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是大多数人的一道分水岭,于沉澜,也不例外。
上到初中她才知道市里关于几个中学又有别称,沉澜当时念的七中是战场,未来想念的一中是情场,四中是学场。
一听这个称号沉澜还假惺惺地表示害怕,萧笙马上一副鄙夷的目光,“少来了你,每次有人打架你跑得比谁都快。”
不是逃跑,是跑去看热闹。
因为是按地区划分中学,所以初中的很多同学全都是小学同学,不过是重新排列组合了一下而已。
沉澜,左秋延,陶静之都在一个班里。
左秋延不喜欢呆在班里,他每天一下课就会去孙佑扬班里呆到上课,可孙佑扬从来不来他们班找他。大概是他们班的气氛比较夸张一点吧,他们班集结了当时在社会上混的小混混,只要学校通报批评处分的十有八九都是他们班的。
开学后不久左秋延和孙佑扬就扬名全年级,听说初三年级有四大美男,初二有八大美男,而初一年级的美男候选榜上第一二名的就是这两只。
那时一个经典的笑话是。
“听说孙佑扬换女朋友的速度特快,一个月一个。”
“那算什么,左秋延一星期一个。”
这些对沉澜来说就像是另一个世界中的事情,上了初一的她还是跟脱缰的野马一样,总是跟男生混在一起玩,而他们玩的游戏全都是些无聊到极点的游戏。
当时小朋友们寻找一切机会比谁更厉害,不管是体能上还是心理上。有一段时间他们特别热衷于跳高,不是比赛那种,而是双脚起跳,比谁跳得更高。
当时拿楼梯来分级别是普通人可以跳上两层楼梯,以前的楼梯比现在高,一层大概有二十多厘米,三层楼梯是一道坎,好些男生能跳上去,为了不丢人,沉澜专门在家里的楼梯上练了好久,然后宣告给小伙伴说,她能跳三层楼梯!
其实跳这个一是看先天条件,二是考心理素质,一不小心腿很容易撞到楼梯上,特别疼,好多人就是怕这个所以不敢跳。
楼梯的极限就是三层了,没人跳得上四层,他们就开始寻找其他可以跳的东西,比如说原来小学操场边的护围,最后发展到室外的石乒乓球台,当时有一个男生能跳上去,其他人都拼命练也跳不上去。
周末的时候沉澜就拉着萧笙到学校去,不知道聊起什么话赶话的就吹牛说她能跳上去,萧笙说不信,沉澜本着输人不输阵的最高原则,就算心理怕得哭爹喊娘也要装成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上了……后来她才知道一个专门形容她这种行为的词——作死。
她练了两下使出吃奶的劲,还真神奇地给她跳了上去,一只脚——沉澜的左脚上去了,右脚重重地磕在乒乓球桌上,疼得她哭爹喊娘还要拼命忍住眼泪。萧笙比她还害怕,因为她的小腿在狂流血,两人都傻了。
“李沉澜,你是不是傻?”孙佑扬不可思议的眼神像是在看外星人,原本挺正常的游戏,在他的目光下,沉澜心里难得地产生了羞愧的心情。
“关你……关你什么事!”
“我老远就看到你好像要干蠢事,过来一看果然如此。”
“滚!”
萧笙扶着沉澜,卷起右腿裤管,如果不是腿受伤,绝对给他来个佛山无影脚。
看见她血流如注还敢一步一个血印地往前走,孙佑扬显然十分佩服她的英勇,“喂,要不要我背你回家啊?你这样……会不会死在半路?”到底年纪小,遇到这种情况孙佑扬的语气也有些慌。
“你去死!”
他摇摇头,显然觉得她和以前一样而无奈,然后他走到沉澜身边蹲下从口袋里扯了一条手帕出来系在她受伤的地方。
那条手帕立刻染上沉澜的血,“喂……这手帕……”你有病啊,男生还带手帕?
“不知道谁给我的,不用还。”他起身,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带着恼怒,突然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脑嘣,“你的智商真是从来没提高过啊。”
“滚滚滚!”刚才心里冒出来的感谢果然是假的。
其实沉澜摔伤的不是很严重,虽然当时流了很多血,但好的很快,一个星期就不痛了,然后她又跟着小伙伴继续那些恐怖的游戏。
往上跳玩腻了后他们开始玩往下跳的游戏,从楼梯上往下跳,比的是谁胆子大,如果跳到楼梯中间那个冲劲肯定会摔得特惨,结果反而没多少人敢玩。大家都不敢的事情沉澜反而会特别有兴趣,她硬着头皮说不怕,其实怕死了,当时的楼梯是八层高,他们比谁敢从最高层跳下去。
最后她拼着豁出去的想法跳了下去,冲劲确实很大,向前撞到楼梯间的墙上,她才发现她真的跳了下来,比出胜利的手势,然后很拽地说,“我就说我敢。”
其实当时跳的时候她脑袋一片空白,怕得大脑都当机了。
她变成了小伙伴们公认的傻大胆,大家都以为她胆子特别大,后来玩整蛊游戏的时候都没有人去吓唬她,都以为她吓不哭,事实上,真实的她走夜路都怕得撒丫子狂跑。
但是沉澜小时候有一种错误的观念,以为只要她表现得很强,大家就会佩服她,喜欢她,所以她总是勉强着自己从不示弱。
在这种错误观点之下,沉澜一路成长,终于变成了他们口中一点都不可爱的女人。
游戏一直持续到陶静之受伤。
那时学校楼梯的扶手都是木制的,天天有人扶,摩擦得很光滑,一般家里的楼梯八层,而学校的是十二层,很多同学喜欢从上面侧坐在扶手上滑下来,几层楼一下子就能滑下来。
看起来危险,其实只要手扶好一点都不危险,快要摔下去的时候只要抓住扶梯就可以了。这样干的人很多,不过大多是男生,女生里少有人这么干。
结果终于有一次陶静之在滑的时候被人从身后推了一下控制不住速度,一下子摔到楼梯上,脸上流了好多血,吓死人。
老师把他送回家里,大约两个星期后他才来上课。
他除了眼角下有个小小的疤痕,其他好像没什么变化,那时同学们想的都是电视上那些脸被摔伤的惨烈模样,生怕他变成了科学怪人。
“好像没事嘛,吓死人。”沉澜看了他半天才这么说。
“谁说没事,我老爸把打了我一顿。”
听他这么说,立刻勾起沉澜的无限同情,别人的父亲听到孩子受伤都吓得没哭出来,他们的父亲却只会先把他们收拾一顿。
因为他这件事,他们突然都对那些游戏失去了兴趣,从前一块的伙伴散伙各自寻找新的游戏。
比较有趣的是大家几乎同时长大,而且不约而同地对男女关系产生了兴趣,一时之间,谁喜欢谁,谁和谁牵手之类的小道消息满天飞。
因为学校是按地区划分的,所以大家住的地方都比较近,每天放学的时候七八个小伙伴一起回家,到了分手的路口就很傻地隔着马路互相喊名字,不知道谁起的头,喊一个男生名字,对方就喊一个女生名字——强行凑对!沉澜和陶静之因为关系好常常被凑成一对喊,对此,沉澜有些神经大条,既不跟着喊,也不反对他们喊。
那时,她并不觉得喜欢动心这种事情跟自己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