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久没有看到天空了？
他不知道。
除了天空和大地，似乎很多东西都被淡化遗忘了。
一开始是能感知到疼痛的，可渐渐地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意识总是飘着飘着飞向不知名的地方，偶尔是会清醒的，偶尔也会做梦。
永远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区别，但也不需要分清，因为那千篇一律都是尖锐和疼痛、噪音和绿色，没什么特别的。
他唯一所好奇并期待的大概就是，什么时候会永远陷入黑暗。
所以当脱离了液体，接触到了实验舱外的空气，他甚至不知道怎么站立，只是下意识自言自语不断重复道，“HNF311，HNF311，HNF311……”
“从我获得的资料来看，他所说的应该就是PAE的最终研究成果，应该也算这个研究还未完成的实验体。”
所以，目前来看“他”很可能就是这个研究截止目前的成果，也就是一个实验体。
嘴上挂着与人为善的微笑，沈以晴有史以来第一次爆了粗口，“F**k！”
看看这个满身绿油油液体苍白瘦弱的像一片纸的男人，浑身的管子和线路，如果不是方宇恒确定可以抽出液体，沈以晴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要连人带舱一起扛着救出去。
挽了挽袖子，崔云上前给方宇恒打下手，这些东西越早去掉越好，不能耽误。
此时此刻大家都很愤怒，就连一向话多的孙晓光也不再说话，他目光如炬闪着愤怒的火花，都想把那些管子用视线戳个稀巴烂。
还有，他们是和绿过不去了么？怎么每次恶心的液体总是绿色？
双手插着口袋，沈以晴紧了紧握着拳的手，说实话她现在就想下去给卢老头补上两枪。
不过眼下还是给HNF311穿衣服比较要紧，用书包做掩饰，沈以晴从空间拿出一套男装示意让方宇恒孙晓光帮他穿上。
为了防止HNF311发生意外又拿了不少药剂，看了一下发现已经天黑，而且很可能已出现不少丧尸，现在出去不是明智之举，所以沈以晴决定在这里待一晚上白天再行动。
她不出去剩下几个自然也跟着她不会出去，只是大家都一致保持沉默，气氛不知不觉愈加沉重。
不过这次多了个不懂看气氛的人。
“你，们，难，过。”HNF311眨着眼看着大家，可并不懵懂，只是很平静地在分析。
如兄长般的摸了摸他的头，方宇恒深邃的眼睛看着手中盈盈烛光所照亮的试剂，“嗯，你会好的，不用担心。”
虽然方宇恒的语气有些疲乏，但却很坚定笃定，崔云和孙晓光的脸色也稍缓沉重。
HNF311不说话了，他在思考着什么是担心。
他们的眼里都还有光，沈以晴低下头，注视着光滑锋利的刀刃，手一下一下，不紧不慢地擦拭着刀面，使平滑如镜的刀面时不时在烛火下闪着光。
这堪称完美的空中堡垒在躁动的夜晚给了众人不少安全感，大家都安然入眠。
看似闭眼入眠实则修炼的沈以晴有种微微的触感，太轻太轻，就像是被风吹过时的感觉，没有察觉威胁气息，她也就不太在意了，修炼要紧。
天蒙蒙亮，他们就一前一后地都醒来了，崔云起身时腿莫名一软，孙晓光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
“谢谢。”她的声音自带南方女孩的柔和，但没有口音，字正腔圆却不凌厉，一大早听着是种享受。
第一次被崔云好言好语（正常？）相待，孙晓光受宠若惊，腼腆又开心地回她“不客气”。
美好的一天从美好的清晨开始？
一边将两人对话收入的HNF311古井无波的眼注视着他们，毫无光亮的眼又看了看几步远的地方正在商议的沈以晴和方宇恒两人，低垂下头。
事实上正如沈以晴所料，他们在电梯中看见外面果然都是丧尸。
走尸和丧尸从外表来看区别不是很大，排除食欲特征来看，丧尸的指甲更长、走路更快而已，所以还没见过丧尸的三个大男人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你是说刚刚我们看到的都是尸变后的食肉丧尸？”
俊眉紧锁，事到如今，方宇恒毫不迟疑沈以晴她的话的真实性，没想到世界已经严重到这个程度了。
“我们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原路返回。”
没错，从这里出去是工学院，比实验楼那边丧尸多，还要去看看艺术楼宋婧她们，而且那边的实验基地入口有停车场。
这么想下来确实是原路返回最为安全。
不过，沈以晴之前是真没想过原路返回的，这也就导致了……
？？？
呆呆地注视着地下实验室一层，孙晓光的嘴巴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谁能告诉他这里发生了什么？难道在他们走后实验室被洗劫了？瞧瞧这场景，真的一点都不像被洗劫的样子，堪称洗劫中的经典？
先前所看到的仪器们就像是从原位凭空消失，甚至连他们整理资料留的痕迹都还在。
沈以晴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她忘了，她是边走边洗劫的来着。
在进入实验室后她就看过基地结构图，两端都有电梯，他们一遍过地扫荡整理完也不会再折回来乘坐电梯，而且到了最后一层只会直接出去，也不会被发现，所以沈以晴那是费尽心力用意识一件件收回了她的空间。
现在想来沈以晴还觉着有些白费心机，被卢老头子发现就发现，要知道这家伙这么灭绝人性，就该直接崩了他。
不过卢家随时会找来的雇佣兵倒是个麻烦。
除了孙晓光，崔云和方宇恒心下的震惊也不亚于他，只是他们不会表露太夸张而已。
“也太厉害了吧，简直是黄蜂过境，一点没带留的，这得多少人力物力才能这么短的时间全部运走啊！”孙晓光撑着工作台，不时啧啧出声。
方宇恒和他的第一反应截然不同，“作为一名医生，我只希望带走的人将它们用在正途。”
放心放心，她绝对不会害人的，沈以晴摸了摸口袋里的金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