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上的陈沏突然回头看了眼皇城,开始高声念唱:“大军去,微光起;新作曲,来日惜,他年他人拾白骨,今世征途有谁知……”
他的结局,或许他早就猜到了吧。
大军远行,一曲声落,希望少年归来仍旧如初,耀眼夺目。
寒纾收回目光,翻身上城墙,随意地往城墙上一靠,阳光沐浴在身上,“泠华君,别来无恙。”
梁澌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喊他的号,稍微愣了一下,随即颔首,道:“寒姑娘,别来无恙。”,仍旧望着队伍远行的影子。
寒纾挪步立在他旁边儿:“蒙初国领军的是铁骑大将军吴迁,泠华君觉得,陈将军此役,十分里能有几分是胜算?”
他身形一紧,向寒纾深深看了一眼:“姑娘明知故问。”
她的确知道,这场战役,即便打了,最后也只会是求和。从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何况这位吴迁将军,人如其名,狂傲无谦,陈沏虽名为护国将军,却是多半因为领了祖上的头衔,舆吴迁这种沙场里得来的将军是不能比的。
即便是这样,陈沏也要出征,她突然有了一丝了然,或许这就是从祖上就留下的信仰,流淌在血脉里的信仰。陈家的人就是为国家而生的,就像自己,为天下苍生而生。
但梁澌精于权谋,怎会看不出此行凶险,为何不拦下至交好友?寒纾盯着梁澌的如玉侧颜,猜不出他到底想些什么。
“你明知道,此行凶险,为何不拦下陈沏,为何不能直接求和?”
也许寒纾眼中的激奋不平让梁澌放下了一丝戒备,竟然愿意回答她这原本就有些越矩的提问。
“云熙不能轻易服输,不能做不战而败者。”
“难道结果不是一样的吗?”
“寒纾!”他喝了一声,寒纾见他眉间压抑着怒意,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但性子里的不服软让她迎上他的目光,秉着气,直言道:“梁澌,你究竟在想什么!”
“陈家世代为护国府,我必然成全陈沏的信仰!蒙初铁骑欺压,但我云熙必然要反击,哪怕这只是负隅顽抗!这片国土,我在这里呆了三年,云熙国财力雄厚,兵力薄弱,军民安生,是福也是祸,如若一味求和,民之信任何在?国之骨气何在?”他鲜少动怒,如今面露激奋之色,白里透红,好看的紧。离寒纾有些近,身上挂的香囊似乎有安神的作用,若有若无的香味儿让她缓缓安静下来,鬼使神差地伸手在梁澌脸上划拉了一下。
那感觉软糯柔顺,比看上去的感觉还要好,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被寒纾的动作一噎,梁澌愣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