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彦书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留宿在厘岳客栈内,相反,他让属下找了一家极其普通的驿馆,那驿馆地处不甚热闹的帝京西街,所以也就没什么人注意。
蜀莫扛着苏琉锦回驿馆时,白彦书额上冒的冷汗愈加的多了不少,一张如鬼斧神工雕琢过的俊颜上泛着惨白,他走近驿馆的步伐也越加虚浮起来,好像下一刻便要昏倒在地。
蜀莫一进了驿馆房间,便毫不留情地将扛着的苏琉锦丢在了床榻上,一点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打算。
“蜀莫,她好歹是个姑娘。”身后一步一步走来的白彦书蹙了蹙眉。
天姿风华,即便此时白彦书是病态之姿,可却也是能让花容尽皆失色的。
蜀莫心中不甚情愿,要不是这女子,他哪能让主人拖着病弱的身子走那么老远的路,可是他心里想的是一回事,面上却不得不是另一回事了。
“是,主人。”蜀莫恭恭敬敬的答道。
白彦书点了点头,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他的身体现如今犹如处在一个荆棘满布的深渊,皮肤的每一处无不在接受着宛若荆棘刺痛的抚摸,那痛深入骨髓,令他青筋暴起,骇人不已。
“主子,给。”蜀莫急忙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递给了白彦书,又去给白彦书倒了一杯茶水。
白彦书接过药,也不嫌苦,仰头便吞了下去,又喝了蜀莫倒来的茶水,俊颜这才恢复了一丝血色,整个人也不再似之前那般虚弱了。
身旁站着的蜀莫长长叹了一口气,便道:“主子,您这病似乎愈发严重了。”
“无碍。”白彦书却是摆了摆手,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这么些年,他也都过来了,还怕这病吗?
蜀莫不语,心中却是着实心疼起自家主子起来,蜀莫是白彦书的贴身影卫,他虽是南离国人,可在白彦书从百名杀手中救出他的那一刻起,他便誓死效忠白彦书,永不背叛,即使要他付出生命保护白彦书,他也在所不惜。
这是他一个杀手唯一可以回报白彦书救命之恩的东西了。
白彦书将目光投向了被蜀莫打晕了的苏琉锦身上,他的眸光中带着清冽,有一种生人勿近之感,在昏迷中的苏琉锦莫名感到了一阵颤栗。
“属下还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暗探,在监视人时竟也能睡着!”蜀莫瞥了一眼苏琉锦,嘲道,“也不知是哪个蠢蛋的手下。”
白彦书眸光似二月冰霜,继续看着身形瘦小,体态纤瘦的苏琉锦,他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地方,站起身来,走近苏琉锦的身旁。
他俯下身来,女儿家的胭脂香气顿时席卷了他的周身,昏睡之人呼吸均匀,清浅得如似进入了美好梦境,他伸出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将苏琉锦的头朝另一边侧去,苏琉锦的脖颈上露出来一个醒目的红点。
“无归!”蜀莫大惊失色。
这女子身上怎么会出现无归这样的憾世隐疾,要知道从无归现世到如今,也就只在一个家族出现过,那便是江州医药世家苏云君一族,难道这女子与江州苏云君一族有什么联系?
相比于蜀莫的大惊失色,白彦书表现得倒是要平淡了几分。
对于无归,其实世人知之甚少,世间都传这是憾世隐疾,得之幸者可安享晚年,不幸者则当场暴毙,可无归到底是什么却无一人说得清,也许,关于无归也就只有江州苏云君一族才可以真正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