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上,漪涟便集合府里的丫头和众丁。
孩子丢了,报官是一定的,可是报官之前她总要知道事情的原由。
“橘子,我让你看好孩子,现在孩子丢了我当然是要问你。你现在可有话说?”
“夫人,我只是去厨房拿点心,回来后,大小姐就不见了。”
“那阿壮呢?我让你守门,你可看见群英出去?”
“就哪会儿我去了趟茅厕,没瞧见呢?”
都是恰巧……当所有的恰巧赶到一处时,事态就变得恶化。
群英不见了,找他们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珠儿,给他们二人银两,打发他们出府。”这样的家仆叫她如何也不能容忍。
“夫人,请你留下奴婢吧!”橘子跪地,出了林府,她上哪找活计?
“珠儿,打发他们出府。”漪莲的态度斩钉截铁,今天痛失爱女,她再也不想见到这二人。
“走吧!到账房领银子去。”
珠儿带走橘子和阿壮二人,又让其他人都散了。
这时,漪莲一人独坐在高堂之上,她眼泪纵横的沉浸在过度的自责和痛苦中。小群英的丢失将是她一生之痛。
到了傍晚,将要开饭时,守门的小斯突然跑来传讯,“夫人,有人将小姐送回来了。”
“真的?”林府老太太惊得瞠目结舌。
林漪莲不说别的,她只管奔向府门外。不管别人如何待见小群英,她是她的心头肉。
“群英……”到了府门外,漪莲叫唤她的名字她却不答应。
“这个可是你娘?”裴尚轩的娘对此有所疑惑。
“是……”小群英诺诺的点头,眼里的神情却不似喜悦。
“这是你家的孩子,你可知她是何时丢的?”裴尚轩的娘既不想收留这小姑娘更不能将她送入虎口,故有此一问。
“今日巳时,我去店内处理事情,府上的丫头没将她看好才让她溜了出去。”
“好吧!人我是送到了,这地儿我也记住了,若今后这小妮子再有差池我便来找你。”
漪莲看这妇人身上的穿戴在这苏州一带也是大户,“敢问恩人贵姓?此番恩情林家定当日后报答。”
“东边裴家……告辞。”裴尚轩的母亲说罢上了轿辇。
漪莲疼爱的将小群英抱起。“群英,别离开娘。”漪莲的两行泪水就像热蜡一样滴在小群英心底,她幼小的心终于破冰。
“进去吧!桌上的饭菜要凉了。”珠儿好心提醒道。
“嗯,尽管不知会不会将你找回,但你爱吃的娘还是给你备了。你今天在外面遇到什么新鲜事了可以跟娘说说吗?”
小群英沉默着,自那次遭遇‘挟持’,她就越来越不爱说话。
“娘,我带回来的那个小女孩呢?”她才回来,裴尚轩便追过来问。
“送走了。”
“找到她家人了?”
“是的,她家在咱们家附近。”
“在哪边呢?”
“轩儿,你问得这样细致做什么?”
裴尚轩沉默小许,“好吧!儿子不问,儿子去读书了。”
“你吃过饭了?”
“吃过了。”
小孩子家不该管那么多,可裴尚轩就要到幼学之年,想法肯定是越来越多。
裴尚轩虽然是裴家大公子,但他却是庶出,他的前途自是不如正房太太的二公子。所以他读书和习武自是格外勤奋。
待李群英和李蕊睡着后,漪莲苦思冥想着这位恩人的来历,东边裴家,这妇人多半是裴知府裴德厚的家眷。
小群英白天经历了什么她是决计不会说的。虽然大恩不言谢,但欠着总是觉得不好。
过些时日后,林漪莲带上好些礼品亲自登门拜访。这次出门她只带上了李蕊却没带上小群英。
裴府距林府不远,走路只需半个时辰就到了。
林漪莲敲门后,裴府的守门小厮进去通传。半响后,小厮又打开门带话给她,“我家夫人说让你从后门进去。”这小厮说罢又将门关上。
“夫人,裴府的人这样不给面子,不如回去好了。”
“走后门…无妨……”对她来说,欠别人的恩情是一定要还的。
出来接待林漪莲的是裴知府的正房,那一刻林漪莲还觉得是自己找错了地方。
“林氏拜见裴夫人。”
“你与我家素不相识,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敢问裴府可还有其他家眷?”
“你且报上她的姓名,我看是与不是。”
“我未知其姓名……”正是如此才教人难办。“前几日家中小女丢失,正当陷入焦灼之时,有一风姿卓绝的妇人将小女送回府上,那人未告知其姓名,只道出‘东边裴府’这四字便匆匆离去。正是如此我便找来……”
“她既是如此,定是不愿再与此事有牵扯。所以你也不必在挂于心上。”
“这事对她来说是举手之劳,但对我来讲就如救命之恩。”
“叫二夫人出来吧!”
“是。”
既是风姿卓越的妇人,那定时二夫人陈飞燕无疑了。她年轻时就如仙女下凡。
“你稍等片刻,她马上就来。”
陈飞燕从自己的别院过来,听传话丫头嘴里的描述,她已经猜到此人是谁。进入正厅后,林漪莲与陈飞燕相互行礼再上座。
“妹妹,还不告知你姓名,叫人好难找。”
陈飞燕起身道:“裴府陈飞燕。”
林漪莲见状也起身,“林府林漪莲。”
“那一个呢?可还好?”
“那是我大女儿,她生性顽劣,所以今日留在了府上。”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你莫不是觉得这‘恩情’一定要还给我吧?”
“此乃大恩,怎能觉得是理所当然。林家无奇珍异宝却有明珠二颗,还望裴家二位夫人不嫌弃。”林漪莲的话说得很隐晦,就算被驳回也无伤大雅。
裴夫人唏嘘,原来这几日林漪莲早打听到了裴府里的一些情况。这妇人带着小女入府,她早该察觉她的动机。
“我家知府老爷可是为民立命的清官,以后这种投桃报李之事还是罢了吧!”这种小门小户的亲家裴家压根看不上。
“那二夫人的意思?”
“吾儿已定亲。”陈飞燕觉得她的做法过于唐突,这样的事岂是女人可以做主的。
“好吧。”林漪莲淡然笑之,“送来的礼品还望二位夫人一定收下,林氏这就告辞了。”林漪莲说罢离开裴府,她不觉得遗憾,看不上就看不上吧!
“娘亲,明珠二颗是什么意思?”出了裴府李蕊便好奇的问道。
“你不就是一颗吗?”
“哦。”李蕊秒懂。
“夫人,您这是何必呢?”
“人情已还,是她们自己不要的。”只有这样,她心里才释然了。
“瞧瞧,盒子里都装的什么呀?”
丫头拨弄开了看看,“都是新鲜的糕点。”
“就这种小家子气的还想攀上咱们家。把这些东西拿下去分了一人一盒。”
“是,夫人。”这些丫鬟和小厮受到赏赐个个笑得合不拢嘴。
这些东西明明是送来给陈飞燕的,却由大房太太全部打发给府里的下人,一直以来她都极力忍耐着,谁叫她出身于青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