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下次我一定按您的吩咐。”卫领事答应到。
完颜插嘴,“你们为何绑我?”
被唤作“大当家”的男子慢慢悠悠地回答,“土匪劫良女,还需要理由?”
“强抢民女?”完颜冷哼一声,“你们可不像干这种事的人。”
“哦?”似乎被勾起了兴趣,大当家坐直了身子,“何以见得?”
“我听你的手下喊着老人家是领事,匪窝里哪里来的这种称呼?况且你一身正装,哪里像个土匪头头的样子?”就算是被绑着手脚,完颜说话依然有几分底气。
卫领事明显有些慌了,额前有汗珠渗出。
大当家瞥了瞥卫领事,将他的表现看在眼里,转头对完颜笑出了声:“哈哈!我就不能是个考究的当家吗?”
完颜犹豫了一下,张口:“可这卫领事,我可是在赏书楼里见过的。土匪的人却在迟稷做生意,这种事可是不正常啊!”
“呵,既然都有我这样考究的人做了大当家,那我的手下在迟稷开辟一条商路,这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大当家将手肘放在扶手上,撑住了脑袋,“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觉得我们不是土匪吧。”
完颜冷静地看着帷帐里的男人。
“可我们落户在这偏僻的地方,就是以劫财为生的土匪。”大当家说得决绝。
完颜咬着嘴唇。
假如他们不是土匪,而是故意装成了强盗,那目的只有可能是掩人耳目了。所以这只能是个秘密的组织。
倘若真如这大当家所说,他们真的是土匪,但以他这样看着人模人样的身份,固然不像奸淫好色之徒,绑架她一个女子又图些什么?
似乎是看出了完颜心里的念头,大当家没有犹豫,“兄弟们,准备准备,今天我要娶个夫人压压寨子!”
“啊?!”出乎完颜意料的是,还没等完颜开始惊讶,周围的小人物就开始议论起来。
“摄......大当家,这......您这又是......”卫领事急急地走入帷帐,在大当家耳边小声说。
“我自有打算,你去准备吧。”大当家命令的语气丝毫没有退让的打算。
完颜懵了,怎么跟她想得不一样?
“喊几个女佣人,帮她梳妆一下,可别怠慢了新娘子。”大当家扔下短短一句话,就眼睁睁地看着完颜被几个壮汉扛走。
直到完颜完全消失在夜幕里,留在原地的卫领事这才敢开口。
“摄政王殿下,糊涂啊!”他声音有些颤抖,“您莫非是劫匪装久了,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吗!”
宋晨烟黑亮的眸子轻瞟了下卫领事,“那卫大人又是何意,如此指责本王?”
卫领事这才顺从地低下头,双手高举作揖,“望摄政王殿下恕罪。”
“这丫头眼力劲儿倒是有意思,胆量也没话说。若是把个寻常女子丢到土匪窝里,谁还顾得上分析这些大道理?能推出这些话来的,断乎是个聪明人。”
“但她灰头土脸的,谁知道是哪里来的山野村姑?您现在娶了她,将来我们的计划达成了,也只能把她一脚踢开,莫非您还想为她留一个妃位?”卫领事显然觉得不可思议。
这摄政王胆识自是过于常人,但行事还是太过古怪,让人捉摸不透啊。这个时候娶媳妇,万一计划被识破了,给人家抖出去,那这么多年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了啊!
宋晨烟蔑然一笑,“山野村姑?你见过哪个姑娘有她这般伶俐?”
“您可不姓诸葛啊!”卫领事的牙床都恨不得咬出血来,“您是要做大事的人啊,不能如此儿戏啊!”
“尚且不说我对她印象如何,为了掩人耳目,她也非嫁不可。”
“殿下!”卫领事似乎并不明白宋晨烟心里的算盘,仍全盘否定。
宋晨烟多少也有些烦躁,“她刚刚的那些推断全都字字珠玑,若不强行娶她,她怎会相信我们劫匪的身份?
就算她以后再逃出去,如果有了这么一次压寨夫人的经历,想必也会对外称我们是土匪,而非其它秘密组织。”
此话有理。
卫领事上了年纪,被这样一说,反倒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变得心虚了些,语气自然也比先前顺从了不少。
“在理。”他还是故作矜持了一把,“若摄政王殿下如此认为,卑职也不便多说,且按照您的要求行事就好。”
“若无旁事就退下吧。”
“是。”
卫老头子走后,宋晨烟握紧的拳头狠狠砸住座椅上的扶手,震得一响。
“老家伙!”他骂道。
虽说卫领事经常打理这组织的上上下下,但当家作主的仍然是他宋晨烟。也不知是不是岁数越大野心就越大,这阵子他越来越觉得卫领事想要独占鳌头,将自己一脚踢开。
可不是,今日这一争,自己在他面前反倒略占下风。如此一来,若是往后头走,他岂不是更要蹬鼻子上脸,吃里扒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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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被带到一间偏房里,几个略有些年长的女佣人裁了些红绸缎花丝巾什么的,往完颜脸上抹胭脂。
完颜也不挣扎。
倘使屋内没这几个妇人看着,门口也八个大汉守着,窗口还站着两个,苍蝇恐怕都难放出去,何况她自己?
完颜当然是聪明人。
卫领事是早些时候在赏书楼里见过的,那么黑帷帐里的那个大当家极有可能就是赏书楼的主人,也就是在黑暗里与她打过交道的那位。
赏书楼的消息门路广,诸事都似先知,背后效命的人定不少。而目前看来,所处之处却是匪窝。
一个明明可以靠卖消息而致富的人,究竟为什么还要到山上来当地痞?这里是迟稷边境地带,鸟不拉屎的地方,能劫到什么?
想到这里,后面也不难推测。
这里的一切都是表象。大当家是故意想制造这种假象。至于原因,却无从得知。
不过她现在是安心的,因为大当家娶她,不是出自本心。
她被丛林里的那场火烧得灰头土脸的,辨不清真容,任谁也不会在此情此景对她的容貌一见倾心,更不谈大当家。
一个品行看似较为端正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就谈婚论嫁,何况他也只是装装样子的土匪头子。
如此看来,只能是想蒙骗完颜自己了。
对一个当代的女子来说,尤其是未出阁的姑娘,清白自然是最重要的。
若在此时突然要强行娶她做压寨夫人,普通女子自然是会失了方寸不知所措,当然也就估计不了这个山寨的真伪。
但她完颜是见过世面的好吧,她又不是第一次被强娶,况且兵书和百科大纲也没少看,这点沉着冷静的心态到底还是锻炼出来了,怎么会自乱阵脚?
她整理完思绪,忽然闪过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