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什么事吗?”我看着一脸欲言又止的悦悦问道。
悦悦看了我一眼,再心里犹豫的几十秒,姗姗说道:“其实,其实,我隐瞒了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我轻轻嗤笑了一声,轻轻摇了摇头,见怪不怪,“哪个女孩子没几个不能说的小秘密呀,这很正常,我还跟人说过,让他别随便猜女孩子的心思,猜不透。”
悦悦汪汪的大眼睛立刻闪亮的起来,似乎迫不及待想要跟我说,我立刻阻止了她,“有人说,秘密是风,会吹过整片树林,其实我觉得,秘密不单会吹遍整片树林,还会吹遍整个地球。”
“真正的秘密,应该是天知地知你知。这三知才能称为秘密。不要叫我帮你保守秘密,因为我也是风。秘密,当你说出口的那一刻就不复存在了,它也不能称之为秘密了。”
“当然,如果有烦恼可以倾诉,但‘秘密’就不要说了。”
“你总是用这样言之齐全所谓的道理,来让我说不出话,但很多东西其实也并不是这样,我还是喜欢简单一点,糟就糟点吧,无所谓。”悦悦回怼道。
“我就是想简单的活着,所以更想一无所知,毕竟自己的人生都处理不好了,哪里还有空打理人家的人生,这不是添乱吗?”
“好吧,你再次成功的让我把已经到喉咙的话,再次吞回肚子,好在不是一口憋在喉咙里的痰,不然我非吐不可。”
“没事,这样的动作我做过无数次,满顺溜的。”
“咦…”悦悦一脸嫌弃的躲离。
“喏,这也是我的小秘密呀,哈哈哈…”
冬天的早晨,黎明的曙光总是姗姗来迟。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在漆黑安静而狭小的房间叫嚣着,将还在梦中的人们唤醒。我迷糊着眼顺着手机铃声摸去,将调好的闹钟关闭。然后继续抱着被子惬意的吮吸着温暖,享受着仅剩的时光。
迷迷糊糊的闭着眼睛,正准备再次睡着时,悦悦的声音突然在着漆黑寂静的房间响了起来,“还不起床吗?6点20了,待会你就要错过客车了。”她的声音并不是很大,可是每一个字都像是拥有魔力一般,一字不落的进入我的耳朵。
我闹着起床气,迷糊的睁开了睡眼,漆黑的一片,寂静的房间里,我听到自己那深深浅浅的呼吸声,还有那颗滚烫的心脏,强壮有力的心跳。隔了窗户,隐约又像远方一样,工厂里机器工作的声音,“轰隆隆的”,或者“噗噗的。”细如蚊音,却无比清晰,压抑得我的心异常的难受,似是窒息般。
寒风刮得呼呼作响,窗户的玻璃猛烈的发出“噼啪”的响声。心的不舍与忧伤弥漫心头,竟是这般难受,以后我可要习惯。
“还没有醒吗?”悦悦的声音再次传来,低声婉转,哀伤迷离。
“嘘!!!”我噤声道:“醒了,我在跟这里的早晨依依不舍的告别,不要打扰,好吗?”说完,我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继续翻了个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慵懒的抱着被子,用力的吮吸着被子上的味道,在心里说道,好熟悉,这就是我的味道吗?原来是这样的温暖,真不想把你们,遗留在这,我要把你们一一带走,你们同意吗?
十分钟以后,我6点30分的闹钟响起,我爬起了那个让我贪恋热爱的被窝,最终我还是将温暖遗留在这里,没有带走。因为带不走,唯有留下,既然如此,我愿在多呆一会,多留一点,只愿在它消散以前。
“还赶得上吗?”悦悦闭着睡眼问道。
我笑了笑,“那又什么关系,错过了这趟,再等下趟,今天我不用上班,只是负责坐车,大不了晚点到而已,总归是终点下车不是吗?”
“你也可以半路下车的,干嘛非要坐到终点,你家又不是在终点站,别忘你得转车的,不然回不到家。”悦悦说。
是啊,我是要转车的,我差点忘了,终点站并不是我的目的地。
“你还是再睡一会儿吧,打扰了你的美梦了。”
“还睡,天都快亮了,要干活了。哦,我忘了,就算天没亮,时间到了,就得干活。”
“那就起床吃早餐吧。”
“我有赖床病。”悦悦接着说道,“要不要我送你。”
“别了,就几步路,还走不了吗?”
“那好吧,回家有空,找你玩。”
我和悦悦是一个地方的,忘了说了。
“嗯。”
我穿好外套,然后背上包包,将一切都整理好,最后将钥匙放在桌子上,“对了,钥匙我放在桌子上了,你帮我去退哦,别忘了。”
“嗯。”
打开门,一阵冷风迎面扑来,瞬间神清气爽,睡意全无,寒意早已袭遍四肢百骸,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悄然的将门带上,隔绝了过往了一切。
天此刻蒙蒙亮,我拖着行李箱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决不回头。此刻,大街上一片清冷,毫无半点人在街上行走。公交车站,倒是有一两个人在那里等车,他们同我一样,是奔赴远方之人。
看着那里的红色电动车,还有坐在车上的那个人,那俊逸的身影,我的眼里染上了笑意,心里一阵欣喜,他居然来了。
静静的站在那里,寒风萧瑟,不知为何,竟不觉得凄凉。
沈逸凡脱下头盔,站在我的面前,微笑道,“早上好。”那微笑犹如,一抹温暖的阳光,照进我那寒冷,孤寂的心灵,温暖了我的心田。
幸福溢出的感觉很美好,真的。
我朝他微笑道:“早上好,那么早啊。”
“恰好我来,恰好你在。你忘了吗?怎能让你等我。”沈逸凡静静的说着,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眼里的温煦却直达心田。
“等待的滋味不好受,我受过了,也让你受过了,现在我不允许让你再受一次,那样我会过意不去的。”他说。
心,莫名的感动,很温暖,很甜,也很心疼,似乎一下子所有的情绪都开始在心里慢慢发酵,然后,形成一种独特的芬芳,慢慢萦绕心间,甚至遍布全身。
“可有时候的等待是必然的,不要想要逃避它。”我说。
我明白他的意思,或许,那件事,真的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两个人,总会有一个人,是等待的一方。”我说。“沈逸凡,其实,我和你,一直以来都是你在等我,也是你在主动。我真的觉得有点对不起你,希望你下次能遇到一个不会再让你一直等待的人。”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发现鼻子竟然酸了。
深邃的眼眸,盯着她那清秀的脸蛋,发酸的鼻子,有些猩红的眼眶,眼里满是爱怜,还有说不清的情愫,胸腔里的感觉有些异常的难受,隐隐的,不剧烈,只是让人感觉到而已。
望着近在眼前的她,他突然觉得倍感无力。真想把她抱着怀里,感受着她的心跳,她的体温,她的气息,可惜不行,他不能去伤害她。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面对着,谁也不说话,时光此刻就是属于他们两个的。
“你还有事吗?”最终,我还是打破这份美好。
“怎么,这么快下逐客令呀!”他嬉笑道。“原来,我在你心里已经不重要了。”
“不是的。”我摇头否定。“只是,你不用上班吗?你不能一直陪我在这里耗呀。”
“嗯,说得对。”
“那个,那个…”我想找个话题,却发现找不出来。
“你想说什么?”
“想找话题,可是好像没有。”
“哦,对了。”沈逸凡像是想起什么说道。然后见他从他的红色电动车的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我,说:“这个送你,是你的生日礼物,希望你不要介意,我送迟了。”
看着面前那个盒子,眼眶突然一热,我不知该怎样形容这种心情,只是有种想哭的冲动。我压抑着情绪,接过那个盒子,侧头,微微一笑,“谢谢。”
“那个,不能现在看哦,等我离开以后先。”他说。
我愣了愣,说:“知道了。”调皮朝他眨了眨眼。
看着我要等的车子在远处,缓缓开来,停在前面的红路灯口,心里鼓起勇气朝他说道:“沈逸凡,能不能,最后,再抱我一次。”
他一愣,望着我那猩红的眼眸,然后伸开双臂紧紧的把我拥入他的怀中,闻着他的熟悉的气息,心瞬间感觉到很温暖,很安静。我闭上眼睛,贪婪的享受着最后的时光。
“沈逸凡,谢谢你,谢谢你一直都把我放在心上。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在心里说道。
“小妹,愿你今后的人生如同现在一样,无忧无虑。”
其实有些话,不必说出口,因为彼此早已经感受到了。
静静的放开紧拥的双手,相互一笑。望着她静静的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阵疼痛。
我不想你离去,可你已然走远。
我知道我喜欢上你了,可我却失去了开口的机会,因为明白太迟,人总是会在失去的时候才看清自己的心,我也不例外。沈逸凡自嘲的在心里说道。
至始至终,我都没用回头,因为我不会回头。他也一样,没有像以往那样目送那班车到消失,而是头也不回的走向该去的方向。因为,放下。
我们的一生总是会经历很多的分离,而那个分离就是一个转身便再也不见,而一个转身就是一个拥抱,拥抱短暂,余温很长。
“你来,无论多大的风雨我都会在这里等你。”耳边响起,是当日他对她的承诺。这是他从梁实秋的诗歌中抠出来的,原句是:一个朋友说,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风雨我都要去接你。
我也不想去送你,可是我怕你那期待的眼神会黯淡下去,我怕你走得孤零零,我怕看见你那落寂忧伤的背影,最终,我还是来了,但我不会再目送,怕会舍不得。
我打开他送我的礼物,是一双溜冰鞋,蓝白色,是我最喜欢的颜色。上面还有一张字条:
恰好我来,恰好你在。希望你每一次跳轮舞的时候,还能有那么一次两次记得有过我这个不称职的教练。落笔:沈逸凡
眼泪无声的滑落,心早已一片荒城。当我清楚我的心时,一切已然结束,岁月不回首,往事不停留。
回不去,那就不回了,曾经拥有就够了,把它珍藏心底静静的守护。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繁星满天,心口一阵酸涩,忍不住开口吼道:“沈逸凡,你还好吗?我很好,谢谢。”眼眶里雾气弥漫。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美好的回忆,一场单纯羞涩的暗恋。蓦然的悸动,只为你,只为那个相遇的时光。
突然,手机传来消息震动,是悦悦发来的,“恭喜呀,今晚得了冠军。”
“没想到,你居然坚持了那么多年。要是他知道了,肯定在偷乐吧。”
“我觉得他在这一方面做得最好的就是收了你这么一个徒弟,而且你这个徒弟也没有让他失望。”
悦悦跟我说,就在我走的那天吗,沈逸凡去找她道歉了,说之前是因为一时之气,冲动之下才说那句话,不过可能这句话正好反映了我的不足吧,也许,我跟那些人也是一样的。
不管你原谅与否,我还是很抱歉,让你伤心,让你觉得失望了。
其实我从未懂过你们,但却跟别人一样,随意评价你们。现在我懂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能说出口的伤,是我错了。
悦悦笑道,“已经过去了,我从未要求你懂我,所以误解很正常,你跟这里的人拥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每个人的想法其实都会在每天相处的日子里无形中同化了也不知道。”
“其实身处在每一个环境很容易,但要保证自己一直清醒很难。”
“小葵是我见过可能唯一一个保持清醒的人吧,跟她在一起我学会了很多东西,有时候人,光是隐忍是不够的,还得带上锋利的爪子,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我跟她在这里跌跌撞撞的成长,可以说,这里让我们明白了现实的残酷,和为了生存下去,必须得装傻。这里的人,这里的每一副面孔下面藏着什么样的心思我们都知道,但我们从不说出去,哪怕我们对一个人再厌恶,我们脸上也是笑容,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不让人过多的关注你。”
“你走吧,那句话已经不重要了。如果我再生气,那才是真的傻。我干嘛要跟一个不理解我的人说出一句不理解我的话,就伤心,生气呢。”
“相比之下,你比我更可怜。”悦悦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后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回头朝他说道:“我原谅你了,没办法,谁让你是小葵的老师,我也要让我自己走的更快,不能在这里就停下脚步。”
“小葵说,只要是人都会犯错,因为根本不存在完美的人,但犯错也分等级,有些可以即刻原谅,有些需要过几天,几个月,甚至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可能有些不计较只是因为,时间太长已经没法计较了,只好算了吧,那是对生活的妥协。只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你的不理解会让我更伤心而已,但没关系,因为我也从未告诉过你,我们的事情又何必清高的指责你的错。”
“但,我真的希望,就算以后再生气,也不要说出伤害对方的话,因为你不知道那句话的威力,真的会毁掉一个人。”
“我跟小葵还年轻,所以现在不管是什么伤害都能瞬时愈合,可能是因为不想让人看见我们的狼狈吧。但也没有一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是不受到伤害的,只是一边治疗一边奔跑,甚至都来不及治疗就这样长大了。”
“可是,没关系,活着就可以了,我知道只要我们还活着就还有希望,再见。希望,你能活得更好。”
沈逸凡的眼里满是懊悔和对自己的嘲讽,或许是因为自己一直以来太过顺风顺水,导致迷了心智,才说出那句愚蠢的话吧。
但同时又有那么一点庆幸,自己遇到了让自己成长的人。谁不是慢慢的修炼的。
我赶紧回道:“我确实也没有想到,时间真快一眨眼九年居然就这样过去了。”
“不过,今晚得到冠军确实是出乎的意外,要是来个专业选手,有个五年的功夫,保准就把我秒杀了。”
“不能这么说,你也很努力呀,不管有没有得到,你都是开心的,不是吗?”
“是呀。”
“不说这个了,老板娘最近不忙吗?”
悦悦最近两年学习了美容,开了个美容店,现在当起了老板娘,生意还不错。同时还找到与她相匹配的男朋友。
“还好。”
“有空,我们聚聚呗,大半年不见了。”悦悦突然说道。
“好。”
“诶,我今晚想起了一些事情,突然觉得自己当初好像还是蛮厉害的,怎么现在还活得不如当初勇敢了?”我敲打好发送给悦悦。
“那是因为我们长大了呀,想事情会更全面一点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号称‘圆滑’。”悦悦还特意配上了一个奸笑的表情。
我敲打回道:“噢,也是,我们长大了。”
“不可以再做那些滑稽让人取笑的事情了,说是人家不允许,其实更多的是自己不好意思。”
“嗯嗯。”悦悦赶紧附和道。
……
人,总是会往前走的,我跟悦悦也不例外,当初的那些伤害,我们早已放下,没办法生活还得继续。
有人说怎么会有如此三观不正的人,我想说的是所谓的三观不过是拿来定义一部分的人,而所谓的三观是那一部分人创造出来的。最重要的是,他们根本知道三观为何物,因此拿着个标准来定义他们是错的,在他们的世界不存在三观,只存在如何让自己舒服的世界观。
这个世界上说不通的事情多到数不清,没有人能理清过。包括你认为不存在的事情,也未必是不存在。
只是你没遇到过而已。
第二天,一早醒来打开手机,看到微信有新朋友,当我看到请求通过的名字时,整个人愣住了。
沈逸凡。
我突然觉得满室的阳光是那么的耀眼,让我的心再次晃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