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生转着眼珠盘算了一番,沉吟道:“这样吧,我家中尚有一室空房,收留你也并非不可,但你需陪着我未过门的娘子一同到春风苑做工,务必帮我全心照看她。房钱和伙食从你工钱中扣,我不会多收你的,待你把欠我的还清便可离开。”
岳娟儿闻言喜极而泣,便要跪下给秦生磕头,秦生赶紧扶住,两人共同回了春风苑。
这日傍晚,秦生趁着雅儿尚未放工,先行带着岳娟儿先回来见了老乞丐。
院子里,老乞丐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纤弱姑娘,没好气地对秦生道:“家里这个还没过门,你便又带回一个,先纳个小的?”说得岳娟儿害羞地低下头来不作声。
秦生尴尬地将老乞丐拉到一边,将今日之事说了一遍,讲明自己的意图。
老乞丐听完后,冷冷道:“你调查过她的身世?”
秦生摇摇头。
老乞丐接着问道:“你确定雅儿能答应?”
秦生还是摇摇头。
老乞丐轻叹一口气,道:“那你这是为何?我虽暂时瞧不出她有何问题,但我劝你不要留她。”
秦生一脸无奈道:“我尚无其他办法保证雅儿的安全,我最近经常会梦到那晚鸟人劫府时场面,他们如此厉害都被人打趴了,何况我们?而且春风苑各路牛鬼蛇神,醉酒了发起疯来,难免意外。我实在担心,就让岳娟儿陪着还能多一份保障。想来她确也身世可怜,就暂且收留她。这么久以来都风平浪静的,想必衙门也把之前的事给忘了,咱们也别过度担忧。”
老乞丐听了摇摇头,便不再理会秦生,走过去跟岳娟儿闲聊了起来。
秦生见老乞丐和岳娟儿聊得起劲,便想出门去接雅儿回家。可他还没走到院门口,门便被推开了,一脸倦意的雅儿走了进来。
雅儿看到院内的岳娟儿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强打起精神,温婉道:“家中有客来访呀!秦哥哥还不给介绍一下?”
秦生遂将今日之事又说了一遍,说到要将岳娟儿收留下时,他本以为雅儿多少会嫉妒一下,可谁知雅儿竟高兴地夸他做得对,转身便去找岳娟儿说话了。秦生心里之前的小九九也落了空,让他颇为郁闷。
他有些丧气地走到两位姑娘身边,刚想插话进去,谁知雅儿竟像没看到一样,牵着岳娟儿就往闺房里走,边走边姐妹相称地聊得火热,进房后把门一关说起悄悄话来。
秦生愣在原地,哭笑不得地看着老乞丐,老乞丐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口,哼了一声也走了。这原本热闹的小院转瞬便只剩下秦生一人。
他郁闷的看着各处关上的房门,指着地上大喊道:“哎,地上怎有这么多铜板,你们谁掉的?”却依旧没人理他,只能自己也哼一声回房去了。
自从岳娟儿来到小院那日后,秦生最初的目的实现了,雅儿和岳娟儿两人是亲如手足,形影不离,即便雅儿歌舞见客,岳娟儿都会偷偷在一旁陪着。可如此一来,雅儿跟秦生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就更少了。
一日夜里,春风苑大堂内
秦生倚着栏杆喝着闷酒,等着接二人回家。他百无聊赖地看着大堂内的宾客,一桌桌莺燕环绕,好不热闹。他刚想转过身来,忽然瞥见靠角落的桌子上竟只有一个客人,而这客人正是那日在巷子里遇到的鲁三邦。
秦生曾暗自调查过,这鲁三邦一年前不知是何原因,竟被以前的小弟联手赶出了城东,如今孤身来到城南,靠着老本钱做些高利营生,听说还被人联手坏了几次生意,远没了以前的风光。
秦生忽然想起老乞丐问他岳娟儿身世的事,于是他便拎着酒瓶朝鲁三邦去了。
秦生假意路过,扭头回来打招呼道:“哟!这不是鲁爷么?您怎一人在此,这的姑娘小弟我熟,我给您唤几个姑娘过来乐呵乐呵?”说完便顺势坐了下来,给鲁三邦倒了一杯酒。
鲁三邦抬头瞥了一眼秦生,道:“是你小子啊。不用,上次那两坛酒喝完了,老子喜欢,便只过来喝酒。”
秦生借机道:“说起这个,小弟还真想向您打听一下,上次那小娘们到底什么来历,竟这般泼辣?”
鲁三邦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问道:“遇上事了?”
秦生苦笑摇头道:“嗨,不瞒您说,那娘们实在难缠,她竟趁小弟我不留神将借条抢来吞了。小弟不知她是何来历,不敢乱来,只能暂且将她绑在家中,这每日还得米饭供着,颇费钱粮。今日见您在此正好打听一番。”说完便又给鲁三邦酒杯满上。
鲁三邦这才举杯干了杯中酒,不屑道:“这贱人能有什么来历,无非是个落魄户的女儿,他爹是个病痨鬼,花了诸多银钱都治不好,反倒半年前先把她老娘给拖死了。她一人也撑不住,便带着那病痨鬼四处躲债。前些日子那病痨鬼也死了,她要料理后事,这才冒头出来被我蹲到。你这事也容易,打一顿,重新签个欠条便完事,别太过就行。”
秦生感觉鲁三邦最后一句话里有话,趁着给鲁三邦倒酒的功夫,眼珠子转个圈,便情绪激昂道:“妥当!不像外面那些瘪三教我似的。如今这些道上混的愈发不地道了。”
鲁三邦张开大嘴,将杯中酒直接泼入嘴中,捏着拳头一脸不快道:“哼,如今这帮小辈,不知日高地厚,不守江湖规矩。”
秦生眼神一亮,转着眼珠子,边倒酒边问道:“不知是何事令鲁爷此等英雄如此激愤?”
那鲁三邦便趁着酒劲,将自己的遭遇一股脑吐露了出来。
原来,两年前城东冒出了个叫鬼头九的小头目,那家伙手下的人是男盗女娼,无恶不作。最开始他们只是在各地块交界处搞搞事情,鲁三邦也没太在意。可谁知那鬼头九竟绑了几个颇有姿色的良家妇女,逼她们使起美人计,将鲁三邦的几个得力手下全都骗了过去。鲁三邦那些手下刚开始倒还算忠心,只是隐瞒了些情报,并未做出格的事,可他们跟鬼头九一来二去多了,也变得混账起来。鲁三邦得知后本想着杀鸡儆猴,严惩一两个震慑一下便算了。可无奈太多人得到了甜头,势头根本压不住,最后众人便在鬼头九的撺掇下将鲁三邦赶出了城东。
鲁三邦到了城南本想着靠些本钱放点高利,好日后东山再起。可谁承想那鬼头九竟还不放过他,从窑子里买了几个姐儿出来,让她们向鲁三邦借钱,之后便跑到城西躲着。虽然被骗不多,但鲁三邦气不过,便单枪匹马杀了回去,结果被鬼头九带了大几十号人半路伏击。鲁三邦身中了几刀后,见势不妙赶紧跑路,这才得以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