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天了......为你种的月季都开了......你什么时候才会来看我呀......”
她坐在莲花池中央的凉亭边,细长的双腿垂在池中,随着波纹摆动,像两条游鱼,光滑灵动。一袭素裙,淡绿的色彩在莲叶中时隐时现。及腰的长发在风里荡漾开来,柔顺又乌亮。
完颜看不清她的脸,但是轮廓分明。细长浓密的睫毛在她眨眼间如同星空中的光亮,一闪一闪。红唇如雕刻过一般精致,让人移不开眼睛。
她的眼神游移不定,轻叹一口气后,目光与完颜对上。
她立马从水中站了起来,神色有些惊慌,失魂落魄地咬了咬嘴角,单纯地问:“刚刚我的话......你听到了......”
完颜回过神来,“啊......哈哈......是啊,不过没关系,我不会说出去的,相信我。”不过,出现在这里,还有那句意味深长的话,恐怕她也是被囚禁在这里的女孩吧。可惜了,这么好看的脸蛋,怎么就被锁在这里了呢?那个殿下该不会是断袖吧……对这样的姑娘都不感兴趣......
她哒哒哒地走到完颜面前,“一定不要说,拜托了......”她似乎想到什么,“你......凡人怎么会到这里来......你是侍女还是......难道也是要长住在这里的女子吗……”
看着她睁大了的圆圆的眼睛,完颜只觉得可爱,“哦......嗯,是,我也会被关在这里,可能一辈子出不去......像你一样吧?”
“胡说!我才不会永远在这里待着,只是殿下太忙了没时间来看我罢了!”她的眼睛里闪着光,是泪光吗?
“希望他能来看你吧……”这样我就可以见到他让他放我回去了……
“那......你在这里孤独吗?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没有同伴,不介意的话我陪陪你吧,直到殿下来看你为止。”完颜温柔地笑着,说实在的,她挺心疼面前的女孩,当然,也有点心疼自己了。
女孩顿了顿,人类吗?无所谓了,毕竟自己在这里已经待了一个多月了,一个人的日子太煎熬了,就算是凡人也行,能有个人陪陪她就好。“好,我答应你。”
完颜依然笑着,“我叫林诺,你叫什么呢?”
“叫我樊茹吧,我是月季哦。”“月季花?是指你是花妖吗?”“嗯,是的,这里剩下的十三个妖,只有我是幻木的妖,算得上是这里最弱的一个了吧。”
花妖吗,怪不得这么漂亮呢。说自己是最弱的,是因为其它的都是兽类吗……不过她们应该不会伤害我吧……毕竟我也是“二殿下”祭祀来的,有什么损伤也不好交代吧……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到了饭点,该去领食物了,走吧。”樊茹用手在完颜面前晃了晃,完颜这才回过神来,“哦哦,我刚准备去的,一起吧。”
走在充斥着花香的亭廊间,完颜顺其自然地问道:“你......还有剩下十三个女孩是怎么来这里的呢,也是被抓来的吗?”
听到这话,樊茹似乎很诧异,“抓?为什么要用这种字眼?我们都是心甘情愿来陪伴三殿下的。”看到完颜不解的目光,她继续说道,“两个月前,妖王殿下继承妖王之位,二殿下在那个时候决定要离开妖界云游四海,因为觉得三殿下没有自己的陪伴会枯燥乏味,便在妖界组织了一个略隐蔽的活动,为三殿下招募枕边人。
三殿下在妖界是很受女妖欢迎的。不论是什么出身的妖,都想哪怕能见见三殿下都好,如今有这种机会,大妖小妖们便都争相来参选。貌美的留了下来,被送到这言宫里。但这场选秀是没有事先透露给三殿下的,他并不知情,看到我们时也吓了一跳。
他那时候说,并不想有什么女子妨碍他的公事,便宣言自己不会亲近我们。那些不想耽误自己青春的,便离开了,还有一些意志坚定的便被安置在这里,如果想要回自己原来的族群,可以随时跟管事说。与其说安置,不如说囚禁,据说是殿下不愿意看到我们......但是我相信殿下迟早有一天会来的。”
“好傻……”
“嗯?什么?我没听清楚......”
“没什么没什么,走吧。”真傻,什么意志坚定,明明就是执迷不悟。
“等等,你刚刚是不是说可以随时出去?那我......”
“不行。你是人,身份比较特殊,一旦有凡人被抓到虚空,不论是不是自愿,都很难再离开。如果是没有被标记,没有认主人,会被兽族吃掉。如果认了主人,一切都要服从主人的命令,而离开虚空,也需要主人的许可。
你能来莲台,说明你已经被标记了,被标记了的人,已经和奴隶没什么差别。虽然除了殿下其他妖不能伤害你,但前提是有殿下的庇佑......如今你被殿下处理在这里,看来他是不会在乎你的生死的。既然这样,你就更加离不开这里了。”
“离不开吗……”完颜的身子突然软了,险些跌倒,辛亏樊茹扶住了。
“没事吧,已经到厨屋了,进去歇歇吧。”她把完颜扶到了厨屋,饭食已经备好。
没有见到剩下的十三个女孩,可能她们早早的已经将饭领走,所以这顿晚饭,完颜是和樊茹两个人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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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半个月,樊茹和完颜一直在一起,完颜也因此结识了另外几位美若天仙的女妖。
其中一位是玉面红狐狸,千婉。因为姿容妖娆,人称“虚空第一魅”。听说脾气古怪又对三殿下一往情深,所以不惜抛弃爱慕自己的无数男妖,也要留在莲台。
翼允若,原先是一只七彩蝶,一次偶然的机会有幸见过三殿下一面,便从此难以忘记他的容颜,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油米不进。族人担心坏了,所以就默许了她搬进莲台。
剩下的几位都是没什么名气的小妖,但后来因为太久没有见到三殿下,便离开了。还剩下一位据说是猫妖,戴着面纱,独来独往,出没的时间也总和大家错开,所以不清楚是个什么样的人。
总之莲台只剩下五位女子,完颜的生活也依旧和原来一样无趣。樊茹总在钻研花花草草,说是要等殿下来的时候,能看到她种的月季。为了打发时间,完颜就总往书阁里跑。
书阁里记录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四界里,人,妖,神,三界的故事在书阁里都有记载,但惟独魔界,她找遍了书阁也没发现有关的内容,她想,也许魔界本不存在,毕竟也是从原来皇宫里听说到的,可能只是传闻罢了。
书里还记载了妖族的很多往事,毕竟无聊,完颜也顺便了解了一下。
妖界有三大族:兽族,精灵族,幻木族。其中兽族的势力最为强大,所以历届妖王都是由兽族妖担任。
三大族下有各自的分支,派生出很多小族群,狐族便是兽族的一个分支。
这两百年来,妖王都被狐族揽括。而两个月前,狐王长子言楠继任妖王,和其他王族都没有过多接触,却和岚王也就是这里的妖口中所说的“二殿下”关系尤其僵硬。
岚王言应然在言楠继位之后游荡三界离开妖族。
岚王和泠王的生母生前关系很亲密,所以两人也经常相互扶持,这才有了莲台之囚这一闹剧。
至于泠王——言承,就是这座言宫的主人,也是把完颜关在莲台的“三殿下”。
除了皇子,先王还有两个女儿。
长公主言雅嫁给了狼族做了族后,书上记载这是王族和其他妖族的联姻,是为了牵制王族的势力,为防止王族独占这虚空。因此,每一代长公主都必须参与联姻,并且不得反抗。
小公主言安宁还没有到出嫁的年龄,便一直留在王族,据说她与泠王的关系最好,毕竟是同母所生。虽然泠王平日冷淡,对小公主却是颇为温柔。
传说幻木族和兽族百年前便形成了敌对关系。三百年前,先王上任。他的第一任王后在册封之前和幻木族首领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原本已经决定隐蔽地过着相濡以沫的生活,突然有一天,妖王找到了她,并把她强行带走,册封成自己的王后,还生下了小公主和泠王。
自此,两族开战,打得不可开交。两败俱伤之际,妖王和幻木族首领决定决一死战。
幻木族的实力远不如兽族,而妖王又对眼前的情敌起了杀意。此时王后赶来,为自己的初恋情人挡下最后一击,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死前她逼迫妖王发下毒誓,不再伤害幻木族的族人,也放过首领。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兽族没有找过幻木族的麻烦。但首领从此消失,有人说他被妖王秘密处死,有人说他疯了,逃到了虚空之外。
完颜回忆起在墨林遇到的冉以墨,他似乎和泠王关系很好。感觉到有些异样,完颜意识到什么:......为什么突然想起他了?也是,这里遇到的人除了樊茹,都是冰冷冷的,也难免会想起当初照顾过她的恩人。
她继续翻书,但却没有心思继续往下读,索性合上书册,去莲池吹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