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料,偌大的海洋馆内部黑糊糊的,没有一丝光亮。强光手电照在厚厚的钢化玻璃墙壁上,反射回来的光芒将我的脸映照在玻璃上,看起来阴森森的。我把手电照向斜下方,靠近玻璃墙。里面的水体很浑浊,手覆到玻璃上,精神力穿透玻璃涌了进去,一片死寂。在我的感知中,里面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藻类,到处都是死掉的水生生物。有的沉在箱底,有的漂浮在水面上,整个巨大的水族箱里只有厌氧的藻类还活着。“看来循环系统已经停了不少时间了。”我默默的向着。我继续沿着甬道向里面走去,一个、两个、三个。。。沿途经过的大大小小的水族箱内只发现了几条泥鳅还在到处乱窜,本来作为食物的它们倒是对箱子里的污浊环境比较适应。
我一路走过,我看到原本瑰丽的小丑鱼失去了往日的颜色,几条大白鲨僵硬的躺在水底,曾经凶猛的海洋杀手现在只是一块逐渐腐烂的肉;巨大的鳐鱼肚皮朝天的飘在水面上,像是一块破布一样,黑暗的环境和周围的死气沉沉让我有些心浮气躁,总是想着将周围的一切砸个稀巴烂。我站定脚步,瞬间沉浸到了黑白世界中。
进入黑白世界的一瞬间,我的情绪便冷静下来,这个反差让我开始警觉起来。仅仅是黑暗的环境和周围的死尸是不应该引起我那么大的情绪波动的。“是那个意识?这是某种攻击方式?”我疑惑的想着。在黑白世界中,生命的迹象是无所遁形的。我环顾四周,左前方有一堆密密麻麻的人形,看来在海洋馆里参观的人们都转变成丧尸挤到一起了。右侧便是刚刚偷窥我们的那个家伙,在黑白世界中它的形状像是有着许多尾巴的气球,飘在半空中。它的能量流是冰蓝色的,尾巴和头之间像是高速公路上的汽车一样不断的有光电流过。“这么个形状,是个水母?”我看着那个气球惊讶的想,循环系统断电那么久,连鱼都死了,对环境要求更高的水母怎么还能活着?而且水母不时群居的么,这怎么就一个?
我带着这般多的疑惑切回到现实中,向着水母所在的方向走过去。
这是一个丁字路口,左边的大房间里曾经是放置白鲸水族箱的地方,箱体上破了个大洞,一头已经被啃食的只剩下骨架的鲸鱼卡在洞口,看起来洞是被鲸鱼撞碎的。“自杀了?”我更加奇怪了,这个海洋馆里到处都很诡异。房间里被一群情况怪异的丧尸挤得满满当当的。它们一个接一个的挨着,面向着我的方向静默无声。我皱了皱眉,在我的感知中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它们的某种饥渴和想要吞噬的欲望,但却很诡异的站在门口一步也不肯向前。它们在害怕什么?我转过头看向右侧漆黑的房间,我有些犹豫,这些丧尸的奇怪状态使我不得不重新考虑是否进入的决定。
正在犹豫不决间,刚刚那种想杀戮破坏的情绪又上来了。我控制着情绪,调动力量在体内流转,暴躁的情绪很快被我压制下去。我眨了眨眼,随手抓住一只丧尸的脖子,用力的扔进了漆黑的房间。”嗯?“我不由的发出了一点声音,在我的感知中,那只丧尸在落地之前,体内的那点微弱的能量就像是被吸管吮吸的液体一般投入到房间中央。能量被那东西吸入的一瞬间闪过了一道微光。光芒很弱,熄灭的时间也很快,甚至都来不及照亮周边,但我依然完整的捕捉到了它的形状。那是一只头冠直径超过5米的巨型水母,丧尸的能量便是被它的触手吸入到它的头冠部位的一个能量核心。
我看水母所在的位置,说到:”刚刚在山上偷窥我的家伙是你吧?你是故意因我过来的?“没错,当我看到这只水母居然可以直接吸收其他生物的生命能量的时候,我就明白自己被这家伙骗了,它在山上肆无忌惮的显示自己的存在肯定是故意的,而且它肯定知道我能够发现它。啊啊,真是的,居然被一只水母骗了!真实丢脸啊!我开始反省自己。
等了一会,那只水母依然没有反应。我笑了笑:”是与我面对面之后发现我并不像是其他家伙那样容易对付而在装死么?哦,我忘了,你这家伙虽然有嘴但完全不会说话嘛。“在我的一番嘲讽之后,黑暗深处终于传来一阵恼怒的情绪。果然,这家伙在精神力方向上的进化同样也带来了智力上的提升,至少它能明白我没说好话。
我定了定神,既然你不敢出来,那只能我进去了。我使用骨粉对自己释放了清心咒,平心静气、固精安神。刷好BUFF,我没有犹豫,抬脚走进了水母所在的房间,瞬间天光大亮。
这是一片海洋,上面是透着天光的浅蓝,下方是深不见底的蓝黑。我漂浮其中,面前是一只巨大无比的水母。它的全身上下散发着五彩的光芒,长长的触手上点缀着蓝白色的星光。它张开原本蜷缩的身体,铺天盖地,充满了整个视野。触手蜿蜒而来,层层叠叠的缠绕着我,不断的收紧。一波波的精神冲击从触手中涌出,冲刷着我的身体与精神。在精神的攻防中,我终于了解到它的目的。它想要控制我,占据我,它想要拜托水域的掌控,获得更大的自由。
我驱使着力量紧紧的包裹着自己,等待着,等待它将我拉入它的能量核心,我需要在解决掉它的同时又不能将它完全的毁灭。在精神力变异方面能达到如此高度的生物,在转变成神奇物品后,肯定会是个巨大的助力。
终于,随着触手的慢慢回缩,我被送到了水母伞状体的正中央。和普通的水母不同,它的伞状体内部已经没有了任何生物组织,只有一个圆形的能量核心通过网状的能量线与伞状体和触手相连,它近乎变成了一个能量生物。
可惜了,如果它是在大海中生活的话,说不定现在已经完全能量化了,水族箱里有限的空间限制了它的生长,以目前的条件它再难寸进一步。我感受着手边的强大吸力,它正在试图瓦解我的能量和意志,并将其吸收掉。我抬起头,正视着中央光芒四射的核心,说到:”你的旅途到此为止了!“我突然放开精神,在保证清明的前提下将意志与核心缠绕在一起,然后,黑白的世界出现了。水母被我以能量体的方式整个拉近了黑白世界,现在是我的主场了。
巨大的变化让水母受到了惊吓,它暴躁起来,试图释放出更强烈的能量将我摧毁。但是在这个世界中,它连一丝一毫的能量都调动不起来。它慌张了起来,试图将身体收缩起来。它惊恐的发现,自己不能控制任何一部分身体了,连能量都不再流动,像是凝固了一般,只有意识还在活动。
我感到了它的恐惧,同样也感受到了它传来的情绪,它在试图求饶。”晚了,在你试图占据我的时候,你我之间就再也没有平息的可能性了。或许你听不懂,但是,到此为止吧。“我不管它的恐惧和哀嚎,全力释放能量,我体内的黑暗漩涡疯狂的转动,强大的能量透体而出。在我的勉力控制下,所有的能量具像成了一只大手,稳稳的抓住能量核心,用力的将其从整个能量网络中拔了出来。水母的意志在核心被拆下的瞬间荡然无存,黑白世界也一阵晃动,然后将精疲力竭的我踢出了这个世界。
我睁开眼,依然是那个漆黑的房间。我张开紧握的右手,一束光芒散发出来,那是水母的能量核心。现在的它已经变化成了一块透明的宝石一样,能够感到起中蕴含着强大的能量,但却丝毫没有外泄。我打开强光手电,水母的躯体正在慢慢的融化在水中,慢慢的消失掉了。几只触手保留了下来,慢慢沉到水底。我抬了抬手,背后的那些丧尸已经在刚刚的精神力碰撞中化作了”灰烬“。这些灰烬随着我的动作聚拢起来,在我力量的控制下穿过玻璃墙,包裹住那几条触手,随着我的力量回缩,在没有损坏玻璃的情况下将其拉了出来。做完这一切,我的头晕了一下,几乎要摔倒在地。我伸手扶住玻璃墙,慢慢坐了下来。
我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状态,精神力消耗基本消耗一空,由此带来的是深深的疲倦。刚刚与水母在精神领域的碰撞是前所未有过的,用尽全力拔出核心的瞬间,我的意志似乎突破了一层看不到的束缚,我对自己的力量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此前与姐姐闲谈的时候,她就曾说过,我对自己的力量的理解似乎有些偏颇。我在使用能力的时候,过于的看重语言的作用,以至于我一直在挖空心思的试验那些有名的诗词,这使我的力量受到极大的限制。依照姐姐的经验,虽然她的力量表现在身体素质的提升上,但是她自认为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仍然是精神力,或者说是意志。在她战斗的过程中,她的精神越集中,意志越高昂,反应到身体上的力量就越发强大,单纯的靠身体本身是不可能有如此大的增幅的。而她与我的区别就是在于她的力量是内敛的,作用在自身,而我的则是外放的,作用于周边的环境,其本质应该都是一样的。
经过这一次精神层面的战斗,我深刻的理解到,语言只是一个引子,或者说是用来引起能量共振的一把钥匙,而真正发挥作用的,是意志、能量、环境的三重交汇。意志驱使着能量,能量作用与环境,语言则是为自身能量与环境中的能量之间的共振提供了一个方向。于是,我终于看到了自己真正的进化之路,也终于有望拜托语言的限制。或许暂时无法完全摒弃语言,但是将其整合压缩成一个或者数个音节,大大提高能力释放的速度,这是完全可以的!
经过一阵休息之后,我稍稍恢复了一些精神。于是撑开旅行袋,把那几条滑溜溜的触手塞了进去,然后我拿起手电,扶着墙,慢慢的向着出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