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男子面色凝重的看着朝他冲来的陈望北,因为自己的大意如今已经失去了往常的行动能力。
眼前这小子虽然看上去年岁不大,但在这对战的经验上却不知道高了他那些手下多少倍了。
“小子,你别欺人太甚。”独眼男子声音沙哑的吼道。
在刀刃快要碰触到他身体的那一瞬间,没有选择闪避而是伸出一只手朝着陈望北的脖颈掐去。
看得出来,独眼男子也是一位很角色。
自知此刻以他的行动能力若是只顾着闪避,也许能够化解掉向他袭来的这一刀。可是即便躲过了这一刀,那还有下一刀。
单纯的闪避是绝不可能解决眼前的问题,那还不如干脆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攻击上。
以他的体魄,即便是挨上一刀他也有信心在自己失去意识之前捏碎对方的喉咙。
“呦,看来有点东西啊。”高速运动中的陈望北不屑的笑了笑。
对方的反应虽说出乎了他的意料,不过却也在他的掌控之中。
真以为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能在他陈大杀手身上行得通?
顷刻间,匕首在手中先是转了一圈,画出了一个美丽的刀花。随后便以飞速离手,直指独眼男子的面门。
瘸了一只腿的独眼男子看着朝他袭来的匕首,嘴角划过一丝残忍的笑容。
“小子,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了,真以为老子就这点能耐?”
说完,竟然直接将一只手抬了起来挡在了自己面前。
当刀刃刺入手掌的那一瞬间,独眼男子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没想到,他竟然是选择用自己的一只手为代价挡住了这次攻击,不可为果断。
此时,面对没有了兵刃的陈望北,独眼男子自觉胜算又大了不少。
一开始他还有些担心对方选择和他来一场持久战,毕竟自己此时并没有武器,若是一味的躲闪就算再好的体能也会有耗尽的时候。可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把自己手中唯一的王牌直接打了出来,这让他有些窃喜。
终究还是有些年轻啊,心浮气躁。
自己此刻的行动不便,可以说是完全处于下风。若是双反换位,他一定会选择先慢慢的周旋,消耗对方的精气神后,找准机会一击必杀。
断然不会如此冒失的就将手里的武器就这么随意的扔了出去。
这完全是在赌对方的反应能力嘛。
陈望北看着独眼男子的笑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我说这位小老弟,你这表情搞得就跟自己马上就要赢了一样,真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蠢啊。
说完,不紧不慢的从怀中又掏出了三柄飞刀。
“不知道你还有几只手可以用啊?”
独眼男子一下子脸都绿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对方是怎么悄无声息又摸出来几柄。
这么单薄的衣服,之前是藏到哪里的啊?
不过,他也只能想一想了。
三柄飞刀呈三角之势飞速的朝着独眼男子袭取,并且紧随其后的陈望北竟然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一把握在了手中。
“该死的,那几个废物把这家伙绑上山的时候就不知道搜一搜身么。”独眼男子怒视着早已断了气的山猪。
气归气,但残酷的现实还是要面对的。
三柄飞刀已经完全把他能躲闪的方位都封死了,只能选择硬接。
独眼男子一面忍者剧痛将手掌中的匕首拔出,也不管会不会失血过多,竟然真的选择了正面对敌。
电光石火间,三柄飞刀中的两柄便已被他用手中的匕首弹开,只有一柄插在了他的小腹之上。
“小子,我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手心和腹部的疼痛让独眼男子越发的狂躁了起来。
有多少年他都没有受过此等苦楚了,自打来到扬州城他随没有之前那样混的有声有色,可经过多年的努力也算的上是站稳了跟脚。
只待他再苦心经营几年,说不准就能回去。
可没想到,自己竟然可能会栽在一个少年的手上,这是他如何也不能忍的。
大不了就和当初一样找个下州躲起来再修养个几年,眼前这个人必须的死!
双眼中好似要喷出熊熊烈火一般,独眼男子胳膊一挥使出全身的气力朝着陈望北的头颅打了过去。
这一击,就算是坚固的山石他也有信心击碎。
陈望北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断了一只腿的情况下对方竟然还能有如此的行动能力,这个老大也不算是白当嘛。
不过可惜,这点小伎俩在他眼里真的算不上什么。
“如果你就这点能耐,那还是和你那些兄弟们在下面好好聚聚吧。”陈望北看也看没向他袭来的手臂,手中的刀刃直接刺向了独眼男子胳膊肘处的一个关节。
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下,将刺进腹部的匕首又拔了出来转而刺向心脉处。
“噗”的一声,世界都好像清净了。
独眼男子整个身子僵硬的杵在那里,犹如一个木桩一般动也不动。
唯有一双不甘的眼神久久盯着面前这个要了他性命的少年,他如何也想不通自己的手臂为何会在关键是时刻不听自己身体的驱使,竟然会不自觉的顿在了那里。
用对方的衣服抹了抹自己手中的丝丝血迹后,陈望北只是轻轻的那么一推,独眼男子壮硕的身躯便向后倒了下去。
在生命的最后关头,这位扬州城地下组织的大哥就这么怀揣着疑惑去了九泉之下。
“实在不好意思,忘了给你说本少爷会点穴的事。抱歉,抱歉啊。”陈大杀手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笑着说道。
虽然也不知道对方知不知道点穴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念在死者为大的份上,好事还是要做一下的嘛。
省的人家死不瞑目,连自己的手为什么会不听使唤都不知道。
将两人的尸体拖着放置到了一颗大树后,陈望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便朝着木屋走了过去。
“喂喂喂,二小姐在不在啊?”用脸贴着门框小声道。
木屋内,传来了陆雪梨没好气的声音,“你要是再不来,本小姐保证让你这个人都不在了,信不信。还不给老娘滚进来!”
得嘞,人家姑奶奶都发话了,还是先别招惹的为好。
女人嘛,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脾气不好,还是得谅解一下的。
刚一进门,陈望北就赶忙把脸给别了过去。知道这位姑奶奶发脾气了,可没想到火气这么大。
你瞅瞅,这位七尺高的汉子都被打成什么样子了。
也得亏人都昏了感觉不到疼,但你瞅瞅那一双乌黑的双眼,指不定是被打了多少拳才有的效果。还有那双手,我滴个妈呀,直接都快被扭成麻花了。
知道这丫头武力值不低,但这下手着实不轻啊,这还是她年岁小。
这要再过上几年,保不齐是个什么样子呢。
缩了缩脖子后的陈大杀手赶紧换上一张慌忙的表情说道:“二小姐,你有没有受伤。要是受伤了,伤到哪里了赶紧给我看看,咱好歹学过几年医术可不能给你留下点伤疤什么的。”
坐在木椅上的陆雪琪翘着腿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陈望北装逼,反正也不说话。这可让小陈同志心里发了毛,不怕骂人,就怕不说话。
这可是前世从某些肥皂剧里总结出来的真谛。
而陆雪梨这边,她的确是有些生气了。
不过生的并不是陈望北的气,而是她自己的。
虽然在陆府唯一能够管制住她的也就只有陆晴歌,但并不代表她真的就是一个无法无天的主。相反,在很多时候她还是很有原则的。
这一次故意让别人把自己绑架,一开始的确是图个好玩,再怎么说这辈子还没经历过这种事,想想都刺激。可是经过一个下午的思虑后,她便发现自己贸然听从陈望北的建议实数不该。
先不说被绑的这个消息若是真的传到陆府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想来到时候娘亲肯定会着急不安的。再来就是自己的确有些太过于新人眼前这个仆从了,虽说他的确和别人不一般,可终究不是真正陆府的人。
这让她想起了自个老姐经常跟她说的一句话:“你愿意和陈望北走的近,可以。但是得清楚自己的身份!”
这一次,她就有些失了分寸,全程都是无条件听信了陈望北的安排。
若是自己早年没有踏入武道,只是一个毫无反抗能力弱女子,那刚才是不是真的就被歹人得手了。
这个后果,她想来都有些后怕,所以她有些自责还有生气。
气氛变得有些怪异,陈望北望向不远处那个静静坐着的少女,一时间心里感觉有些空荡荡。
这种奇妙的感觉,就好像在不知不觉中两人之间被一堵无形的墙给隔开了,并且距离越拉越大,以至于他想要靠近都不能。
“该死的,到底是什么情况?”眼下的情况让一向沉着冷静的陈望北开始有些焦躁了起来。
和刚才与人厮杀相比,眼下的情况让他更费心神。
终究陆雪梨还是说话了,“小陈子,其他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么?”
语气有些生硬,但听上去却有些耳熟。
没错,是陆晴歌往日了和自己交谈时的语调。
陈望北挑了挑眉梢,这种上位者对下位者说话的语气和强调一直是他所不喜欢的。前世因为雇主的高傲让他放弃任务的情况不在少数,甚至在某些情况下他还会留给雇主一些深刻的印象。
陆家唯一让他能够觉得有亲近之意的人,也就是陆雪梨而已。
可眼下,这个和自己还算亲近的少女估计也要和自己渐行渐远了。
摇了摇头,将自己心中的那丝惋惜之情磨灭掉,换上了一副沉稳的面庞。
“事先没和二小姐商量是小陈子的不是,不过幸好二小姐没有受伤。自打从书塾出来后不久,小陈子就发现有人在身后跟踪了。在没摸清楚对方意图的情况下,我便本着走一步看一步的想法先吊着他们。”
陆雪梨点了点头说道:“这就是你带着我往人相对少的地方走的原因么?”
没想到,她竟然早都有所察觉啊。
“是的。”陈望北沉声道。
陆雪梨继续问道:“你都不清楚跟踪我们的是什么人,你就要让我配合你。不知道你是太过于相信我,还是太过于相信这群人了?”
这架势,越来越显她老姐了。
真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我是相信我,也相信二小姐。”陈望北说道。
陆雪梨冷冷的笑了一下,“喔?”
看来是对这个取巧的答案有些不满意了,很少见到她会有如此表情。
陈大杀手也是无奈,本少爷说的可是实话啊。
只得干脆走了过去,一言不发。
就在两人距离不到一个身位的时候,陈望北突然拿出一把匕首刺向了陆雪梨的胸口。
真的是一点征兆也没有。
陆雪梨的眸子中闪过了一丝迟疑,随后不紧不慢的伸出一只手很是随意的就将陈望北手中的刀刃夹在了自己的两指当中。
任由陈望北再怎么用力,却也难以再进一丝一毫。
“二小姐,明白了么?”陈望北松开了刀柄随后说道。
陆雪梨疑惑的问道:“明白什么?”
陈大杀手那叫做一个气啊,你说你个蠢娘们有时候和你姐一样精明,有时候又感觉智商跟欠了费一样,就像几个月没交罚款似的。
就刚才这一下,要换做陆晴歌那都不用解释,一切尽在不言中。
换了你这,那就跟白费工夫一样。
没办法,陈望北只得缓缓说道:“自打小陈子在陆府第一次见到二小姐时,就知道二小姐的身手绝对不差了。”
“奥喔,你是说我当时追着你屁股踹的时候?”陆雪梨点了点头道。
陈望北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曾几何时他还是个传奇杀手,没想到如今竟然沦落到被一个小姑娘追在后面跑的田地。
“对的,小陈子自小身手还不算差,尤其是脚力。但二小姐当时追着我的时候,明显不是很吃力。当时我就断定,二小姐你一定是练过武的,而且绝不是一般的花架子。甚至可能就是武道之人,也说不准。”
陆雪梨沉默了片刻,将手中的匕首随意的朝一旁掷去,厚实的门板上只留下了刀柄,刀刃完全的插入到了里面。
这一手,换做是现在的陈望北的很难做到,那是需要非常强的腕力才行。而如今他的身体,依靠呼吸之法速度有余力道却会稍显不足。
这也是他在对敌的时候很少正面硬怼的原因,只能靠取巧的方法。
“小陈子,你说的不错。我也不瞒你了,在我很小的时候的确就开始跟着某人修炼,并且依靠还算可以的天赋算是在武道这条路上走的还算不错。”陆雪梨说道。
和猜想的差不了多少,只是不知道那个某人到底是谁,说不准还真可能是陆夫人。
陆雪梨看着陈望北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表情气就不达起出来,“别搞得你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赶紧给老娘说你的目的。”
“是是是,二小姐先消消气。刚才说到我发现了那群人后,便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想。我们这一次探访书塾的行动知道的人并不多,而且一路上二小姐都是在马车中,只有到了书塾里才下的车。所以知道我们行程的人除了大小姐和管事,那就只剩下书塾里那群和咱们争论过的书呆子了。当时我就在想,会不会是他们把咱们的行踪告诉别人的。”陈望北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都想找杯茶水喝一喝了。
刚好桌子上有一杯,想也没想端起来就一饮而尽了。
陆雪梨刚要抬手,不过看到杯中的水已经完了,只得放下了手。
“二小姐,怎么了?”陈望北疑惑的问道。
难不成这水里还有毒不成,就凭那群地痞流氓还能想到这一步,不可能嘛!
只见陆雪梨轻轻咳嗽了两下,小脸有些通红的说道:“没事,就是手有些痒痒,想挠一挠。你继续说,我听着。”
陈望北狐疑的看了看,但也实在没看出来什么异样,只能继续说道。
“来之前我也和二小姐说过,如今的染坊人手不够,想要按时将布匹染出来的确有些困难。而我的配方寻常的人的确难以理解,所以我需要一些脑袋瓜子还算不错的人来帮咱们染布。书塾里那群人虽然咱们老说他们是书呆子,但若论接受能力和领悟力的确要比常人高出不少,所以我就打算让他们来给咱们当一当免费劳动力。”
这么一解释,陆雪梨就算再笨也能听懂了。
木椅上的陆二小姐上下扫视了陈望北好几圈这才说道:“小陈子,没看出来啊。你小小年纪,这城府可真是深不可测啊。明知道书院那伙混蛋绝不可能听咱们的话,如今他们给咱们下套,咱们就顺着他们的套再反给他们下。现在有把柄在我们手里了,他们就算是不听也得听。”
陈望北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丫头终于是明白了自己的良苦用心了。
既然知道小陈子的谋划都还是为了陆家,刚才还准备来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陆二小姐马上换上了另一幅表情。
只看她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带笑容的说道:“走,咱们赶紧去找那群混蛋,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他们吃瘪的样子了。”
要么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呢,这丫头终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
陈望北无奈的摇了摇头,“隔壁那间柴房,正主就在那。”
话音刚落,陆雪梨的人影已经不见了,透过夜色隐约能看见她已经站到了柴房外。
陈望北低头看了看茶杯,又给自己续上喝了几口。
事情全部搞定了,这群免费的劳动力现在想跑也不可能跑了。
接下来,该处理染坊那边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