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路问着,才知道果然我们是走的远了,离那宛城有三百二十里,我瞪着夏冗月,都怪这个家伙,跑就跑,还跑了这么远。
于是我提议我们不如就近选个大的城,找到了囚公子的商铺,那样不仅不用再到处觅食饿肚子,还能以最快速度通知萧水幕和他的人来接我们,他素来是知道我们的通讯手段的,因此便点头同意了。
我们于是向坝昌去了,那里离我们不过三十里地,走两天便也到了。路上又遇见了逃荒的,看我们可怜便给了我们一些干粮,一起坐在树边阴凉处乘凉时,我们便聊起了自己的家乡和逃荒的原因,原来他们竟然都是突厥进犯幽云边境不得已逃往内地的,他们深受突厥之害,便在这里大骂突厥人,骂的夏冗月脸红一阵黑一阵的,也幸亏他穿的多,他们都没怎么注意。
他们看到他那一身绒装时也都很好奇,我便阴阳怪调的说他乃是我的姐夫,路上逃荒时跟家人散了,正要去寻家人,他素来是有惧寒的病,一年四季都要这么穿。
那些从边境逃来的人一听,便说,这病同突厥戎举山庄那庄主倒是同一个病啊。
我奇怪他们竟然都知道夏冗月有这个病啊,于是便详细的问,他说他的一个亲戚自小被买到了戎举山庄,现在是他们庄子里后院杂役,因此他才知道,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夏庄主是一个绝世的美男子,若是不知道的,远远看了以为是个女子呢,只是那庄主自七八年前开始便得了个怪病,那便是畏寒,因此庄里一年四季都要备碳炉来给夏冗月驱寒,不禁如此,他自得病以来,便开始好女色,选天下绝美之人聚庄中,却并不是每日都要找人侍寝,原来大家还奇怪,不要人陪干嘛还买来,后来才知道,庄主竟然每月只有初一十五方能碰女人,否则病情便会加重。此病找来天下名医,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治愈。
于是有人就笑这些大人物哪个不是有些毛病,估计是钱太多,油水大了给腻的。
大家就都笑了起来,只有夏冗月一人,气的身子直抖,我偷眼看他,只见他低着头,只有肩膀在颤着,于是更觉得好笑,他却突然甩袖起身,向后面走去,我赶紧解释说他病又犯了,然后赶过去看他。
却见他背对着我,看着树林中墨绿的苔藓,高大的身躯将太阳都遮住了,然而那丝丝的颤抖让人看着却十分可怜。
我刚想上前说些什么,他却突然转过来,我见他脸上一片愤怒,看着我怒吼道,“你就同那些乡野村夫一起笑去吧,怎么背后笑不够,还要来当着我的面笑吗?”
我冷哼一声,“我若真想笑你,不管面前还是背后,又有什么不同?还不都是笑话你。”
他瞪了我一眼,突然伸手胡乱的将衣裳给解了开,然后一把扔在了地上,只着里面白色的单衣,我明明看到他脸上被这风吹的一片惨白,他却倔强的仰着脸,我摇摇头,心里却想,他也是可怜,本该是个万人之上的王子,突厥的习俗不同,他既是被选出练武,定是被看中有继承王位的资质,所以才去重点培养的,只是却在意气风发之时突遭激变,王位被人家占了不说,连王子的名号都要隐瞒,改名换姓,为了守护他的突厥,练就这变态的武功,才害的自己这样悲惨,他定是心里有太多的不平吧。
现在跟我一起丑态全都被我看了个尽,还当众被像说笑话一样说起了他的病,这样生气也情有可原。
我还怕他别一发怒又将这些个人给杀了,于是赶紧上前,笑着说,“你也说了他们不过是乡野村夫,你不要同他们一般见识,否则那显得你多没素质啊。”
然而我突然看见他那血红的眼瞳,透着杀气,心下一想,坏了,他定是不能让这些人活着出去了,不然他的病不是被传的天下尽知。
果不其然,他突然用力将我挣开,我一下跌倒在地,他冷冷的说,“难道让天下都知道我夏冗月原来是这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说完便一跃飞了出去,我惊的赶紧跑跟着跑,可是他轻功本就好,虽然现在体力不支,却也比我跑要快的多,等我终于拔开树枝奔出去,地上已经血流成河,而他站在一片血泊中,身上也被印的血红,长发纷飞如缕,魔鬼般让人看着身上一片血脉倒流,我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肢体,胃里一阵翻腾,蹲在地上便吐了起来。
吐的我胃都要出来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等同大家会合了,我定是不要再见这个魔鬼一面了。
这时突然看见一只手就在我眼前停了下来,我抬起头,见他微眯着眼睛,对脚下的尸体置若罔闻,就好像他根本没杀人,刚刚不过是换了身衣服,满脸的不以为然。
我心中满是鄙视和愤恨,打开他的手,站起来便向前走去,却听见他在身后冷漠的说,“你们汉人曹孟德曾说过,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依我所见,这边是所谓大丈夫。”
我哼了一声,回头道,“曹操乃天下枭雄,志在统一天下,你却是一个卑鄙小人,只为保住自己的颜面,怎可同日而语。”
他听了哈哈大笑,“你是说他凌夜休为统一天下杀人无数便是枭雄,如今我不过杀了几个乡野村夫便是小人?”
不可理喻,什么都能联想到凌夜休来,我瞪了他一眼,便向前走去,他却速度非常快的来到我身边,一把将我拽了起来,施展轻功,我便同他一起飞了起来,他冰冷的胸膛在风中发颤,他却好像没感觉一样。
“姬九媛,你记着,早晚我要会一会他凌夜休,也让你看看,到底谁才是这天下的枭雄。”
我一愣,转头看他微醺的眼神,心里却一再的想着,他们若是碰面,必定会是一场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