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宋波打开李仁凯公司的大门，眼前一片狼籍，所有的椅子倒在地上，碎玻璃到处都是，好象是杯子的碎片，桌子歪七扭八，还有几台旧电脑堆在墙角。李仁凯正无力地倚在墙上，有两个男人站在他对面，满脸怒气。
“宋波，你可来了。”李仁凯像看到救星一样跑到宋波跟前，“快帮我想想办法吧。”他带着哭腔说道，脸色惨白，嘴唇哆索着，大粒汗珠不停的顺着额头流下来。
宋波诧异地看着他，“仁凯，你别慌，倒底怎么回事？”
“他欠我们钱！”站在一旁的一个男人气呼呼地说道。
“他已经欠我们五个月工资了。”另一个男人说道。
宋波明白了，他走到他们面前，李仁凯站在他身后。
“你们是仁凯的朋友吧？和他一起开公司的？”宋波一脸和气地向那两个人问道。
“我们可不是跟他开公司的，就是给他干活打工的，他已经欠了我们五个月工资了！”其中一个人怒气冲冲地答道。
“不是我不给，钱都让我的朋友卷走了，公司已经没钱了，你们不能光逼我呀！”李仁凯苦苦地争辩。
“那是你们的事，我们就是打工挣钱的，辛辛苦苦给你们干了小半年一分钱不给，你们是人吗？你是老板，是法人，不跟你要跟谁要？”另一个人气愤地嚷道。
李仁凯还想争辩，宋波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他走到这个人面前仍然笑呵呵地说道：“朋友，你们的事情我不太清楚，我想你们今天是非要拿到钱不可，是吗？”
“对！必须给，不然他别想离开这儿！”
“那好吧，你们说的对，他们之间不管发生什么，你们的钱不能不给，但是你们这么逼他也没有用，这样吧，我跟仁凯到里屋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把钱给你们凑上，你们在这儿稍微等一会儿，行吗？”宋波仍旧和颜悦色。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想了想，然后其中一个人说道：“那行，你们商量去吧，我们等着。”说完就走到门口，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宋波连忙拽着李仁凯的胳膊进了里屋。
里屋很小，一张办公桌，两张沙发和一个小书柜，应该是李仁凯的办公室，同样是乱七八糟。
宋波关上门，也没顾得坐下，急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李仁凯用手摸了把脸，沮丧地说道：“跟我开公司的人把钱都卷走了。”
“怎么卷的？”
“我也搞不清楚，反正钱都没了。”
“多少钱？”
“没多少，本来公司就不挣钱，好不容易挣点儿还不够交房租水电的。”
“那他们的工资怎么回事？”
“公司没有现金，全垫在货上了，就一直欠着他们工资。前些天我又把自己的钱补进来，想用来给他们发工资的，可又被他卷走了。”
“他怎么卷走的？你自己为什么不看好了？”
“头两天我正好生病，他给我打电话说职工已经闹起来了，让我把钱给他，他好去处理，我就把办公室钥匙给他了，谁知道……”
“他什么时候走的？”
“我也不清楚，反正我一来他就不在了。”
“报警了吗？”
“报什么警呀，就三万块钱，再说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没准儿他把钱拿去做别的事了，过两天就回来了……”李仁凯说完瘫坐在桌角上，脑袋耷拉下来。
宋波指着他说道：“你呀你呀！眼里就没坏人，都被人骗了还……”宋波没有再往下说，事到如今，再埋怨他也没有用，他无奈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想着办法。
“都怪我，什么都不懂，连人都看不准，我这么信任他，他……”李仁凯一边说着一边委屈地哭了起来。
“你太厚道太老实了。”宋波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算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想办法解决吧，你再埋怨自己也没用，说什么也不能欠人家的钱，咱们不能做这种事。”
李仁凯点点头。
“你欠了他们多少钱？”
“差不多三万块钱，还欠买三台电脑的钱不到三万块，我也不想欠他们钱，可……”
“和你一起办公司的人叫什么？哪儿的人？你怎么会跟他一块儿做生意呢？你们熟吗？”
“叫王立民，是我原先的一个同学介绍的，也不算熟，听说我一直在国外，可能觉得我一定挣了不少钱，才提议回来后一起做生意的。”
“你还能找到你的同学吗？让他帮着想想办法找到那个人。”
“好几年没联系了，就算找到了又有什么用？”李仁凯哭丧着脸说道。
宋波重重地叹了口气，问道：“你自己还有钱吗？”
李仁凯摇了摇头，“全投进来了，一点儿也没有了。”
“能不能跟你父母先借点，到时候挣了钱再还他们。”
“我哪儿好意思再和我爸要钱呀，当初我开公司时他就不同意，说我不是做生意的料。”
宋波苦笑地点点头，“你爸确实了解你。”
“我妈头两天也住院了，我哪能再把这件事告诉他们呀。”李仁凯又用手摸了把脸，泪水、汗水已经混在了一起。
宋波没再说什么，走出了房间。
那两个人仍旧坐在那里，看到宋波出来了马上站起来。
宋波走到他们面前说道：“朋友，仁凯确实被骗了，他不是故意不给你们钱，几天前他就把自己仅有的三万块钱拿来想给你们发工资，可钱让那个人偷走了，现在公司确实没钱了。虽然你们的工资得给，但咱们也得现实点儿，今天我们实在凑不齐这么多钱，这样吧，你们明天中午过来，给我们半天时间，明天中午一定把钱给你们。”说完，宋波从兜里掏出了钱包，拿出自己的身份证递到他们面前，“这是我的身份证，你们先压着，我们都是本地人也跑不了，我再给你们写一个欠条，你们看这样行吗？”
其中一个人接过身份证看了看，正琢磨着，李仁凯也从里屋出来了，一脸歉意地对他们说道：“小刘，小李，你们放心，我不会说话不算数的，我不是那种人。”
两个人小声嘀咕了一阵，然后小刘对宋波说道：“大哥，我们俩也不是剥皮无赖，也是没有办法，今天跟他这儿动粗也就是想吓唬吓唬他，其实我们也干不出什么。我们知道李仁凯不是坏人，平时就窝窝囊囊的，这些我们都瞧在眼里了。这样吧，那就按您说的，我们明天中午过来把这事儿了了，其实我们一看就知道您是通情达理的人，不会骗我们。”
“谢谢了！谢谢二位了！”宋波笑着拍了拍小刘的肩膀，然后走到一旁找到笔和纸，写了一张欠条交给了小刘。
小刘接过欠条也没看，对宋波说道：“大哥，我们都看在你的面子了，明天中午我们过来。”
“行，明天中午我们一定把钱还上。”
宋波和李仁凯把小刘小李送走了，回到屋里，李仁凯又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宋波走过去笑着说道：“行了，别着急了，我今晚回去把钱给你凑上，明天先把人家的工资还上。”
李仁凯连忙说道：“这怎么行？哪能用你的钱呢？”
“那你明天还得上吗？”宋波故意问他。
李仁凯听到这话，又垂下了脑袋。
宋波笑了笑，“咱们是朋友，我能不帮你吗？别跟我客气了。对了，剩下的几个月房租房东会退给你吗？”
“跟房东说说，应该能退。”李仁凯有气无力地说。
“那就好，再把这些家具，还有这些电脑都卖了，看看能不能把钱凑上还买电脑的钱，我想应该差不了多少，要是再不够就跟朋友或亲戚借借，以后挣了钱立马还上，我的钱你先不用急着还。”
李仁凯感激地看着宋波，眼泪流了下来，“宋波，谢谢你！”
“行了，谢什么呀！把眼泪擦了，大男人哪能流眼泪呀。”宋波说完搂住李仁凯的肩膀，“还没吃饭吧？走，吃饭去，没有过不了的难关，再怎么着也不能饿着自己。”说完，搂着李仁凯往门外走去。
苏晓慧找到薛莉莉，“莉莉，我该回家了。”
薛莉莉看了看挂钟，“才十点多嘛，再玩儿一会儿吧。”
“不行，太晚了，我得回去了。”
“是不是不放心宋波了？才离开这么会儿。”薛莉莉笑嘻嘻地说道。
这时张帅走过来，看着苏晓慧问道：“小苏，你要回家吗？”
“是。”苏晓慧的脸又红了起来。
“正好，我也要走，我送你吧。”
不等苏晓慧说话，薛莉莉就叫道：“好啊，你就帮我把晓慧送回家吧，不然我还不放心呢。”
“哦，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坐车挺方便的。”苏晓慧急忙说道。
“那何必呢，我送你吧。”
张帅执意要送，薛莉莉也在一旁劝说，苏晓慧实在推脱不掉，只好答应了。
“莉莉，那我就不跟陈先生打招呼了，他好像挺忙的。”苏晓慧边说边往陈善文的书房那边看。
陈善文自从进了书房就没再出来过。
“好吧，我跟他说，过两天让他请咱们吃饭。”薛莉莉说着把他俩送出了门口。
苏晓慧跟着张帅进到停车场，走到一辆白色的捷达车前。
“小苏，上车吧！”张帅边说边绅士的为她打开车门。
“哦，好。”苏晓慧答应一声坐了进去。
车子开出了“怡心花苑”，张帅打开音响，正好是一首非常优美的外国歌曲，他看了苏晓慧一眼，问道：“你结婚了？”
“哦，是。”苏晓慧紧张地答道。
“怎么你先生没来？”
“他今天有事。”
“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在一家软件公司工作。”
“IT业人士，现在最热门的行业。”
苏晓慧轻轻的“哼”了一声，她现在一提起宋波就是一肚子气，“什么呀，还不是给人家打工的。”
“你平常喜欢玩儿什么？”张帅转开话题。
“我？嗯……我没什么爱好。”苏晓慧有些难为情。
“唱歌、跳舞，都不喜欢？运动呢？”
苏晓慧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问道：“你是不是爱好很多？”
“我什么都喜欢，唱歌、跳舞、打球、游泳、电脑游戏，还有爬山、滑雪……”张帅说的滔滔不绝。
苏晓慧更是对他刮目相看。
“你先生喜欢什么运动？”张帅忽然问道。
“他？他只喜欢工作。”苏晓慧泄气的回答。
“那你平时闲下来的时候都做什么？”张帅一边问一边朝她这边看。
“在家看电视、做家务，还能干什么？”苏晓慧说的可怜兮兮的。
“你喜欢上网吗？比如聊天儿什么的？”
“我很少在网上聊天儿，都是骗人的，一想起来就恶心。”
“哈哈哈……”张帅爽朗地笑起来，阳光得像个大男孩儿。“你可以和你认识的人聊呀。”
苏晓慧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我一会儿把我的QQ号给你，你无聊的时候可以找我聊。”张帅很大方地说道。
“那怎么行，你也要工作的。”
“我白天有的是时间。”张帅说完，调皮的朝苏晓慧挤了一下眼睛。
苏晓慧被他都乐了。
不知不觉中已经到家了，这段路似乎一下子变短了。
苏晓慧走下车和张帅道别，“给你添麻烦了。”
张帅坐在车上，把头探出车窗，“怎么会呢？是我的荣幸才对。”
苏晓慧感到自己的脸热辣辣的，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路上小心，再见。”
“再见。”张帅依然看着她，眼中流露出依依不舍的神情。
苏晓慧慌忙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跑进了楼门。
刚走出电梯手机就响了，苏晓慧知道肯定是宋波打的，看也没看。打开家门，果然看见宋波正抱着电话拨号呢。
“晓慧，你回来了。”宋波放下手里的电话满脸堆笑地说道。
苏晓慧好像没有听见，只顾低头换鞋。
宋波连忙走过来帮她拿下书包，又进厨房倒了杯果汁端到她面前，“渴了吧？喝点儿果汁，玩儿的好吗？”他笑呵呵地问道。
苏晓慧对丈夫的格外殷情有些奇怪，也许是因为没能陪自己去有些愧疚吧，可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张帅，跟本懒得和他计较。
苏晓慧没有说话，接过果汁坐到沙发上。
宋波坐到她的身边，和颜悦色地说道：“晓慧，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苏晓慧心里顿时明白了，原来是有事求她。“什么事？”她看着水杯冷冷地问道。
“咱家有钱吗？”
苏晓慧一惊，“要钱干嘛？”
“仁凯遇到点麻烦，需要用钱，我答应明天借给他。”
“多少钱？”
“三万。”
“什么？”苏晓慧叫道，“这么多，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我不是正在和你商量吗？”宋波笑嘻嘻地说道，显然是在讨好妻子。
“你都已经答应他了还叫和我商量？”苏晓慧气呼呼地嚷起来。
“我知道是我不对，但仁凯确实遇到麻烦了，我是他最好的朋友，不能不帮呀。再说他一有钱马上就会还咱们的，先把钱借他用用吧，好吗？”
“没钱！”苏晓慧气愤地说道，根本听不进宋波的话。
“晓慧，就算你帮我一个忙好吗？”宋波哀求道。
苏晓慧怒气冲冲地瞪着宋波嚷道：“跟你说了咱家没钱，你没听懂吗？”
“咱们不是有三万活期存款吗？你先拿出来用用不行吗？”宋波也有些生气了，但还是强压住火气跟妻子商量。
“不行！这钱是准备买车的！”
“买车着什么急呀，过段时间再买嘛。”宋波仍然哀求着。
苏晓慧更加生气了，几乎喊了起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人家都有车了，就咱们没有！大热天还要挤公交，我还嫌丢人呢！”
“咱们买车是为了用的，不是为了跟别人比的，你现在怎么这么爱攀比！我的朋友有困难，先借钱用一下怎么啦？”宋波也终于嚷了起来。
“就你的朋友重要，我的朋友就不重要吗？你不把我的朋友放眼里，我也不会帮你的朋友！”苏晓慧嚷完就往卧室走。
宋波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借不借？”
苏晓慧愤怒地瞪着宋波，狠狠地说道：“一分也不借！”说完甩开宋波的手走进卧室。
宋波气坏了，涨红着脸指着苏晓慧的后背嚷道：“苏晓慧，你真是变了，再这样下去真不知道你会变成什么样？”说完摔门而出。
苏晓慧走进卧室，一头倒在床上，又想起了张帅，英俊的面孔，迷人的笑容，想起和他在一起聊天、跳舞的每一个情景，那么美妙，那么快乐。想着想着，她甜甜地笑了起来，把丈夫离家的事忘在了脑后，更顾不上担心他会去哪里。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她自言自语地说道。
薛莉莉靠在沙发上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客人已经走光了，家里也乱的不成样子，到处是瓶瓶罐罐，一片狼藉。
陈善文终于从书房里出来了，看到屋子里乱成这样顿时皱起了眉头，“你不收拾收拾吗？”
“我哪儿干得了这种活儿，明天请小时工吧！”薛莉莉懒懒地答道。
“随你便吧！”陈善文说完往门口走。
“大半夜的你去哪儿？”薛莉莉慌忙问道。
“我今晚不在这儿住了。”
“那你住哪儿？已经这么晚了。”
“你不用管。”
薛莉莉连忙走到陈善文面前把他挡住，“善文，问你件事。”
“什么事？”
“这个房子的房产证呢？”
陈善文怔了一下，“在我办公室呢，你问这个干嘛？”
“房产证上是谁的名字？”
“我的，怎么啦？”
薛莉莉顿时瞪起眼睛，“既然是给我买的房子，为什么不写我的名字？”
陈善文看着薛莉莉没有说话。
“我问你呢，你说呀！”薛莉莉逼问着。
“莉莉，谁允许你说我是你的未婚夫了？”
薛莉莉听到他这么问得意地说道，“难道不是吗？咱俩早晚不都是要结婚的吗？”
“你以后最好不要瞎说，这样会让你自己难堪。”陈善文一脸怒气。
“我不管！反正话已经说出去了，你不结也得结！”
“哼！”陈善文冷冷地哼了一声，“这就是你的手段吗？行了，你早点睡吧。”说完刚要走，被薛莉莉一把拉住，“把房产证改成我的名字！”
陈善文看着她皱起眉头，“写谁的名字不都一样吗？你不是住在这里了吗？”
“既然房子是买给我的，为什么不写我的名字？”薛莉莉质问道。
陈善文没有理她，绕开她继续往门口走。
薛莉莉又跑到他面前把他拦住，“你说过这房子是给我买的，把房产证改过来！”她似乎在向陈善文下命令。
陈善文推开她，打开大门，头也不回地说道：“是你记错了，我从没说过这房子是买给你的！”说完“咣啷”一声关上大门。
薛莉莉站在门口，牙齿咬的咯咯响，“陈善文，你等着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