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旭阳不明所以,这并不是她喜欢的话。
她皱了眉头,看着老孙,有点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大块的酸菜鱼也堵不住你的嘴。”
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恼得不合时宜,作为朋友,老孙这么说,也并不算错。她只是建议,是好心。
于是,郭旭阳又开玩笑地说:“老孙,你是不是想吃臭豆腐?”
老孙点头,“还别说,突然间超级想吃。”
郭旭阳又凑到她耳边嘀咕道:“没有吃臭豆腐,嘴就这么臭,吃了更臭了。”
老孙情绪激动,狠狠地锤了她一顿。
老孙老公在一旁,用力忍住,没有帮忙。
宋词在一旁,只是看着俩人笑,勾着嘴角,显露了他无比好的心情。
郭旭阳无奈,给老孙点了香辣臭豆腐,给她解馋。
真没有想到,川菜馆,还有臭豆腐。
今天的这家饭馆,绝对是老孙的绝配。
只是没有想到,她们吃饭的半路间,韩叙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不知何时站在他们的饭桌前,似笑非笑。
他的脸,一向如此,笑面虎。
“老同学聚会啊?”韩叙说。
郭旭阳正耐心地啃着半块酸菜鱼,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吓得咽了一口。
“咳咳咳……”不好,她被鱼刺卡到了。
“咳咳咳……”她也顾不得女人的形象,把手伸进自己的嘴巴里,想把鱼刺给抠出来。
韩叙啊,韩叙,怎么连出场都好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恶作剧一般。
她又被整蛊了。
一桌子人,都乱了阵脚。
纷纷站起来,七嘴八舌地说:“郭旭阳,你没事吧?没事吧……”
“要不然喝点醋吧……”
“嚼一口馒头试试……”
她咳得两眼泪汪汪,从喉咙里挤出几个模模糊糊的声音:“没事,没事……咳咳咳……”
韩叙铁青了一张脸,一把把她拉走了。
众人囧。
宋词更是铁青了一张脸,厉声问:“韩叙,你要把她带去哪里?”
韩叙也不说话,大步流星,径直地走了。
他也不嫌弃郭旭阳刚刚抠自己嗓子的手,她的手上还挂着一层粘液。
郭旭阳好想说:“你走开,我不用你管。”
可是还没有来得及说,她就被扔进车里,像一只可怜的小猫。
韩叙嫌弃坐在驾驶室,嫌弃得用纸巾擦干净了自己的手,这才启动汽车,把她送进了医院。
挂的急诊,好可怜,她第一次挂急诊。
医生用镊子从她的喉咙里扯出一根半根手指一样长的鱼刺。
韩叙怒气冲天,“郭旭阳,你是吞着吃鱼得吗?”
郭旭阳气结,“拜托你,不要突然出现来吓人好不好,我本来吃鱼吃得好好的。”
“你是会害怕我的人吗?”韩叙不以为然,脸上还挂着往日的笑。
郭旭阳才不会被他的笑蒙骗了,她知道,他就长这样。
“怕,我当然怕了,我怕死了你了。”郭旭阳站起来,准备离开。
医生被这俩人的吵架逗笑了,“小夫妻,别因为鱼刺的事情生气,你们看,鱼刺不是被夹出来了吗?”
“我和他才不是夫妻。”郭旭阳气呼呼地走了,走到半路,又因为自己的这句话伤心起来。
他们本来是差点成为夫妻的。
韩叙也黑了一张脸,笑靥里似乎藏着落寞的伤感。他对医生道了谢,这才追上郭旭阳,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对不起。”他还是在道歉。
“没什么对不起。”郭旭阳装作淡然,冷漠地说。
“对不起。”他还是说。
郭旭阳毅然停住脚步,转身,怒道:“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不喜欢对不起。”
她不喜欢对不起,她只想跟他在一起。
只是她,不能说。
他吓了一跳,好像自从高中毕业后,这是他第一次见她发这么大的火,白皙的小脸上染上了一层红晕,是气的。
她生起气来,也如此好看,像一只恶狠狠地小猫咪。
他伸手,想去抚摸这只小猫咪的面孔,拂去她的愤怒。
可是她躲开了。
他的手挺在空气中,带了一层落寞的光晕,是这个城市夜色里特有的霓虹。
喧闹的城市,落寞的他。
他看着这只小猫咪,心疼又悲伤,“我不说对不起。不过,宋词并未你的良人。”
郭旭阳冷笑:“你是吗?”
他嘴角微变,面孔的笑意竟是全部消失,失落地吐出几个字:“我,……我也不是。”
他恨恨的,他当然也不是,他喜欢的女孩站在面前,他却只能说并非她的良人。
他说:“他真的不是,没有哪个男人会轻易改变。”
他指的是他曾经玩弄郭旭阳感情的事情。
郭旭阳还是冷笑,“你们,不是彼此彼此?”
他被她的话刺痛,却故作坚强。
他想说,我不是故意的。终于是说不出口。
即使不是故意的,他带给郭旭阳的伤和痛,他心里最是清楚。
只是他身份尴尬,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看着她。
在这个城市耀眼的霓虹里,她落寞而坚强,三十岁的身体里住着一个年轻的灵魂,她渴望爱情,善良单纯,有时还有点孩子气。
“我……”他说,“对不起。”
他的千言万语,在残忍的现实面前,竟然只能化为一句“对不起”。
“我说了,我不要你的对不起。”郭旭阳已是声嘶力竭。
她走了,扔下落寞的他。
虽然她也很心疼,很想挽留点什么。
可是她终是什么都做不了。
“以后,离我远一点。”走出一段距离的她,似是毫无感情地说。
说完后,她的心都痛了一下。
她背后的韩叙沉默了好久,她都以为他可能不会回答她什么,他是默认了。
他默认,她会难过。
可是他还是说:“好!”
她就更心痛了,那种痛楚从她的心间开了一朵花,花儿迅速凋落,结出了痛楚的果子,那些小小的种子就跟着血液散落在她身体中的每一处。
此刻的她,就连呼吸,似乎都在隐忍疼痛。
她忍不住,转过身,看了他一眼。
他立在那里,高大伟岸的身姿,美好的面容……
只是此刻,她觉得他离她好远,再也不是她能触碰到的距离。
她忍着心中剧痛,转身,稳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