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儿!”司徒政腾地从石凳上站起来,欣喜若狂道,“我在的。”
余秋莲瞧着司徒政急冲冲的身影,心里感慨许多。
她并不赞同司徒青的看法,只要孩子们将来互相喜欢,无论胖瘦,只要身体健康,以后司徒家能够和和睦睦,身材什么的,并不重要。
毕竟是大清早登门拜访。
安老太太在路上,买了些早点,有求人家的时候,若是空手过来,未免太不合规矩。
“瑶儿吃早饭了没?”司徒政拉着安云瑶的小肉手,也许因为做了个决定后一宿未眠,他的热情,与平常的冷淡不同。
安云瑶还未反应过来,司徒政就端起石桌上的碗,也不顾烫,急切地说出下句话:“若是还没有,咱们一起吃面条。”
余秋莲对自己的手艺很满意,别的不说,单说今早这鸡丝面做得,那叫一个色香味俱全。
以前司徒青也开玩笑地说过,等到她从学校退休,专在校门口开家饭馆,定能红红火火。
“安老太太。您看看您,带着瑶儿来家里就来了,怎么还那么客气?”余秋莲接过安老太太硬塞进自己手里的早饭,“家里面都是现做好的,您这样可就见外了。”
“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安老太太摇摇头,她今天来也是因昨日大儿媳妇的提议,“再说,我也不是平白无故登门拜访的。”
老太太把安云瑶的情况,告诉了余秋莲。
司徒政分了会神,忽然明白瑶儿为前世何执着于有涵养的人。
想起过去,他曾无意听到瑶儿无意间与婢女感慨——想同男子一般,无论何种年龄,都能去念书。
司徒政两世才后知后觉明白的问题,大抵是智商需要充值了。
“这好说。”余秋莲正是教中文的,她应下安老太太的请求,“日后,我每天下午没课的时候,可以让瑶儿来家里。”
安云瑶很有礼貌地弯下腰,“谢谢余阿姨。”
余秋莲看自己未来胖乎乎的儿媳妇,嘴角噙着笑,“还称呼什么阿姨,跟阿政一同叫母亲吧!”
若是真是个女娃娃,兴许就顺嘴叫了。
不过,安云瑶毕竟是从覃朝来的,虽说在这个年代流行包办婚姻,茶花镇的人早把她看做是司徒政未过门的小媳妇儿,但她心里装着明镜——无论和平还是硝烟,她都不想要卷入情爱之中。
可又不能让善良的余秋莲失了面子,于是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选择沉默。
“余女士。”安老太太笑呵呵,“我这孙女平时家里养的好,没出过门,经不得调侃。”
“大妹子。您这话说得——”司徒老爷子这边已经吃好面,“好似责怪我们司徒家失去了礼数。”
“老哥哥真是冤枉!”
明明彼此都知道是在开玩笑,但是还演的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司徒政瞧到安云瑶心事重重的样子,于是趁着大家的注意都在其他事情上,他悄声问道:“瑶儿可否告诉我,你在担忧什么?”
安云瑶咬着唇,抬眉,她认真地打量着司徒政。
因为小人书的流行,这个年代的男孩子,还算早熟。
于是安云瑶把自己的顾虑告诉了司徒政:“阿政哥哥。”
小姑娘声音甜,脆,又很好听。
“嗯?”
司徒政在等着下文。
“我想说啊,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就是你长大了后会在更高的地方,遇见比我还不知道多少倍的人,你们快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安云瑶用在这个年代,尽可能知道的所有词语,组成了自己也不知道司徒政能不能听懂的话。
“瑶儿是想说,咱们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并不作数,对吗?”尽管苦涩,尽管知晓今日不同往日,一切都要重新来过,司徒政还是难以掩饰自己的情绪,“你从何见得未来,我能遇上比你更好的人?”
本来安云瑶觉得自己说得话有够前|卫,偏偏司徒政比自己说得更高级。
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差点儿从台阶摔下去。
“小心!”
别看安老太太年过半百的岁数,却在小孙女要受到危险的时候,健步如飞,单手有力结实地把安云瑶接住。
“瑶瑶啊。”安老太太连忙全身给安云瑶做检查,“你这个孩子,咋那么不经心啊!万一摔着碰着了,我这把老身体,拿怎么脸去见你阿爹和阿娘!”
“阿公。”司徒政出乎意料地没有凑过来关心,“我去上学了。”
在余秋莲看来,虽然不明具体什么事,但可以肯定是刚刚这两个孩子发生了争吵。
“阿政。”司徒老爷子其实早就想温馨提示自家大孙子,“今天周六。”放假了。用不着上学堂。
司徒政推自行车的手,就那样悬在了半空中。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现在瑶儿肯定是烦透了自己。
怪就怪在自己不会说话,还在那里爱表现自己。
“阿政。”早就看出端倪的余秋莲道,“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大家?”
安云瑶担心司徒政因为恼羞成怒,就把刚刚自己拒绝的那些话全部说出来。
她头次失礼,抢着话说:“阿政哥哥说要跟我当伴读呢。”
余秋莲听到安云瑶这话,眼里藏不住笑意,阿青还说自己儿子不争气呢,这不挺争气的,都知道感情要从小开始培养。
“阿政的那个国学,也确实改让你们做父母的给补一补了!”司徒老爷子捋顺胡须,神助攻道。
这下轮到司徒政脸红,他不曾想瑶儿会如此回答。
他是想着伴读呢!
日日夜夜都盼着,跟她能多点时间相处。
“让老太太见笑。”
余秋莲也忘记了今日是周六,她学校也没课,于是道,“择日不如撞日。待会儿我会收拾好餐具,咱们一起学《弟子规》好不好?”
司徒政为了较早进入下个阶段,自告奋勇地承担家务活。
阳光正好,细微的风吹过,凉亭就只剩下司徒老爷子和安老太太。
司徒老爷子擅长茶道,他泡好一壶龙井,沏了杯递给安老太太,“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点儿都没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