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戚少容坚定的神色，柳凡雁倒吸了一口凉气。
以前不管怎样，戚少容都会尊重她的意见，忽然间，似乎事情已经发展到难以掌控的地步。
“你不跟她离婚是吧？”她指着病房。
戚少容沉默，相当于默认。
“好，很好。”柳凡雁长抽了一口气，“这样，你如果不跟她离婚也可以，从今以后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胡闹！”
就在戚少容愣神间 ，忽然传来冷厉怒喝。
陆泰拄着拐杖走进门，陆景烁搀扶着，横眉倒竖，吹胡子瞪眼。
偏偏是这个节骨眼，柳凡雁本就青黑的脸色，看到陆泰又冷了几个度。
“你是怎么为人母的?居然怂恿自己的儿子离婚，我还真是开了眼了！”陆泰平常在柳凡雁面前闷声不吭，但涉及到陆寻双的婚事，气不打一处来，“是我女儿对你不好了？还是你儿子跟我女儿感情生变？两个年轻人，好不容易经历生死，你居然在这里挑拨离间！”
柳凡雁没想到，陆泰一字不顿地数落自己，而且是当着小辈的面。
“你，给我滚出去！带着你那倒霉女儿一起滚！”柳凡雁气得不轻，目露凶光地瞪着陆泰。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回答不上来？你结婚还是你儿子结婚，少容都没说离婚，我看你的闲的！”
两人争锋相对，犹如针尖对麦芒，空气里都是硝烟的味道。
柳凡雁明显落了下风，面对一句句的责问，哑口无言。
平心而论，陆寻双是不错，错就错在有陆泰这样的爹，还有她那样的妈。她也没好到哪里，瘟神附体！
“少容，你说，你要是说一句愿意跟我女儿离婚吗，我现在立马带寻双回家，从今以后，两不相欠！我陆家的女儿不是没人要！”
陆泰看向戚少容，逼问的姿态， 身为父亲，他能不心疼自家女儿么？
气氛忽然静默。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了戚少容，别人说什么都是假的，最主要的决定权还是在当事人手上。
戚少容看了看柳凡雁，又看了看陆泰，紧接着，他俯身向陆泰鞠了躬，“爸，谢谢您当初将寻双嫁给我。”
然后呢？
在他诚恳的语气顿住的间隙，无疑是将房间里的人心弦揪起。
“我向您保证，我绝对不会有离婚的念头，我会永远对她好，今生今世绝不背叛！”
掷地有声的话出口，不止陆泰愣了，柳凡雁 也懵了，只有病房里，开了一道门缝窥探着这一切的陆寻双，双眼模糊，捂住了嘴。
她怕自己哭出声来，感动得落泪。
从来没有深究过他的内心，从最初的厌恶到现在舍身救她，她一直不明白，戚少容为什么会突然转性，为什么会 忽然喜欢她。
有时候她觉得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梦醒之后，她还是那个嫁到戚家成了透明人的陆寻双。
第一次这么正经八百的听他说这么深情的话。
眼泪浸入指缝间，转念一想，她笑了笑，这些都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不是么？只不过她结婚太过简化，与其说是戚少容娶了她，不如说是陆泰硬塞进戚家。
没有经历过结婚的步骤，什么彩礼，什么保证，都没有……
结婚后的三年多，她才渐渐重获这些。
“好！好小子！”陆泰一巴掌拍在戚少容肩头，大笑起来，“你个好小子，我果然没看错人！”
戚少容被他猝然的一巴掌差点震碎了骨头，虽然说出真心话，陆泰乐呵，戚少容却笑不出来。
他余光瞟了眼柳凡雁，她沉着脸，这些年的保养似乎在一夕之间毁于一旦，脸上的法令纹，青筋，尤其的明显。
“我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柳凡雁哪里还呆得下去，来时当自己是老佛爷，这会儿却被狠狠打脸，打脸的人还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的亲儿子！
她拎着包大步离去，病房外一道身影迅速小跑离开。
“嘻嘻。”
柳默一边走一边拍着手，她本来是想过来找陆寻双问问要不要一起吃早餐，没想到居然碰到这么精彩的一幕。
跟电影情节似的！
她脚步轻盈，时而撇撇嘴，时而笑一笑，工作狂榆木疙瘩的戚少容也有这么吸粉的时刻啊？
真羡慕陆寻双……
她脚步缓缓慢下来，回头看柳凡雁不会发现自己，一拍脑门调转了脚步，“不能一起吃早餐就算了呗，怎么把季褚晾一边了。”
这波狗粮她吃得心甘情愿，屁颠屁颠地去食堂买了病号餐，又屁颠屁颠地回到病房里。
季褚已经醒了，坐在床上，小餐桌正摆着早点，他慢条斯理地吃相，柳默一脸花痴杵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
“不对，你怎么先吃上了呢？我还买了两份。”柳默反应过来，走上前将早餐放下，撅起嘴，目光怪异地盯着他，“谁给你拿来的？哪个美女护士姐姐？”
季褚指了指床边的呼叫铃，“肚子饿。”
“原来是这样，一起吃。”柳默放下饭盒，坐在了床边，分开一次性筷子，两只筷子并在一起搓了搓。
医院的伙食并不好，大部分都是素菜，而且没有辣椒，也没有多余的调料，食之寡味。
草草果腹之后，柳默拉开了窗帘，窗外阳光正好，温暖洒在脸上，像羽毛轻抚脸颊，很舒适。
“差不多该做复健了，走，我们出去走走。”柳默说着就给季褚拿出了外套，搭配了一双软底的拖鞋。
“谢谢。”季褚慢慢穿上，因为脑袋的伤，不能大幅度的左右摇晃，穿衣服还需要柳默帮忙。
早餐吃得晚，已经是临近中午，秋日来说，暖和的阳光正适合散步走动。
柳默搀扶着季褚走在医院的后花园，院子里有不少同为复健的病人。
“其实我不用这样，伤的是脑子，又不是手脚。”季褚有些腼腆的说道，别人都是打着石膏或者是架着支架，他好手好脚还要人扶着，感觉很别扭。
“ 病人就得多走动，天天闷在病房里多无聊啊，诶，你看牵牛花！”柳默忽然眼睛发亮，在灌木丛上挂着许多牵牛花腾，紫色的牵牛花一朵朵盎然怒放着。
她摘了一朵夹在耳朵上，偏着头问季褚，“我好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