么多退缩和顾虑。
“我会请专人照顾,而且她除了医生还需要专业的心理医生。”汪奇生的优越资源是丘和李丽不能给苗苗的,如果现在苗苗醒着,苗苗肯定会拒绝,可是作为朋友,他们两个没有理由拒绝能让苗苗尽快恢复的优越条件,不管这个人目的是什么,就眼前这是最好的安排。
丘和李丽暂时回去上班了,留下汪奇生,安排了一个20多岁,长相平淡的姑娘照顾苗苗,自己去医生那里了解情况了。
“霍大夫,苗苗她怎么样了?”这个霍大夫也是这个医院数一数二的大夫,不是汪奇生的派头也是请不动的人,四十多岁,面相亲和。“手术和左腿都不是大问题,只是她受到的刺激似乎很严重,我们医院没有专业的心理医生,而且以她现在这样的状态,肯定是会影响恢复的。”
“那我要给她转院。”汪奇生听不惯别人无能为力这样的话,说不行可以,他可以找到更好的医生和医院。
“汪先生,苗苗现在的情绪状态不适合转院,陌生的环境只会加重心理负担。”霍大夫苦口婆心的说着,办公室有人敲门进来。
“霍老师,马上三点钟有个手术,我们一起过去吧。”进来的人30来岁,一副黑框眼镜,说话不疾不徐,看着自信冷静,会不自觉让人添一分信任。
“汪先生,或许你可以信任这位罗大夫,他刚从英国进修临床心理回来,关于苗苗的生理病情,我暂时能保证她很稳定。”说完霍大夫就和罗大夫一起去准备手术了。霍医生从来都相信,汪奇生即使不相信他们,也能请来更好的心理医生,凡事钱可以解决的事情,都不是汪奇生解决不了的。
汪奇生确实找来了这里能找到的最后的心理医生,苗苗昏厥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醒来之后看到的还是那一群大夫和护士,还有一大早赶过来的丘和李丽,以及为了她费尽心思的汪奇生和他身边的一个人。
苗苗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和嚎叫,从醒来那一刻,默默地看着一群人流泪,眼里是荒芜的绝望,偶尔可以看到迸射出来的怨恨。她已经没有力气悲伤地痛哭,她的生命已经被榨干一样,想不起来还留下什么是自己的希望,既然一切都如尘土一样归于寂静,那么生命也就这样一直寂静下去了。
霍大夫上去做了检查,一切正常,护士检查了一遍吊针,即使打之前都已经检查过了,还是很认真地做了一遍,这些都是给汪奇生看的。医生嘱咐安心静养,好好照顾病人就走了。汪奇生知道有自己的面子,大夫能做的都尽力了,也没再多说,只是对霍大夫点了一下头。
“豆儿,你怎么样了?”丘在大夫走后,焦急地上前询问。可是苗苗没有反应,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豆儿,你说话呀,别吓唬我。”丘焦急地拉着苗苗的手,可她眼里还是没有丘的倒影。
“苗苗,”李丽看到这样也跟着着急了,“宝宝没有了,以后还会有的,以后碰上了相爱的人,和爱的人生一个可爱的宝宝,到时候我就是孩子的干妈。”李丽心疼地擦着苗苗眼里不停涌出的泪水,如泉水一样怎么擦都会再溢出来。整个人像没有生气的布娃娃。
“你们先出去吧,这里交给我吧。”汪奇生身边的人说话了,汪奇生看得出丘和李丽还是不太信任他们,“这是京都医院有名的心理医生,赵明跃赵医生。”
丘和李丽跟着汪奇生出来,丘终于忍不住问出来这两天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你为什么要这样帮苗苗?”李丽也想知道,汪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若说他对苗苗痴情,也看不出来。
“苗苗前夫娶的那个女人,是我的前妻,”汪奇生的话让丘和李丽同时惊得说不出话,“他们两个离婚是我一手促成的,苗苗如今的样子,我有脱不开的干系。”汪奇生一脸的歉疚让丘他们相信了他说的是真的。“还有,”汪奇生看着丘,“即使我喜欢一个女人,也不会这样趁人之危。”
李丽基本相信了他的话,丘却不以为然,如今这样的做法不是趁人之危是什么,苗苗恢复了要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以苗苗的性格必定是要还的,男人以及商人的算计和无耻是植入血液的,即使本意不想,本能也会那样做的,所以丘并没有因为汪奇生的一番话对他有什么好感。
李丽和丘赶时间都回去上班了,汪奇生一人在外面等候。
病房里,赵明跃走到苗苗病床前,“苗苗小姐,我叫赵明跃,你可以叫我明跃。……”
赵明跃从病房出来,对着汪奇生摇了摇头,“汪董,我会再来三天,如果…,我也无能为力,所有的治疗都是要病人的配合,苗苗小姐目前的情况,没有对话反应的能力,所以…”
汪奇生叫来司机送赵医生回去,自己也转身离去。
苗苗一个人在病房里,心灵沉静透明地看以听到输液滴答的声音,“叮咚——叮咚——”一滴一滴地流进自己的身体。十年的青春岁月,只是经历了被这样那样的男人抛弃,自己生命里唯一的希望就是宝宝,也离开了,留自己一个人是为了什么,还有什么理由是可以继续这尘世喧嚣浮躁的生活。如果没有,不如就这样关进监狱,沉沉死去。都已经被剥夺了被爱的权利,为什么还要夺走孩子的生命,让自己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孤独,从此以后是不是连爱的权利都没有了。
苗苗睁着一双空洞无神的大眼盯着天花板,眼泪放肆地流着,直到没有了眼泪,脸上留下两道浸染白渍的泪痕,久了,累了,那双大眼又慢慢地合上。
不知过了多久,苗苗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苗苗小姐睡着了,大夫已经来检查过一次,我告诉他您这个时间到,估计霍大夫马上就会过来。”照顾苗苗的小保姆话音刚落,霍大夫就进来了,还没等询问,霍大夫先开口:“今天白天她情绪还算稳定,只是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事?”汪奇生直觉觉得不是好事。
“我们边走边说,”说着两个人就出去了,“苗苗的子宫遭受过撞击,恢复起来比较困难,所以她以后恐怕很难再有孩子了,…”
苗苗躺在病床上,眼皮微微动了一下。
苗苗安静地闭着眼睛,等待着时间流逝,没有了爱人,没有了爱人的爱,没有了爱人的孩子,没有了自己爱的孩子,再没有爱的资格,生命这一趟只是为了品尝这个世界的恶毒,自己可以带着这个恶毒的结局离开了。
夜晚,小保姆看苗苗睡的深沉,关了灯,离开了病房。
苗苗睁开眼睛,看到黑暗的房间里,从窗户透进来的是医院外面依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这里永远都是生命更替最热闹的地方。苗苗拖着那条打了石膏的腿,挪到窗前,从这个高度看下去,地面的景物都变小了很多。
苗苗艰难地爬上窗台,打开窗户,夜里的风扑面而来,这个高度的风少了夏日的炎热,苗苗闭上眼睛,看到了昔日与尧明之看过的风景,风景里一个小孩子在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