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文林慢慢忙碌起来,他每日总有太多的事要做,和米丛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
只是短短半年两人便从如胶似漆变化成了相敬如宾的模样。
一切仿佛自然而然,身边的也觉得是正常,除了米丛隐约察觉到一丝异样。
她不知道别的夫妻在私下里是怎样相处的,便以为那些异样只是她的错觉。
父亲在几个月前已经带着一家去了京城,玉竹也已经嫁给了魏白,她倒是好福气,已经有了身孕。
方嬷嬷新提上来两个丫鬟,一个叫玉珠顶替玉竹的位置,一个叫玉如是魏文林乳母的小女儿。
米丛每日除了管家理事,还要参加各种各样的宴会,有的时候为了魏文林不得不在府里举办一些类似的宴会。
短短几月,米丛觉得自己见的人比她过去十几年见的人还要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慢慢的竟有些精神不济,午间一睡下连叫都叫不醒。
方嬷嬷在一旁看着心疼:“有些事夫人就推了吧,实在不行就让下人看着办就是了,夫人实在不必样样亲力亲为。就算是为了老爷,夫人也该保重身体才是。”
米丛躺在榻上,眼睛微闭,半睡未睡,方嬷嬷在旁边打着扇子,米丛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懒懒地回道:“知道了。”很快便昏睡过去。
方嬷嬷不让人打扰她,眼看着天就要黑了米丛竟然还没有睡醒。
方嬷嬷被吓了一跳,连忙吩咐玉珠去请大夫。
魏文林过去的时候大夫刚到,他进了院子,看着丫鬟们如临大敌的样子有些诧异:“这是怎么了?”
方嬷嬷这才想起竟然忘了让人去通报魏文林一声。
方嬷嬷立刻道清原委:“往日只以为夫人是累了,歇息歇息总会好的,今日老奴自作主张没有让人定时叫夫人起身,没想到夫人竟睡到现在还未醒。”
魏文林立刻紧张起来:“大夫怎么说?”
方嬷嬷摇了摇头:“大夫刚到正在为夫人诊脉。”
魏文林进了屋,只见米丛安静地躺在床上,大夫诊过脉,收回手一边点头一边捋着胡子。
魏文林正要开口询问,大夫有些严肃地摇了摇头:“到外面说。”
魏文林有些担心地看了眼米丛,对玉珠和玉如吩咐道:“你们照顾好夫人。”
两人连连称是。
刚到外间魏文林便迫不及待的问道:“我夫人到底怎么了?”
谁知那大夫老神在在转过身:“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尊夫人无事,夫人这是有喜了。”
乍闻此言,魏文林脸上的忧虑瞬间被狂喜取代:“此言当真?”
大夫听他这么说不禁板着脸道:“魏老爷这是不相信我的医术!”
方嬷嬷在一边打圆场:“我们老爷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夫人每月都会请平安脉,前几天刚请过并没有查出有什么异常。”
大夫这才点了点头:“月份是小了些,刚刚一月有余,诊不出来也正常。”
大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不忘提醒道:“饮食上多加注意,不要太劳累即可。”
魏白送他出去,顺势塞给他一锭赏银。
那大夫也是个有意思的,咬了咬银子,立刻眉开眼笑:“回头我给你家夫人列个食方,让我徒儿给你们送过来,你每日轮着给你家夫人做着吃,我保证你家夫人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
魏白嘿嘿笑了两下,也没当真:“那感情好。”
魏文林心情大好,挥手便赏了全府下人一月月钱,很快米丛有孕的消息便传开了。
老太太和二夫人还亲自过来看了看米丛。
天很快黑了下来,魏文林看着依旧在睡的妻子有些不知所措:“刚刚竟是忘了问那大夫夫人到底何时会醒。”
玉如从未见过魏文林这般,忍不住笑起来:“少爷……不对应该是老爷才是,老爷不用担心,方嬷嬷早把事情问了个清清楚楚,不信您问方嬷嬷。”
方嬷嬷听到玉如开口,脸上便一直挂着笑,可心里却对这个玉如有些不喜:“老爷您先用膳吧,大夫说还是让夫人自己醒过来比较好,夫人如今有孕,觉自然多些,也不怕醒来睡不着,老爷不必担心。”
魏文林点了点头,他也确实有些饿了,为米丛掖了掖被角,便起身到外间用膳。
方嬷嬷领着人亲自摆好膳食,魏文林刚要拿起筷子突然想起一事:“那个大夫我怎么看着眼生,好像没有见过。”
方嬷嬷不敢隐瞒:“老爷好眼力,那大夫今日是第一次进府。”
魏文林不解:“这是为何?”
方嬷嬷苦笑:“也是老奴一时乱了分寸,前几日夫人请平安脉并无一丝异常,老奴心中不免有些疑虑。便自作主张让人请了柳神医过来。”
“柳神医?”魏文林精神一振:“你是说刚才为夫人诊脉的是柳清渊!”
“老爷知道此人。”
魏文林有些激动地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何止是知道,我这些天为了此人可是吃了不少苦头,没想到竟然在自己府中见到了真人。”
方嬷嬷不明所以:“我只听说柳神医医术了得,难道他还有别的本事?”
魏文林笑了笑:“你观他年岁几何?”
方嬷嬷回忆一下:“老奴观那柳神医身姿矫健,可头上已有白发,看着年轻,可想来也快五十了吧?”
“我查过了,柳清渊确实有本事,只要他肯出手就没有他医不好的病人,关键在他想不想救,要不要救。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传言,他已经活了两百年!”
方嬷嬷有些震惊,可很快便觉得荒唐:“怎么可能有人能活两百多年,老爷不要被人骗了。”
方嬷嬷一边劝魏文林一边心有余悸,看来这大夫也不能随便乱请,相比之下还是府里的用着放心。方嬷嬷都有些后悔让人去请什么神医了。
魏文林见方嬷嬷不信,还一脸后怕的样子摇了摇头:“这其中或许有夸张的成分,不过我猜柳清渊十有八九有几张延年益寿的方子。”
方嬷嬷点了点头,这话她倒信,有本事的大夫,谁手里没握着几张好方子,那都是可以传家的宝贝。
魏文林用过晚膳,又在床边守了一会儿,见米丛一直不醒便去了书房。
魏文林进了书房便吩咐魏白去查一查到底是谁去请的柳神医。
“你把事情问清楚,所有的细节都不要落下。”魏白刚要出去,魏文林又喊住他:“算了,你把人带来我亲自问他。”
那人很快被魏白带到书房。
魏白早把他的背景翻了个底朝天,向魏文林禀道:“此人名叫秦虎,是方嬷嬷的小儿子,有一把子力气,平日里除了给夫人赶车,便是为夫人跑跑腿,也算个好差事。”
还有些魏白就没提,这秦虎是个直肠子,人也不聪明,要不是有夫人做靠山这魏府里哪有他站的地儿。
魏白找人打听秦虎,有些自作聪明的还以为魏白要捉秦虎的把柄。魏白这才知道秦虎竟然也喜欢他媳妇玉竹,这可把魏白给怄坏了。
这秦虎也是个蠢的,见了魏白那脸是又黑又臭,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有仇。
秦虎进了书房,有些手足无措,连行礼都忘了,魏白气得恨不得给他一脚。
魏文林哪里在乎那些,摆摆手让魏白出去。
魏文林一直不说话,秦虎那么大个人垂着头缩在一角一言不发。
魏文林摇了摇头,想不通方嬷嬷那般利落的人怎么会有秦虎这样的儿子。
魏文林只得开门见山:“今天下午,方嬷嬷让人去请柳神医给夫人诊脉,我听说是你把柳神医请来的。”
秦虎点点头,粗声粗气道:“老爷是这么回事没错。”
“那你是怎么请到柳神医的?”
秦虎啊了一声,挠了挠头有些不确定道:“我听人说柳神医在济安堂,济安堂和我们府上隔着三条大街,我驾着车一路赶过去,一刻都没敢耽误。”
魏文林听的有些不耐烦:“我不是要听这些,柳神医从不无缘无故出诊,你到底说了什么他才会答应。”
秦虎摇了摇头:“没有啊!我就说了一句我是魏府的下人我找柳神医,这算不算?”
“他没有开出条件?”
秦虎有些蒙,在他看来,大夫给人看病是天经地义的事:“没有,我就说了那一句,那个老头便提着药箱出来了。”
魏文林紧锁眉头,又问了一遍:“你确定。”
秦虎不敢大意,仔细想了想,肯定地点了点头:“我就说了那一句。”
秦虎稀里糊涂进了书房,又稀里糊涂从书房里出来,临走还得了一两银子赏银。
一路上秦虎咧着嘴笑个不停,再看到魏白,竟然觉得这小白脸也没想象中的那么讨厌了。
魏文林一个人在书房里踱来踱去,他想不通。
柳清渊自京城而来,谁家都不去,偏偏进了他魏家的门,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就是为了那简单的一句“我是魏家的下人,我找柳神医”?
魏文林反复在脑海中重复着那句话,突然想到什么。
魏家?难道柳清渊认识魏家的人!
一下子好像所有事都通了。
“魏白,叫管家过来。”
是夜,有人见到管家匆匆从书房里出来。至于魏文林要让管家做什么,就无人知晓了。
半夜,米丛迷迷糊糊醒过来,方嬷嬷坐在一边打瞌睡,米丛嗓子干的难受:“嬷嬷,我想喝水。”
方嬷嬷听到动静猛的睁开眼睛,看到米丛醒了,又惊又喜:“夫人等着,我这就给夫人倒水。”
满室烛光闪烁,晃花了米丛的眼睛,她从床上坐起来,头晕的厉害,慢慢的竟然还有些恶心。
只勉强喝了些水,吃了半碗粥,头一歪便又睡了。
方嬷嬷提着的心算是放下了,实在熬不住,换玉珠守后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