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安置好了,行李也都打包好装上了车。地窖的出入口上被我们堆上了一些杂物,希望不会被破坏掉,里面堆放着带不走的物资,如果我们有幸回来,至少有些物资可以用。
站在院门口,看着这残破的一切,我和姐姐久久不语。“我们还会回来么?”她的声音像梦呓一样。“一定能的!”我回答道,“走吧!”说完,我转身上车。姐姐仔细关上院门,从另外一边上了车。姐姐开着车,每到一个油桶跟前我就下车把提前放倒的油桶打开,汽油“汩汩”的流入下水道。就这样一个井盖一个油桶,因为无法确切弄清楚那些佝偻怪的分布情况,我们只能用将近二十个桶汽油将那个街区整个围起来,为了能够保证将放入下水道里的汽油引燃,我还特意用棉被做了引火绳顺到了井下。
在放完所有的汽油之后,车缓缓驶离了那块街区,我把一个塑料桶扎了一个洞,汽油从里面不断的流出,在地上画出了一条长长的痕迹。汽油流光了,我们也离开了那块区域,我对着姐姐点了点头。或许潜意识中想有一种道别的仪式感,我没用能力,只是划着了一根火柴,松开手,燃烧的火柴落到了地上。
油迹被引燃,一条火蛇向远处蜿蜒而去。大约有几十秒后,剧烈的爆炸开始了。强烈的震动伴着巨响冲了过来,我俩不得不捂住耳朵躲在了车后面。我看到井盖高高的飞上天空,翻了几个身,远远的坠了下去。我看到几条通红的火柱裹挟着高温的蒸汽冲上天空,好像巨蟒向着天空嘶叫。爆炸过后,整个街区被引燃,火焰蔓延的很快,在剧烈的燃烧之中有痛苦的嘶吼此起彼伏。“希望你们喜欢这份礼物。”我有些讽刺的想到。为了躲避越来越大的火区,同时也害怕里面跑出来十个八个的没烤熟的烤肉,我们重新上了车,向着国道的方向开了过去。当我们七拐八拐的躲避着阻塞的道路,最终驶上国道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从车窗里看过去,远处的天空也像是被点燃一般映得通红,不时还传来一声爆炸声。我们沿着公路,在这壮丽的背景下加速,远行。
灾变出现之前,我们偶尔在晚上闲谈时也曾经提到说不忙的时候去远足啊、自驾游啊之类的想法。可是生活就像是一辆列车形式在没有尽头的轨道上,两侧风景虽然秀美,但是驶向岔路的勇气却不是每个人都有的。中途虽然经过了一个个的站点,但是每当到达一个目标的时候,首先想到的不是停下去看看风景,享受下生活的生活。而是精神亢奋的望着更远处的目标蠢蠢欲动。直到现在,当所有的规划和目标被外力砸了个稀巴烂的时候,我们反而在生存的压力下开始了以前可想而不可得的自驾游,我仿佛看到了命运躲在门面的讽刺笑容。
“嘎吱—”,车子又停了下来,为什么要说又?因为这已经是第六次停车了。“又过不去了?”睡迷糊的姐姐揉着眼说。“嗯,这次没法绕路了。”我看着年前挤在一起的几辆车。
这是场事故,头前一辆货车横躺在路中间,满车的碎石洒的到处都是。一辆小小的捷达被埋在底下,几乎被压扁,只露出来半拉屁股还能看出来是辆车。后面四两车,有越野有轿车,一辆接一辆的撞在货车上将货车硬生生的向前推了好几米。车撞的已经不成样子,散落的零件飞的到处都是。
姐姐急促的拍了拍我,急切的说:“快看那边,那是什么?”我抬头望去,路基下面大约十几米的地方一大群黑色的鸟在围着什么东西,好像在啄食。“看起来是乌鸦,不过怎么这么大?连鸟都变异了?”我吃惊说。那一群鸟围在一起,不停的争强,相互攻击。我拿出望远镜看过去,确实是乌鸦,只是大了许多,大概有原本乌鸦的两倍大。长长的喙上沾满血迹,爪子也更加锋利。它们的羽毛仍然是黑色,但却显得发污,完全没有健康的鸟类应有的光泽。一直鸟转了转头,它的眼睛居然是红色的。我把望远镜递给旁边急得直跳的姐姐,开始寻找下去的路。
“这边车堵得死死的,全挤在一起也没法拖出来。前面还有那辆货车,路是过不去了。我记得刚刚过来的时候路基很低,我们可以试着从那边下去。这一路过来都是耕地,咱们的车应该能跑。”我拉了拉姐姐说。“唉你说他们吃的那么爽,吃什么呢?”姐姐答非所问到。
“它们吃什么你还能也去蹭两口么?”我一脑门官司,这脑子整天想啥呢。“走啦走啦,一会从下面绕过来的时候会路过那,希望到时候你还会有胃口。”我推着她的后背把她推上车,关门。
我们掉头往回走,大概有个两百来米的时候,一个缓坡出现在前面。上面还有车轮轧过的痕迹。“文,有车从这过去了,是不是有活人?”姐姐大呼小叫的。我看了看痕迹说:“这是大货车的痕迹,痕迹是旧的。应该是以前雨后车辆从这经过留下的。这个坡看来是有些人为了躲摄像头专门弄得。”姐姐听了有些不高兴。
我挂上一档,调转车头,缓缓的沿着斜坡开了下去。下面的路跟国比道真是天上地下。自从灾变发生后,植物的生长有些过于迅速了,地里张满了野草,坑坑洼洼的。虽说我们开的是辆越野车,还沿着原本压出来的若隐若现的车痕往前开,这起伏不平的道路依然让我们吃足了苦头。
在经过二十多分钟的头晕脑胀的驾驶后,我们一头从一片青纱帐里撞了出来。视线豁然开朗,这片地很平整,看起来农家打理的很细致,但是显然没能长出需要的作物。现在整片土地都被油绿的青草所占领,那群乌鸦就在这里。
我们将车缓缓驶近,它们没有显出害怕的样子,只是偏起头看了看我们,或许是看了看车?似乎不怎么感兴趣,而是继续争抢着。“那,那是!!”姐姐紧张起来,抓住我胳膊的手很用力,我感觉有些疼。我也看清了那是什么,在那群乌鸦的保卫中露出来的是一天腿,人类的腿。
我皱着眉头,打开车门下车。姐姐也跟着下来了。我走上前,那群乌鸦非但没有飞走,反而张着翅膀示威的样子,那叫声怎么说呢,就想是在嗓子眼里塞了个哨子,跟尖锐刺耳。
“嘿,这世界越来越看不明白了,这鸟不光不怕人了,还开始扎刺了!”姐姐一脸死样的在那叨叨。我想了想,抬起手对着乌鸦,“华岳山头雄虎啸!”说完,我感到喉咙中有一股气向外冲了出来,我不由得张开嘴,一声雄壮的虎啸声从我口中发出。“吼!”鸦群受到惊吓,“呼啦啦”的飞了起来,在头顶上空凄厉的叫了一阵,向远方飞了出去。
鸦群散开后,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呕!……”只看了一眼,姐姐就转过头去,蹲在地上干呕了起来。我虽然反应没那么大,倒也是感觉一阵阵的恶心。我强忍着反胃靠近了几步,这是一头“佝偻怪!”我惊讶的发现,原本以为是一具人的尸体,但结果确实大感意外。“这些变异生物会相互攻击?”我这样想。这头怪物已经被鸦群啄食掉大半,状态很凄惨。没有什么让它入土为安的想法,毕竟它已经不是人类了。我拉起仍然蹲在地上的姐姐,返回了车上。
“哎呀妈呀,晚饭没法吃了简直!太恶心了!”姐姐咋咋呼呼的喊着。“我倒是没看出来影响你胃口,你居然还有心情提晚饭,看来还是没到极限。”我打趣道。“人家的小心脏很受惊,蹦蹦蹦的跳的厉害好不好!”姐姐恶意卖萌道。我浑身抖了几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刚打算还嘴时,后视镜里的镜像让我一惊。
我猛地扭过身看向后车窗,天边黑压压的一片,那是一个可以说是庞大的鸦群,数量之多几乎遮蔽了半个天空。“它、它们不会是冲咱们来的吧?啊?”姐姐结结巴巴的说。管他是冲来的,我现在的脑子中只剩下了一个字,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