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御花园，完颜把脸上浓厚的妆卸掉，换回了自己的便服。
“没想到你居然用这种装神弄鬼的办法套木青的话。”言承说。
“啊？你管这叫装神弄鬼？”完颜整理着衣领，“我这好歹也算是机智过人吧，怎么能用那种怎么听都不顺耳的辞藻呢!”
言承环臂摸了摸下巴，“不过你还确实有点小聪明。”
听到“小聪明”这个词，完颜尴尬地扭头看了眼言承：“您在言宫里的书阁卷帙浩繁，自然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这种小把戏怎么入得了您的法眼呢。”
言承被逗得笑了起来，暗想：这小家伙讽刺起人来倒是有趣。
“不过你打探出这么些线索，莫不是要去宫外找郁怜的帮凶？”
完颜点点头，“不错，但是我恐怕皇帝给的时间不足以找到宫外那些黑心的人。如果期限到了，我却不能交出证据让祯荣贵妃认罪，后果你是知道的。”
“嗯哼？”言承挑眼浅笑。
完颜欲言又止。看着言承轻佻的样子，怎么也开不了口。
“罢了罢了，今天先这样，你送我回去吧。”
言承凑近了些：“你若是对我有所求，便早些开口，也免得耽误了时间。”
完颜还是别扭着，但犹豫之下到底也是坦白了：“国师大人能否劝皇上宽限些时日，我好安心办案。”
“你这是在求我？”
“是。”完颜直视着言承的眼睛。
“可这不是求人的态度呀。”言承耸耸肩。
一皱眉，果然，这狐狸没安好心。
“国师大人，拜托您了，咱们也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呀。”
完颜挤眉弄眼好一阵子，眼皮子都快眨巴得抽搐了，言承才继续道：“看来我还是太为难了完颜尚书，我还以为你有足够的诚意呢。”
好家伙，真真是披着狐狸皮，蹬鼻子上脸不知足。
“大人~”完颜牵住言承的袖口，“您就别为难下官了~”
这声音，嗲里嗲气，娇滴滴的倒真有那么点撒娇的意思。
也不知道言承什么反应，反正完颜已经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自己都觉得自己没脸没皮。
“咳咳，既然你有这番心意，本大人就帮你去扇扇耳边风吧。”言承趁着夜里黑魆魆的，避开了完颜的目光。
完颜松了口气，听到这话立马撒开了手，退后三尺避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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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木青就失了魂似的闯进了昭蔚殿。
“娘娘......”她咽了口口水，看了眼身边的宫女，又看了看郁怜。
郁怜见她有话说，便支走了旁的人，坐在桌案边摆弄着女红。
“娘娘，云秀......云秀还魂了！”眼眶挤出两滴泪来，哆哆嗦嗦地搓着胳膊。
郁怜恨铁不成钢，怒瞪了眼木青：“死人还魂？亏你也想得出！”
木青狠命摇了摇头，跪着爬到郁怜脚边，“娘娘，娘娘你信我！我昨个夜里路过御花园......那，那云秀就站在我面前，说自己死得惨......她，她肯定是要拉我下地狱！”说着说着，再也憋不住恐惧，眼角抽搐着扯住郁怜的裙角，“娘娘！娘娘我不能死啊！”
郁怜厌恶地扫了她一眼，伸手扒开她的手，“你冷静一点，不就是杀了个宫女吗，至于把你吓成这个鬼样子？之前干事儿的时候怎么不见得你如此惊慌。”
“娘娘，这次不一样！那人，就跟真的似的！”
“等等，这是昨日御花园出的事儿？”郁怜忽然察觉有些不对劲，“云秀埋在哪儿了？”
“我怕埋在宫里会被人发现，偷运出宫了。应该，应该是扔去了乱葬岗。”木青抬起头看着郁怜，“可有什么不对的吗？”
“都运出宫了，还魂也去不了御花园啊。我恐怕那不是云秀......”郁怜有些紧张，“你昨夜碰见这事儿时候说了些什么没有？”
木青打着寒颤挤着眉毛努力回忆，“她好像问了我血浆的事情......”
郁怜一皱眉，“你说了没？”
木青的眼神有些躲闪。只有事后回忆起来，才知道当时闯了多大的祸。
“只大概说了些......”她吞吞吐吐。
“都让你把这事烂在肚子里，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郁怜火气正足，把手里的绣活儿往桌上一摔，“如果事情败露，我坐不住这贵妃的位置，定是饶不了你了。”
主子的威胁对一个宫女来说意味着什么，木青心知肚明，她想换个法子脱罪：“贵妃娘娘，也许只是奴才眼花，以为真有什么云秀还魂，实则不然。那说的些胡话想来也不该被人听了去......既如此，娘娘必然不会有什么威胁......”
郁怜看着眼前的女使，一时之间已经无言可语。当初是如何看上这样懦弱无能的人，居然还留她做了自己的心腹。
“娘娘！”郁怜安排在金銮殿的眼线急急忙忙跑进了大殿。
她刚闯进来，发现屋内势头不对，便降下步子，小心翼翼挪到了木青的边上。
“说，出什么事了？”郁怜烦躁地斜着眼睛看眼前手忙脚乱的宫女。
小宫女哽了下，道：“听刚下朝的官员议论完颜尚书的事情，说是要延长调查的时间，去民间探一些琐事。”
“民间？”郁怜一拍桌子站起来，“延了多久？”
“约莫......约莫两三天的光景......”
郁怜怒火中烧，愤愤地瞪着脚边跪着的木青，“瞅瞅，你干的好事儿！”
“娘娘......娘娘息怒......奴婢也不知她怎如此狡诈......”
木青已经语无伦次了。
再坐下来，冷静了片刻，郁怜似乎有了些主意，冷眼瞥了木青，又重新拿起针线活：“你去跟皇上传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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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完颜瞪大了眼睛，“我不是说了要只身前往吗？”完颜看着陆芜。
“话是这么说，但毕竟是祯荣贵妃安排的人，不收也不成啊。”陆芜怯怯地撇撇嘴。
完颜扭头盯着院里的五个带刀侍卫，“皇上居然也答应了？”
“这不答应不合理啊。好歹人家贵妃娘娘也说你是为了她才如此劳心伤神，所以给你安排几个人打打下手。”陆芜眨巴眨巴眼。
“罢了。”想来言承在宫里也不是说风就是雨。已经帮她宽限了几日，再把郁怜遣人这事儿压下去也不大容易。
自然，送人来是监视她的。完颜不傻，心里头跟明镜儿似的呢。
“你们几个，我暂时不需要你们跟着。”完颜对着院子里的五个壮汉说，“你们该干嘛干嘛，别跟着我就成。”
“不行，贵妃娘娘说了要寸步不离。”一个侍卫带头说。
完颜扫了他一眼，“不管我干什么都不离开吗？”
“对！”
“行，你们先在外面等着，我换件衣服。”完颜拍拍衣裳站起来，领着璧滢走进房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