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家酒楼,有悠然的琴声从上方传来,清如溅玉,颤若龙吟。
云萧忍不住停下来,仰头望去。但见二楼的哪处开着扇窗,那琴音便是从那儿传来的。琴声是极好的,曲子也十分动人。但视角不佳,见不着抚琴之人,实在可惜。
陆扶蕖走了一段,忽见云萧停在那里,便不耐烦起来,喊道,“陆云萧,你看什么呢,撞鬼了吗?天要黑了,还不快走!”
云萧蹙了蹙眉,朝陆扶蕖瞥了眼,还是迈步去了。
陆扶蕖见她过来了,便也继续赶路,边走还边嘀咕着:“人废就是事儿多!”
云萧还未走出两步,楼上的琴声忽的停下来。许是抚琴之人被她那位好姐姐的声音扰了兴致。可是造孽。
明亮的灯光下,三道人影围坐在桌边。容貌昳丽的女子蹙了蹙眉,抬头看向对面的男子,见对方神情也同自己一般,便撅起嘴,道,“陆家的人真是越来越讨厌了!这样不知礼数!”
男子俊郎的脸上微微有些不悦,虽没有说话,神色却是赞同那女子的。
温兰走到窗边,朝两人离去的方向望了望。陆扶蕖走在前面,时不时对走在后面的少女指指点点,陆云萧间或咳一两声,一看就是个逆来顺受的。
“我说谁这么不知羞,原来是陆家老五。”
提到陆家,温兰便很不屑。说来陆家世代为相,本就很出名了,到这一代,就更厉害了。一个天才,一个废材,中间还夹着个蛮横无比的,实在是不想出名都难。该不该说是家门不幸呢。
温夜州抿了口茶,眸光中闪过一丝厌恶。“陆七也在?”
温兰重新在桌边坐下,说道,“是啊,真稀奇。可怜采薇姑姑那样好的人,偏有个这样不争气的女儿。”
想起陆云萧那副忍气吞声的模样,温兰便觉得恨铁不成钢。好歹也是个皇亲国戚,废不废材先不说,怎么都不该这么软弱。
实在丢脸!
“好了,不说他们了!”温兰笑了笑,朝着抚琴的少年看去,“阿月,你的琴艺真是越来越好了,继续继续,我还想听呢。”
被唤做阿月的少年裹着毛领大氅,软滑的青丝用一根月白色丝带绑在身后。柔和的线条勾勒出一张精致完美的脸,比女子更要美上几分。丹凤眼亮亮的,好似碎了星辰。唯一不足的,便是少了几分血色,太苍白了些。
温月归摇了摇头,“我……不记得弹到哪儿了呢,实在抱歉啊。”
他的嗓音明丽清婉,好似三月的微风,令人感到舒适惬意。
“啊……太可惜了!”温兰往桌子上一趴,秀眉紧紧皱着,很是气恼。“难得听阿月弹一次琴,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都怪那陆扶蕖,瞎叫唤什么!
“陆家的病弱,一样的讨厌!”
“行了,越说越过分了。”温夜州打断她,目光往温月归那儿瞟了瞟。
温兰却不在意,继续说道,“没事啦,阿月和她可不一样,身子弱点又如何,再不济也是个病美人,性子又好,琴还这样好听,旁人都没得比的!”
“我身子不好是事实,不必在意。”温月归浅浅笑道,眸光往窗外移去,“方才那位陆七小姐,好像听懂了我的琴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