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盆清水变成一盆盆血水。
刘老头手中动作不慢,却也是花费了两个时辰方才停手。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用一盆清水洗了脸把脸。
“我就先回去了,待会若有这些孩子的亲属寻至,你直说便是。”
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看着来回跑,已经疼的满头大汗的白子非,像是善心大发般,从怀中掏出一颗小丸子,扔给白子非:“小子!赏你了。”
“这是啥?”白子非捏了捏那团黑乎乎的药丸。
“伸腿瞪眼丸,敢不敢吃?不敢吃还我!”刘老头瞪眼,脾气暴躁得很。
白子非直接丢进嘴里,一咬还挺嘎嘣脆。
白子非砸吧砸吧嘴“你别说这东西虽然看着十分恶心……”。
但是吃起来居然更恶心,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怪味在喉咙间炸开,就如同吃进一只臭屁虫一般令人作呕,白子非张口就吐,却发现根本不可能。
“哟,挺厉害啊,平常这回心丹别人都是泡水喝,一次也只敢吃上小半颗,你居然能干嚼一粒,厉害啊。”
白子非拉长了舌头,捂住脖子,双眼怒睁,直直倒在了地上,很有一番死不瞑目的凄凉。
刘老头斜了一眼地上要死不活的白子非,也没去管他,反正死不了,“屁大的地盘,事多,搅老头子我都快入土了也不得安宁喲!”他伸腿将挡路的白子非踢到一边,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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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王之画看着溪水一旁,面色阴沉得吓人。
方才他去过了廊桥那头,地上的尸体竟然不见了,他又急忙转到这里。
果然,地上同样空空如也。
还有幕后之人。
他口中冷笑一声,双手掐诀,凌空画符。
片刻后,一只黑猫从符中钻了出来,它嗅了嗅河畔残留的血腥气,扭动身躯,寻着某一处方向跳动。
王之画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他到要看看这背后到底是何方神圣。
寒意凛凛,时已入夜。
这本叫埋阴河的河畔更是冰冷刺骨。
一处草丛旁,虫鸣声阵阵,两个声音隐隐传来。
“啊大……我又饿了!”
“我也是,那两个妖族可一点都不顶饿,我们把这些也吃了吧,咕咕。”
这声音有些残破,嘶哑的可怕,就像是喉咙被利刃划过无数次一般,如同萦绕在耳畔的梦魇,令人毛骨悚然。
“听说人的肉更好吃!”,那大概是叫咕咕的从阴暗的角落扯下一块,大快朵颐。
而那叫阿大的似乎更钟爱另一些东西,不断地在阴暗中掏弄着,许久之后扯出一大块滴着液体的东西一口咬下。
“滋……”汁水四溅,当真是鲜美无比。
月亮渐渐由歪斜变成高悬,惨白的月光铺展开来。
那是两个瘦小的身影,如同两个稚童蹲坐在月光之下,只是两者都干干瘦瘦的,望之令人生畏。
那个叫咕咕的吃饱喝足,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仰倒在地,他肚子上的有些一些青黑纹路,似某种图案,又像是天然的胎记。
阿大伸了伸手,他比咕咕大些,手臂下方已经长出了薄薄的一层肉膜,他拿起一只雪白的手骨,用那骨爪抓了抓后背的发痒之处,那里隐隐有两块凸起。
夜叉族,魔界上族,不过这两只仅仅是普通夜叉。
失去了魔气来源,他们永远吃不饱,生长也因此被耽搁,要是在真魔之气四溢的魔界,他们早就能轻易飞天遁地了。
“还是妖族好吃。”咕咕眨巴眨巴嘴。
“我听说天上仙人的味道最好。”阿大对着天空咧嘴,露出满口森然利牙。
“那可真是难,要是少主的计划能成,兴许还能有机会”咕咕蹲起身子。
这一大一小像极了两只想着天鹅肉的癞蛤蟆。
“又有肉送上门来了”阿大扭头向着某处看去。
咕咕一巴掌拍碎手边的头骨,黑线一闪,直直飞了出去。
“啊……!”阿大口中一声厉啸,也冲了出去,那声音尖锐刺耳,由远而近,仿若要击碎鼓膜。
林中树木快速倾倒,先是一点,然后快速连成一线,最后荡出一片。
三者快速撞在一起,然后又以更快的速度砸在三个方向。
王之画眉头一竖,锐气逼人,从深坑里一跃而起,又是一拳击出。
而那两个看着瘦弱的夜叉竟是丝毫不差,一左一右,拳罡相触之间竟有金石交击之音。
三者再次撞断数十棵巨木后,砸进土坑。
“再来!”王之画抹了抹嘴角溢出的鲜血,声势更上一层楼。
三者激烈交错,一拳对两拳,毫无修仙者的飘逸,也没有多余的花招,仅仅的是力量的对决。
“阿大!……”那只叫咕咕的夜叉最先招架不住,口中一声嘶吼,炸裂开来。
那只叫阿大的并没有丝毫悲伤情绪,稳住身形后,接住了那大半截尸体,不住的往嘴里塞,吞噬的速度匪夷所思。
“好饿啊……。”他蹲在地上,口中呢喃一声。
只见他身体快速拨高,足足比方才长了一尺。
肚子上隐隐有青光闪闪烁,一只独眼在肚脐上睁开,气势随之又是一涨,竟是丝毫不比王之画弱。
他伸手抠进颈椎用力一扯,一条如同脊柱一般的东西被他生生扯出,直达尾部那条尾巴,手中一甩,便化作一杆长枪。
阿大手中长枪一抹,如同割韭菜一般,十余棵巨木应声倒地。
王之画眼中也是空前严肃,虚空一抓,储物戒中的五尺长剑便落在手中,同样是一招横抹。
剑光枪影快速交织,一时间树林中像是刮起了劲力风暴,但凡卷入其中的,无论木石,全都在一瞬之间化作粉糜。
不得不说这夜叉一族天赋极为可怕,只是稍微生长一点,便又是大为不同。
王之画手中长剑竖立在前,死死抵住枪尖,左手并指,往上一抹。
体内灵力一时间乍泄而出。
整个人随着枪尖暴退。
在某一瞬一拍剑脊,去势一顿,浑身一扭。
剑身翻转,化作一缕金线。
“嗤……”
那金线一闪而逝。
阿大却已被拦腰斩断,而那柄长剑竟依旧在微微颤鸣,像是抵不住剑身流转的气机。
王之画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这把剑又报废了。
他微微转头,那阿大倒在尘埃里,修士强大的身体赋予了他们更强大的生命力的同时,也赐予了他们临死时更长的痛苦,即便是被腰斩也不会立即死去。
他平静的看着王之画,“若是在魔界,我绝不会输……”
王之画一脚踩爆了他的头,“去你娘的,龙门境打我灵窍期说得那么牛逼哄哄的,老子可是太玄山第一灵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