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初雪来的急而快,消失的也很快,那厚厚的雪虽消了,可冬天的寒意却深深的留在了人间。
张冬青在清晨中醒来,那时蔚蓝的天边正蒙蒙亮。
初雪停了,寒风依然眷恋着城市,阳光在冬天是如此的美丽而神圣。
静坐,练字,读书。
人们总会认为事情很多,而其实这些事情可能并不需要多少时间。急急忙忙的究竟是时间?还是我们那颗不安分的心?
用过早餐后,张冬青便驾着疾风隼来到了道宫。
厚厚的白雪掩埋着偌大的道宫,道宫的先生和学生们只会慢慢的等初雪的融化。
道法自然,万物有其生,有其死,道宫的人们通常是不会区干预这个过程。这是一种尊重,是一种敬畏,是一种从初代道主陈平安用凡人之身教出天下近半英雄的恢弘与大度。
狐狸对雪的热爱大概就像鱼对雨的热爱,那是一种对于生命本质的认同!抱起在雪地里撒泼打滚的小白狐,张冬青拍狐狸的小脑袋骂道:“就知道玩!马上就要迟到了还玩!”。
等张冬青走进学堂的时候诸葛老头正端着他的宝贝茶壶在喝茶。张冬青站定,端正的行了个礼,说道:
“见过教习”!
诸葛教习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轻轻“嗯~”了一下,这就算是应承下来了。
张冬青低着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盘腿坐了下来。张冬青刚一坐下,小狐狸便张冬青的衣服里爬出,盘踞在张冬青的腿上。张冬青低声向楚向阳问道:“今天是有什么事吗?”说着还向教习的方向用下巴比划了一下。诸葛教习每次都是风铃响了之后许久才会进教室,今天却早早的就等在这了。
楚向阳苦笑一声说道:“我们这位教习小肚鸡肠惯了,谁知道又有谁招惹教习了!”
说完,便看见诸葛教习在上面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两人急忙收声不言。
不一会儿,风铃响起,众人正襟危坐,准备好上课。
有人进来,在风铃响起还没有停下的时候进来。
一个头戴高大古冠的巍峨老者踏门而入,气焰嚣张,放肆却霸道至极!
学堂里的众弟子看到这老者之后皆是面色发苦,连张冬青看到这老者也不免长叹一口气。
法科主教习:西门唯我。
他的经典名录是他曾当着道主的面说:“法比天大!”。然后被道主打到重伤,吊在那块刻着“三千大道,唯我独尊”的石碑上。
然后......然后他就在道宫当了教习。
道宫只有这么大,法科有个变态教习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道宫。
西门教习走进学堂中间讲台后,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医科众弟子,过来良久之后,他突然嘿嘿一下,那阳光豪迈的笑声说不出的恐怖与幸灾乐祸。
也没有打招呼什么的,只见西门唯我从腰间祭出道宫戒尺,一声大喝:“黄粱一梦。”
一道淡黄色光圈以极慢却不可抗拒的速度向医科众弟子笼罩而来。
当那道光圈罩住众弟子后,除了张冬青外的所有人立马都闭上了眼,他们都已入了梦!
只有张冬青没有,一道白色的光晕笼罩在张冬青的身边。
西门唯我眼一横,手上正准备有动作,却被诸葛业一把拉住。
“他就算了!”
诸葛业看着西门唯我认真的说道。
西门唯我斜着眼撇了撇白胡子老头,便不再多做动作。
张冬青盘着腿坐在众人之间,他们或哭或笑,或痛苦或悲伤,张冬青皆不管,只是闭眼静坐。
......
永光六年,那一年张冬青六岁,他听采药人说百越又出了一个新的圣女,能识人善恶,读人心术。然后张冬青找到了他爹,问他爹,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永远保住自己内心的秘密。
后来,他就有了他的本命道宠,一条通体雪白的像蚕一样的虫子,张冬青给那条与他本命相系的虫子取名“黄连”。
黄连虽苦,却有解毒之效;甘草虽甜,却有微毒。
一条通体雪白,一条通体碧绿。
不同的是,雪白的那条是张冬青的本命道宠,而碧绿的那条只是养的灵物而已。
修道之人,其实资质再差也可以修行,只是过程更艰难,结果更不一样罢了。本命道宠是必须要自己收复的,而绝大多数人都只能在真人境才能有足够的神魂去分裂给本命道宠物,也只有真人境才会有足够的实力去收复强大的道宠。
而张冬青在六岁的时候就决定了他的本命道宠。
一只功能单一的,弱小至极,只能用来做药的虫子。
黄连很苦,可也正是这种极致的苦涩可以让人保持清醒。张冬青视灵魂的自由高于一切,为此他可以永远背负神魂的痛苦……
.......
当风儿第三次吹起风铃,张冬青的同学们从黄粱一梦中醒了。
楚向阳整个人瘫痪在座位上,身体不停的抽搐,这只是心神消耗过大导致的小问题,重要的是他的眼神,痛苦和绝望。
张冬青死死按着楚向阳,而楚向阳只是不停喃喃自语。诸葛教习挥了挥衣袖,一阵迷香传来,让大部分的弟子都昏睡了过去。
看着楚向阳安静的睡了过去,张冬青这才收回自己的手,其实,楚向阳算好的了,陈余生的情况比他更差。陈余生直接被诸葛教习把一块宁神玉按在了他额头上,他才睡过去的。
诸葛教习和西门唯我走了……只留下张冬青守着一群昏睡不醒的弟子。
在太阳落山前,楚向阳醒了过来,他只是呆呆的望着那窗外的落阳,看着它一点一点的落下,直到什么都看不见……
“回去吧,明天还要继续上课呢!”张冬青轻声说道。
……
在辰时的更声响起前,张冬青回到了乌衣巷,吃了两个果子,上了书楼,练字,读书,打坐,在巳时的时候上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