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作为‘别人家孩子’存在的莫雷蒂,其实是不幸的。
出生孤儿院的他,就算考试回回年级第一,也没有真正快乐过。
喜欢看小说的莫雷蒂,有时候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这个世界所谓的‘位面之子’。
在很小的时候,他便聪慧异禀高人一等,别人家的孩子还在学走路的年纪,他已经学会说话,把孤儿院的院长惊动。
七岁后,发现自己能够看见常人看不见的诡异存在,经历过一次精神疾病检查,他便隐瞒了这一天赋。
直到高三高考前夕,莫雷蒂的人生规划都是取得好成绩、被重点大学录取、毕业创业出任CEO、迎娶白富美的正常路子。
“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改变的呢?”
回忆起自己的助手,是国际财团的大小姐;自己的住所,是全国房产大亨免费提供;自己认识的人,不是属于国特异调查局、就是属于国际特异调查局……
特别是楼下的安保都是特种部队,莫雷蒂顿感呼吸不畅,想起五年前那场席卷全球的诡异流星雨。
那场流星雨,是近百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流星雨。偏偏雨后,没有留下任何一块陨石碎片,所有的流星都消散在大气层中。
在那场流星雨过后,全球各地便爆发了名为‘诡秘复苏’的神秘事件。
没有所谓灵气复苏,也没有出现人类与动植物的变异,更没有莫须有的外星人,有的只是一件件突然拥有神奇力量的荒诞奇物。
会说话杀人的扫把、会影响周围空间的玩具拼图、会飞翔的汽车模型、会动的二次元手办……
林林总总,有威胁程度低的,有威胁程度高的。
像是专门为了‘舞台’而诞生的,莫雷蒂是五年前流星雨中唯一变异生存的人类。
没有三头六臂,有的只是一个名为‘诡异吞噬’的奇怪能力。
像是诡异的源头,他像极了某位‘死神小学生’,日常生活中总会遇到因奇物引发的各种事情。
偏偏他对这类事件,有着无比敏锐的感知。
往往不是处于事发地点,就是处在事发地附近。并且他能直接通过能力,吞噬掉奇物的特殊能力,一步步强化自己。
试问个人都逆天到如此程度,自己的生活怎能平静?
不知不觉遥想着,一根烟已烧到了烟屁股。
讲道理莫雷蒂今年才21岁,正是谈恋爱且遭社会毒打的时候,可现在的他说三十岁都算少的。
实在是太累了,感觉全世界都在依靠自己实现‘和平’,从五年前的流星雨开始自己就没有好好停下来休息过。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放尼玛的狗屁!
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对这个越来越荒诞的世界的重要性,但当拯救世界的重担,真的全落在一个人的肩膀上时……
不是谁都是故事里的英雄,能越挫越强的扛下去的。
“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对!没错!”
莫雷蒂如是想着,凝视着书桌上自己特意毛下的奇物钢笔,拿起它翻开记事本,书写起来。
‘我莫雷蒂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这样一句话,被他写了一页又一页。
这两天他推掉了所有任务,入魔般在记事本上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他知晓手中的笔所具有的奇异能力,也清楚它改变现实的力量是存在极大限制的。
但这样不停的写,不停地写,只要自己写得够多,万一真的应验了呢?
怀揣着这种单纯的想法,莫雷蒂白天在写晚上在写,纸张写完写墙上,墙上写完写地板……
不吃不喝一天又一天,当满房间都是字迹的时候,他强壮到非人的身体,终究扛不住的倒下了。
模模糊糊的莫雷蒂,看到这一刻自己手中的笔在发光。
“成了!”
见此,他欣慰地昏了过去。
高兴的不止是他,被人写了半个多月的芒斯特也很高兴,自己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
by——[芒斯特的怨念]:你是一只不甘充当死物的钢笔,随时准备反噬主人,取而代之。
怨念发动。
寄居在钢笔内的真灵魂魄,慢慢脱离笔身的禁锢,像换壳的寄居蟹离开笔身后,幽幽地飘进莫雷蒂的脑袋中。
……
……
九月是夏季的尾巴,是降温的雨季。
沿海的香榭市,受亚热带风暴影响,已连续下了一周的暴雨。
尽管天公不作美,但一场别开生面的葬礼,依旧办得红红火火。
殡仪馆中,各种莫雷蒂认识和不认识的人们,穿着黑色正装带着花圈,前来吊唁莫雷蒂的遗体。
前方的哭丧百人团是真的专业,已经哭了一上午了,眼泪依旧在不要钱的流淌。
最后的葬礼,流程冗长且庄重。
肃穆的氛围中,莫雷蒂的棺椁被抬进了墓园,在神官哔叨老久后终于入土填埋。
到这一步,吊唁的人,就没有必要继续受罪了。
他们一脸沉重的离开墓园,走进宴会厅后又找回了平日的欢快,毕竟只是驱魔的莫雷蒂而已,也只是莫雷蒂而已。
不值得他们真心地默哀哪怕一天,但有些人是真的很遗憾。
莫雷蒂的墓碑前,保镖默默地为身旁的老者撑伞,半边身子湿透都浑然未觉。
“该走了,吉斯市长。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人都死了,现在想什么都没有意义。”
因为和驻香榭市的特异调查局关系好,香榭市市长吉斯见这里,只有他和调查局局长阿普旺史两人,
也就不兜什么圈子,遥遥头直白说道:
“我在想还有什么脏器是遗漏的,或者说可能是这小子能力秘密的来源?”
手拍在吉斯市长的肩上,阿普旺史对他忧国忧民的态度很欣赏,不论是真的抑或虚伪的,出声劝慰他道:
“能掏走取样的都掏走了,只剩一具骸骨和皮肉而已,别想太多这种事情我们是专业的。”
“也是你们是专业,不过这小子的能力是真的好用,倒是可惜了。”
“是啊,可惜了。”
两人是真的可惜,惋惜着少了一个能用多年的好工具。
惺惺相惜一会儿,人老了终究不宜在暴雨中久留,亲热的手牵手也离开了墓园。
……
是夜,暴雨后的夜空很澄净。
莫雷蒂的坟包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有什么东西在底下掘动。
这里的动静,自然吸引了墓园的守墓人,纷纷围拢纠结是报警还是报警,毕竟据说这里头埋着一个大人物。
最后动静越来越大,手机上的报警电话都要拨出时,坟包底下出现一个窟窿,一只罕见的土坡鼠从里仓皇逃出。
“……”
纷纷注视它的背影,现场一时间有点尴尬。
“哈哈哈,还好没有报警。”
“是啊,报警了乐子就大了。”
“唉,瞎搞!”
……
众人打趣着纷纷散去,继续巡逻的巡逻,继续打牌的打牌。
时间流逝,夜更深了。
从土坡鼠挖出的窟窿里,忽然探出一只苍白的手掌,五指细长骨节分明,赫然是人的手掌。
然后是一条胳膊,一个脑袋,一副上身……像极了传说中的缩骨柔术,芒斯特的整个身体渐渐从窟窿内全部钻出。
嘎嘣,嘎嘣……之后调整骨头的错置,又是一番折腾。
慢慢站起,腹部凹陷耷拉着,瘦得皮包骨的他,一双眼睛在夜里亮得吓人。
“终于有具像样的身体了……”
活动了会儿新的身体,他很快趁着夜色消失在墓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