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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世事人心

李卫的心有些慌。这时候他可不希望任何人来找自己。

出来院门,只见在门外呼喊的,是李家峪的族长,一个年过甲子、花白胡子的老者。

族长见了李卫,笑着说道:“我听老二说你回来了,便来看看,也正好,今儿个是族中拜祭的日子。你在村中的年轻人里,也算是混得最好的了,我想今年的小辈祭祀,就由你来住持。”

李卫慌忙推辞,住持祭祀,少则几日,多则半月有余,他可没有这个时间耽搁。

族长见了李卫的态度有些不悦,板起脸说道:“怎么,祖宗祭祀这么大的事情,还有何事比这更重要?莫不是你在清河县发达了,就忘了宗亲了?”

李卫忙说不敢,左右想不到理由推辞。见了族长的脸色,更想起了年幼的时候父亲过世,还是村中的各家出力下葬的。小时候能够吃饱,也是宗亲的帮助。往事一上心头,更难舍旧情。想起了将来的乱局,李卫不禁心中有些不忍。

回头看了家中一眼,见林平不再关注自己,便压低声音,在族长的耳边低声说道:“族长,不是我忘记旧情,实在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我实话告诉您,此时的清河县城,已经被白莲教的反贼把握住了,我也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逃出来。现在带着全家逃难去了。”

族长本来笑容满面,听了李卫的话,先是不敢相信,但是见了李卫信誓旦旦的神情,不禁有些心慌。

“当真?”族长有些颤声问道。

李卫可定地说道:“我连家产都不要了,您说还有假吗?”

族长此时彻底相信了。李卫从不是说大话、危言耸听的人。

“这可如何是好!”族长的心中一阵慌乱。本来经过了多年的积累,李家峪的日子已经越过越好了,怎么会在此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言尽于此,我要走了。”

李卫对着族长一拱手。也是正在此时,林平带着李卫的一家从院子中走了出来。

为了争取时间,行礼也不是很多,能舍弃的都舍弃了,只带了银钱和一些衣物。李卫忙回身搀起了老母亲。老人家此时心中有事,也不敢和族长说话,几人快步向着村外走去。

出了村子,翻过了山。只要沿着官道,虽然带着李卫的母亲,走不了太快,但也只需走两个时辰,就能离开清河县的地界。

林平想起了先前的事情,低声在李卫的耳边说道:“白莲教的事情,你和那人说了?”

在走出李家峪的时候,林平见了李家峪族长的神色,就大致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么慌张的神情,一定是知道了天塌的大事。而能做到如此的,也只有白莲教造反的事情。

李卫被林平识破,也没有辩解,木然地点了点头。

“糊涂!”林平骂道。消息没有走漏,或许还能多给朝廷调兵的时间。毕竟清河县的人,不会因为林平和温伦的逃离而铤而走险。但是一旦整个李家峪因此有了异动。说不定会逼得白莲教提早起事。这也是为什么林平不然李卫透露消息。

李卫长叹了一声,悠悠说道:“道理我也都知道,只是……”

李卫的话语顿住了,没有再往下说。

二人无话,许久之后,李卫接着说道:“而且,族长估计不会将此事说出去。”

林平皱眉,问道:“为什么?”

李卫接着说道:“李家峪,前几十年都很穷。近几年好了一些。刚到手的好日子,很难舍下的,哪怕前面是悬崖深渊。但是人,终究会有侥幸心理。”

李卫说此话的时候,又叹了一口气。

“有田有地,谁会去当流民?他们不会走的。”

林平听了陷入了思索之中,许久之后点了点头。李卫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就算是林平,如果拖家带口,也很难舍下家产去逃难。没有逼到吃不饱饭的地步,很多百姓的不会离开自己的家乡。

此时林平才意识到,李卫能将家中的一切全都舍弃,带着全家去凤阳,是有多么的果断。

“但愿朝廷的速度快一些,尽快铲除白莲教的反贼吧。”

几人继续赶路,一路上没有杀手在追来。临近天黑的时候,几人总算走到了凤阳县的地界。

长时间的赶路,林平能够看得出李卫的妻儿和老母已经很累了。但是二人只顾着逃命,心中记挂着李卫的安危,也就没有喊累。

此时众人已经进入了凤阳县的地界,总算可以安心一些。林平让众人放慢了一些脚步,再走一些路程,就能寻到借宿的地方。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众人放过了一座山,来到了一座寺庙的门前。天色已经很晚了,也不适合继续赶路,林平打算在此地先借宿一晚。

林平上前敲响了寺门,许久之后,一个中年和尚将门打开,见了林平等人,有些不悦地说道:“什么事?”

林平微微一行礼,说道:“夜间叨扰,实在抱歉。我们赶路到此,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想在贵庙中借宿一宿。”

中年和尚依旧不不悦的神情,不过见林平的态度不错,也就没有拒绝,将小门打开,让林平等人进入了寺庙之中。

“厢房都长久没收拾了。有一间大殿,寻常投宿的人都睡在那里,你们几人在大殿里睡一晚,明天尽早起来赶路去,别耽误了香客朝拜。”

虽然和尚的态度不太好,但是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总比露宿野外要强。本就是借宿,众人也不敢挑剔,连忙向和尚称谢。

穿过大院,进入了寺庙的侧边大殿,和尚开了门上的锁,也没进门,在门外说道:“神像下面的柜子里有铺盖,你们可以用,不过明日记得收拾好了放回去。”

众人再次道谢,和尚吩咐好一起之后,也就自己离去。

林平等人进入了寺庙之中,此处寺庙的规模不小。眼前众人身处的地方不是主殿,但是在大殿中心的神像,依旧十分宏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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