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喝茶吗?”晨琳将放有茶杯的托盘轻放在花店外的木桌上,道:“这是我刚沏的花茶。”
透明的茶壶里,花茶泛着淡淡的蓝紫色,让顾北城忽然回想起很久以前,还是刚认识晨琳时,她沏的紫色幽梦。
而这世上,所有的忽然想起,其实都是一直放在心底。
“琳,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顾北城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饮罢,他将茶杯稳稳放在桌上,道:“为什么去上海?”
为什么要一个人去上海。
“十二,你知道吗,”晨琳沉默了一会儿,她的手轻触着茶杯的边缘,她道:“很小的时候,我就认为这个世界上最浪漫的事情,就是一个人跑很远很远的路,去见另外一个人,现在也是。”
“那时我好想见你一面,”她看着顾北城,睫毛微微扑闪几番,她羞涩地低头,道:“然后,紧紧把你抱住。”
喜欢花店,亦喜欢花,譬如春天的樱花,夏天的车矢菊,秋天的百里香,冬天的腊梅,还有,每一天的你。
熙柔的阳光从顾北城的指缝间滑走,顾北城的深眸细不可察地亮了亮,他不动声色地直起了身。
顾北城朝晨琳走进,他忽然俯身,凑近了晨琳,不沾人间烟火的淡冷面容在她眼眶内停留几秒,低头吻住了她。
一股干净冷冽的气息侵入了她的胸腔,裹挟着清冷的雪松和薄荷凉香,让人感到微醺。
吻罢,他道:“那时,我也一样。”
抛开那时不谈,从此以后,陪你青丝到白发,朝阳到夕下,三餐四季,煮茶赏花。
上午的阳光格外明媚,饮罢茶后,顾北城揽着晨琳在海边散步。
走的累了,他们在沿岸的长椅坐下。
“琳,”顾北城抬手指向不远处的街心,道:“七年前的夏天,那是我第一次见你的地方。”
“第一次见就喜欢我了吗?”晨琳歪头看他,笑道:“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是见色起意?”
“不。”顾北城英挺的眉毛斜飞入鬓,锡纸烫过的卷曲发丝泛着日光,他缓缓道:“是一见钟情。”
然而对你,又何止这一句钟意。
海水泛着微光,一直延伸到无边的天际,天空愈发晴朗起来。
“那一年,花开得不是最好,可是还好,我遇到你;
那一年,花开得好极了,好像专是为了你;
那一年,花开得很迟,还好,有你。”
——汪曾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