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将近一个月,一同赴美学习的方圆,给林子珊带来了有关范雪琴的惊人消息,因为有一同赴美学习的经历,两人私交关系由此深了一层。她感慨地说:“范雪琴和许局离婚了,许局净身出户,他把房子、车子还有存款悉数都给了范雪琴,许局真男人。”
方圆带来的消息惊住了林子珊,她以为方圆和她开玩笑,或者方圆道听途说,又或者一些好事之人编造的八卦,她不相信方圆所说的。
林子珊睁大双眼,盯着方圆,说:“方圆,你开什么玩笑,这样的玩笑话,可不能瞎开。“
方圆说:“我没开玩笑。子姗,你不知道这事?不会吧?”
林子珊说:“什么这事?我一点都不知道。范雪琴怎么啦?自从美国学习回来,我没见过她,她请了休假。”
方圆故意叹了一口气,说:“唉,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你一点不知情,可怜呐。”
林子珊说:“哼,乱七八糟的破事,谁稀罕知道。“
方圆说:“真不想知道?好,算我多嘴,我走了。”方圆装作一副故意要走的样子。
林子珊一把拽住方圆的衣服,做出气咻咻地神态,说:“不许走,不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你休想离开半步。”
两人都笑了。
方圆说:“范雪琴和许局离婚千真万确,谁会拿这事开玩笑。”
林子珊无论如何没想到范雪琴婚变,之前的种种猜测,困绕于她心头的疑团现在终于被方圆解惑了。许局净身出户,一定是他做了对不起范姐的事,自觉理亏和愧疚,也怪不得范姐几个月不见上班,自家老公出轨,哪个女人还有心思上班,原来在家打婚姻保卫战呢,可惜,保卫战失败。也难怪吴莉莉讳莫如深忌讳谈论,领导的私生活岂能瞎传或讹传呢?又或许,许局下了封口令。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林子珊忿忿地嗔怪方圆,说:“一定是许局做了对不起老婆的事,怎么还成真男人了?难道就因为他是领导?你什么是非观念啊。”
方圆说:“林子珊,你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我服了你。范雪琴和许局闹的这么大动静,你竟一点不知情,好歹你和她还是一个部门呢。”
林子珊撇了撇嘴,辩解说:“我问了,但我们科长不告诉我实情。我还电话范雪琴,不过,没打通。”
方圆无奈地摇了摇头,但似乎又明白此事秘而不宣缘由,她说:“范雪琴和许局离婚,也是前几天的事,但真正知道他们离婚原因的,至少从目前来讲,为数不多,但你不应该不知道啊,祸起萧墙就是你们科啊。”
林子珊略显尴尬,就顺着她话探问:“你消息很灵通,哪里的渠道?还有,祸起萧墙什么意思啊?难不成范雪琴有错在先?”
方圆说:“你猜对了,不然,我怎么会讲许局真男人呢,许局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至于我从什么渠道得知的,和你实说也没关系,我了解你的为人,我的一个大学同学,他是许局秘书,许局和范雪琴的离婚协议就由我同学起草。”
林子珊怎么也想不通范雪琴会背叛许局,她现在拥有的一切,可以说是妻凭夫贵,没有许志强,也就没有现在的范雪琴。但从旁观者角度来讲,客观地说,婚姻里没有谁对谁错,婚姻就像穿鞋,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又如同喝水,冷暖自知,或许,范雪琴有不得已的苦衷。
婚姻破裂中的男女主角,都是受害者,没有谁是赢家,而受到最大伤害的人,却是孩子。那正在读高二的许博远呢,他的归属何去何从,是跟了当官的父亲许志强还是随了母亲范雪琴。
林子珊问:“许博远判给谁了?”
方圆卖起了关子,故弄玄虚让林子珊猜,还说:“你绝对想不到许局家公子的真实生世。”
林子珊一惊,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许博远不是许局的种?是范雪琴和别的男人生的?”
方圆眨了眨眼,点点头,然后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她说:“你知道许博远的生身父亲是谁吗?给你个提示,这人你认识。”
林子珊满腹狐疑,这怎么可能?范雪琴的情人,许博远生父,我认识,难道他是我们单位的职工?林子珊逐个把中心年龄和范雪琴相仿的男同事过滤了一遍,但她实在不敢猜测,谁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吃起窝边草来?她说:“方圆,我猜不出来。”
方圆见林子珊一脸迷糊,断定她绝对想不到,就像他同学和她说起这事,她也是惊讶万分,直呼,太戏剧化了,电视剧里才可能出现的狗血情节竟然发生在身边。
“宋建成“。
“啊?宋师傅,怎么可能?”
林子珊再次被惊住了,她做梦也没想到,门卫宋师傅竟是许博远生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么多年的秘密,又怎么到现在才东窗事发?
方圆说:“就在我们赴美学习的那段时间,许局到我们单位作工作报告,那次凑巧了,范雪琴深藏十七年的秘密被许局抓了个现形。但后来听说,这是叶慧一手导演故意布下的局,好像吴莉莉也参与了,她俩早已洞悉范雪琴和宋建成两人之间不可告人的秘密。”
林子珊莫名感到一阵恐惧从背后袭来,凉飕飕的,她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许局、范姐和宋建成之间的恩怨情仇,以及,叶慧出于何种目的揭露范雪琴隐藏十多年的真相而大白于天下。
方圆临走时关照林子珊,她说:“既然你不知情,那继续装作不知情吧。”
林子珊明白方圆含意,叫她不要传播。她说:“打死我也不说。”
范雪琴突然出现在人事总务科,那是距方圆透露范雪琴离婚消息的一个月后。她面色萎黄,神容憔悴,脸上皱纹陡增了许多,半年多不见的她,一下子像老了十岁。她默默收拾存放在办公室的私人物品,什么话也没说,而对于他人的招呼,她仅仅以象征性微笑表示。
一旁的林子珊帮她一起整理,并把她从美国带回的巧克力、马克杯一同装进了纸盒中,范雪琴没有拒绝,离开时,她饱含复杂的目光扫视了大家一眼,然后,迈着细碎的脚步匆匆离去。
吴莉莉对范雪琴投来的目光报以了一个微笑,但她的微笑却很勉强,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她或多或少参与了。而叶慧,自始至终,她都没敢正眼瞧范雪琴一眼.。
此刻,叶慧心情极其复杂,由于当初她一己之私和一念之差,才导致接下发生的一系列变故,宋建成辞职不知去向,范雪琴婚姻破裂,许博远身世蒙羞,据说,他成绩一落千丈,休学在家。
其实,叶慧并不想看到这样的状况,虽然,自己还原的是真相。当初,只是想对范雪琴小惩大诫,以报这么多年她依仗夫势不可一世对她的轻视,还有,她和袁野咖啡馆私会被她偷拍,私照泄露,导致她名誉扫地。以及,半年前,中心选派青年才俊人选问题上她的装腔作势,最终自己错失良机没被选上,这些怨愤一直积聚在心头,直至窥破她的秘密。
许局来中心作全区卫生系统工作报告,会议中一切事务均由人事总务科安排。叶慧负责开会场所的布置,会议场所布置看似简单,实则复杂,是个技术活。它涉及影音灯光,麦克疯、投影仪、音响的准备;发言稿的排序叠放、参会人员的姓名桌牌和会议桌上的盆栽摆放;充分表现会议主题横幅以及饮用水、参会证等等,哪个环节出现纰漏或差错,小则影响会议气氛,大则影响大会圆满召开。
叶慧对自己负责的这块工作,不敢有丝毫懈怠。她在会议召开的前几日,精心细致地落实各项工作,她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她请懂行的疾控科赵凡杰调试音响、投影仪及麦克风,又叫了门卫宋建成,帮她一起悬挂横幅、摆放桌椅,在宋师傅悬挂横幅的过程中,叶慧突然灵光一闪,正是她这一闪而现的念头,改变了几个人未来的人生轨迹。而会议进行期间给参会人员端茶送水的工作,叶慧安排了两人,一人是杨晓敏,另外一人则是宋建成。
当叶慧提出让宋建成参与与会时的安保及倒水活时,吴莉莉沉默良久,觉得不妥,但又找不到其它合适的人选。林子珊外出学习未归,杨晓敏还兼负领导作报告时的会议纪要,而门卫宋建成,他军人出身,一身英气,作为会议现场安保确实是最佳人选,但吴莉莉隐隐觉得,叶慧此举好像并不那么简单,至于什么地方不对劲,她说不出来,或许她多虑了。
事情正朝着叶慧布好的局一步步逼近。
他第一次这么真切地看着眼前人,心中如五味杂陈不可言复,他深爱的女人却是他妻子。之前,他仅仅看到他的座驾从门卫处掠过,以及座驾内模糊的身影。他给他倒水的片刻,竟然出了神分了心,水在杯子中溢出来滴在了他手中的稿子,他赶紧收住眼神停下倒水动作,移步退出他的视野区。
毕竟是领导,大人大量不失风度,他只是抬起双眼轻瞄了他一眼,继续他的工作报告,就这一瞄,许志强心中已然泛起了一丝涟漪。
会议中场休息期间,宋建成再次为许志强倒水,此时的他神态自若,军人般挺拔的身姿不卑不亢,他坦然迎接许局投来的目光。
“你是门卫室保安?”许志强依稀记得,每次来调研或开会,他透过深蓝色车窗玻璃瞥见一个身影立于门卫通道一侧。
“是的,局长。”
“你当过兵?”
“是的,局长。”
“在疾控中心几年了?”
“六年多了。“
“听你的口音像安徽芜湖人?”
“是的,局长。“
这简短的一问一答,看似领导平易近人,体恤下情,对一个身份低微的门卫也嘘寒问暖极其关心,可谁知许局另有目的,这一交谈,他心中的疑团越发加大了。
叶慧机警地观察会场内的动静,一有风吹草动,如麦克风突然哑巴了,她第一时间安排人手调试,再或者,会场内谁的手机铃声响了,她一个箭步移至参会人员身边,轻声提醒,请您的手机关机或静音,等等。
大会议程已过半,至少目前,会场内没出现意外情况,叶慧满意地略微松了口气。就在这时,她看到主席台上许局和宋建成窃窃私语般的交谈,她的一颗心好似被吊至嗓子眼,手心里有微微的冷汗冒出,她猜想,许局起疑心了。
果不出所料,会议结束后,许局把吴莉莉叫到闫寒办公室,谈话也很简短。
“上午会议召开很圆满,辛苦你们了。下午会议仍不可掉以轻心啊。“
“明白,局长。”
“会议场所布置谁负责的?”
“报告局长,是叶慧。”
许局沉默了几秒,接着又问:“在会场倒水的保安叫什么名字?”
“他叫宋建成,中心门卫,因人手紧张,临时安排他来帮忙的。“
吴莉莉心想,局长怎么对他感兴趣,难道他看上宋建成了?想要挖他去局里做保安?
“把他的个人档案拿来。”
领导吩咐,刻不容缓,她马上给叶慧打电话,让她速把宋建成的个人资料带至主任办公室,许局要看。
叶慧肚子里像吃了萤火虫般的敞亮,许局开始行动了。她不敢懈怠,三步并作两步以最快的速度把宋建成的相关资料送至许局手里。
许局看了叶慧一眼,并没说什么,然后,他看了看手表,时针已指向十二点,他对闫寒说,你们先去饭店吧,我稍候到。
叶慧被许局一眼看得心里直发毛,那一眼,意味深长啊。她开始后悔起当初的一念之差,但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接下来,许局要采取原什么行动,她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发生。
范雪琴对此情此景一无所知,此刻的她,正在饭店点菜,参会人员人数叶慧早报给她了,按照十人一桌,就要安排6至7桌,具体多少桌,还要根据实到饭店人次开桌。以往的经验,其中有一小部分参会对象会另起炉灶,不参加大会主办方的宴席,那么,这部分人就要剔除在外,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浪费,还有,领导一桌,需要特殊安排。范雪琴熟悉这块业务,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一是每次单位接待宾客需要食宿,都有范雪琴统一安排,其次,她年轻时曾在饭店做过服务员,两者结合,她的食宿接待这块工作可谓有礼有节又从简节约。
参会代表陆陆续续前来,饭店服务员在范雪琴的关照下,热情引导前来客人,按部就班有序落座,范雪琴则在领导一桌静等夫婿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