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这么跟着哪吒走着，到一个雕花红漆的木门边上，我仔细一看，哇靠，居然还是有镶金的!
偷偷扯了扯哪吒衣角，“你们家贪污啊？这么有钱!”
他低头看了我一眼，手摸了摸腰间的红玉珏，很是不屑地：“哼！”
我：“……”
哪吒家里一介武将，再能耐，也不会富到在门上镶金吧！哼哼，肯定是贪污了！说不定这玉珏也是……
我不怀好意的目光渐渐向他腰间挪去。
咦，这玉珏怎么看怎么眼熟，好像不是在裁缝店里就被哪吒自己踩烂了嘛！怎么在这?额，难道说他买了好几个?这么喜欢这种小玩意儿?
“你看什么?”
“唉，”我随手指了一下，“挺好看的，上次不是碎了嘛。”
“切，好看什么，丑的要死。”哪吒伸手掂了掂玉珏，“丑归丑，结实倒是不错。”
我一个白眼翻过去，“我上次可是看到它碎的稀巴烂，你再给我扯?难不成你要说它是自己长好的?”
“……我说就是，你想怎的？”哪吒眼睛一瞪，信口开河。
我双手环胸，往边上靠了靠，“我?我自然不想怎的，就是看你宝贝那样儿！你可别再靠过来，到时候我可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欺负了你。”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又不说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于是就看着他，和他对视，来啊，比比谁的眼珠子大！
“……哼，”哪吒从鼻子里笑出声来，“你自己进去，我还要去别的地方，等我来找你。”
明明刚刚还那么凶，现在又突然笑，切，不愧是一副青春期没过完的样子。
聪明人不与傻瓜论长短。
“谁要等你来找！我自己又不是不会走。”我甩甩衣袖，推开那扇门，心里其实在盘算着等会儿怎么抠两块金子下来。
一转头，看到哪吒早就没影儿了，心里有点慌，不过他说过他会等我的吧，不然我又要浪费一对子母符，怪可惜的。
走进房间，屋里光线不太好，大白天的居然拉起了窗帘，只留了两条小缝隙。一张雕花大床边上一盏油灯微弱的亮着，照着一个老人的脸。整个屋子充斥着药渣味和老人的咳嗽声。
总之不是什么生机勃勃的地方。
那老人一见我，整个人都往前倾了倾，眼睛瞪得跟牛一样，咳嗽都忘了，指着我的手不停的抖：“你，你你……”
我莫名开始慌起来——我欠他钱？
“你，你可认得李晓？”
“……”我转念一想，这要是我上辈子的故人，按我这性子，能让他惦记我到现在的，必定是欠了钱，而且肯定是巨款。我可不能轻易认了这个锅，不然可不就成了上辈子的债这辈子还吗？
于是我斟酌一下，说道：“我似乎是听说过，不过她不是十五年前就死了吗？人人都说我与她长得像呢。”
老人眼中的光似乎黯淡了一瞬，缩回手，慢慢又躺了回去，“是啊，真是像极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忽的又眼睛瞪开，整个人往前倾，“私，私生子！你是当年我们花钱打发了的那个私生子！你可认得我！我是当年陈塘关那个给了你一笔钱，让你一边凉快去的那个！”
我听得云里雾里，什么私生子？什么钱？哦~我就知道，果然我上辈子是欠了他钱的。哎？？……不对啊，给钱打发私生子……这是家里生不出儿子，让我回去继承家业的节奏啊！
想了想那镶金的大门，我咽了口口水，“是啊是啊，我是我就是，找我干嘛？是不是要要我回去继承家业？你是干什么的？”
老人更加激动，招招手让我过来，“果然！果然！我是陈塘关卖符的，是当年你的娘亲靠制符一手建立，如今，如今！”
我比他更激动——原来是我自己上辈子开的店啊！看起来很财大气粗啊！
“那既然是我娘留给我的东西，便快给我吧！”
“啊，本来也是应该给的，可是你娘说了，这是给她弟弟攒的老婆本，虽不知是老婆干嘛用的，不过你娘说是给他娶媳妇用的！”
我松开老头的手，“弟弟？哪吒？！我对……我娘对他那么好干嘛？”
老头搓了搓手，“我原也是不解，如今看来你娘才是真正肥水不流外人田，今日那哪吒带你来，可是我要求的。
先前我与他说这是他姐姐给他的老婆本，他还满面讥讽，今日带你来，可不就是口嫌体正直。原来你娘当年可是连他娶你的聘礼都准备好了！”
我脑子里捋一捋，沉吟片刻说道：“也就是说我…我娘给你们置办的店，是让哪吒娶老婆用的聘礼？若是我就是哪吒要娶的那个女的，这店就是我的？”
老头红光满面：“然也！此乃，此乃老夫毕生夙愿！”
“啊？”我看他一副急着脱手店铺的样子，不免怀疑起来，若是赚钱多，他为何这么着急，“难道店铺赚钱不多吗？你这么急着脱手！”
他愣了一下，低下头，不再像刚刚一样热诚。边上烛火跳动了一下，我莫名感觉有点阴森。
“这……你要知道，你娘已经走了十五年了……”老人声色都黯了下来，“既然是卖符的店，我们也早已没有符了啊……”
我又想到这门的奢华，看起来不像是倒闭的样子啊！于是逼问道：“那么你们是如何赚的钱？”
“……也罢也罢，反正也不是什么外人。”老人摇摇头，“你娘亲当年可揽了不少达官显贵的客人啊，他们长大以后当官！必然收贿，钱财没有正经来源，都是我们帮他们通融的……”
他轻嗤一声，“这其中赚的钱，可是比你娘亲当年制符赚的还多呢！”
我越听越是神色冷淡下来，最后冷声说道：“你们这是在帮他们洗黑钱吧。没有原材料就倒闭好了，为什么要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我娘亲叫你们这样做的吗？”
“非也！”老人突然激动起来，“你娘亲当年于我等有恩，先后两次救我们于水火，莫说我们，就是于整个陈塘关都有恩！所以，所以就算是这样，你娘亲交代我的事，我也万不能搞砸了！
如今好了，你来了，你一定可以制符，我先前请人制的符，威力不及你娘当年的十分之一，如今你来了！”
他眼睛里似乎重新焕发生机，好像回到当年店铺里人潮拥挤，吆喝不断的热闹景象，每个人都春风满面，红灯笼挂满厅堂。
我有些不忍，可是这可是黑店啊！但也是我自己一手创办起来的，自己上辈子的烂摊子，自己得收拾。那么首先……
“你说只要嫁给哪吒，就能重新拿到店铺的管理权是吧？”
……
临走时，老人让我把窗帘拉开。看着他沐浴在阳光下，脸上表情很安详，我就知道他的病应该很快就会好了。
哎，算了，就当给他冲喜吧，十五年帮我支撑一个空壳也不容易。
我回头问他：“哎，你咋称呼啊！”
“你娘当年喜欢叫我——高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