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那片天空为我照亮了生命中最美的一页,如今我已将这页翻过,
天还是那片天,可我已经失去了抬头仰望的勇气。
——《红鹿角·埃文》
叶蔺坐在昏暗的小屋中,手边只点了一盏烛火,她屏气凝神,握着小刷子,小心翼翼的对着镜子,一下又一下地刷着自己头上的鹿角。对,头上的鹿角是红的,木桶里装的树汁是白的,埃文要做的就是要把头上这对红鹿角染白,以此来躲过明日的祭祀。
说是祭祀,叶蔺觉得叫它“英雄鉴定大会”还差不多。祭祀制度在部落里存了几百年,每十年举办一次,从祭祀中选出的“英雄”将担任部落的保护神,搬到沼泽边居住抵挡沙盗的入侵,保护全族的安全。鉴定的唯一标准就是鹿角,部落里其他人的鹿角都是白色的,只有那个天赋异禀,命中注定的“英雄”,才会在祭祀前一晚,鹿角变成红色的。传说部落第一代保护神就拥有如火焰般的红鹿角,举着利剑,守着部落入口处,宛如战神再世,一剑抵挡百万师,以天生勇猛的神力,阻止了一批批来烧杀抢掠的沙盗——千百年来,这些流窜在沙漠里的强盗一直都是部落里最大的敌人。
从此部落里开始沿袭每十年选一次“红鹿角”的传统,的确,每个拥有红鹿角的族人都天赋异禀,身怀各种特殊的技能,是凶狠的沙盗的天地。那一家出了“红鹿角”,都是无上的荣光,谁都想当英雄,除了叶蔺。她觉得“红鹿角”的确带给自己特殊技能,那就是——一个特别小的胆子。
天知道她有多害怕,沙盗啊,杀人不眨眼的沙盗啊!好好党的来,目露凶光的叫嚣着,让她一个人去抵挡,怎么可能?剑都没举起来她就一定吓的腿都软了!
比起万众瞩目的影响,她宁愿做缩在被窝里的狗熊.....嗯,起码安全。
好不容易刷完两只鹿角,叶蔺总算松了口气,把刷子小木头一股脑藏到床底。这树汁的效果大概能维持两天,刚好能躲过明天的祭祀,至于以后怎么掩饰,大不了就刷一辈子树汁呗,总比跟沙盗面对拼命好。
‘’鹿神啊,原谅我吧,我才刚满十六岁,我的鹿角还那么小,怎么可能去保护别人呢?”扯上被子蒙住头,叶蔺在心中念念有词,星光透过窗户洒进来,他倦意渐渐上涌,片这头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二)
鉴定的这天,晴空万里,全部落的人都赶到了鉴定广场。正中心的位置坐着部落里的十位长老,他们将担任今年祭祀仪式的鉴定官。
长长的队伍如龙,部落中适龄的孩子全在这儿,大家兴奋不已,只有埃文耸拉着脑袋,生怕待会儿被十位长老看出破绽。当负责鉴定的十位长老又摸又看,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埃文的鹿角后,摇头遗憾的宣布结果:“连一点儿血丝都没有,叶蔺是不可能成为红鹿角英雄。”
“过关”后,叶蔺只觉得侥幸万分,伸手一摸头上的小小鹿角,内心不住地念叨着:“还好,还好。”
这一定是几百年来最冷清的一次鉴定选拔。整条队伍都快见底了,还没出现一个“红鹿角”,连潜在的都没有。以往的坚定选拔,也有过找不到特别“根正苗红”的,但至少根部带点洪思思,可今年缺一个“红鹿角”都没有,清一色的大白胶!
广场上的人开始唉声叹气,忧伤的气氛埋怨开来,甚至有人惊恐不安的推测:“老一代‘红鹿角’马上要推下来了,如果今年招不到新的顶上,那沙盗一点会冲过沼泽,踏平部落的!”
惊恐的情绪迅速传染,当队伍中的最后一个孩子也被鉴定完后,人群里有父母哭出来:“天哪,一个红鹿角也没有,部落以后可怎么办才好?”
哭泣如瘟疫般传开,广场上瞬间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哭声,大家仿佛都看到沙盗狞笑着穿过沼泽,冲入部落烧杀抢掠的场景。一片悲鸣声中,最难熬的莫过于叶蔺了。
她低下头,握紧拳头,置身一片哭声中,内心进行这激烈的思想斗争——出去承认还是继续退缩?当英雄还是狗熊?她应该挺身而出保护部落的,可是沙盗那么凶狠......天!为什么偏偏她是那个命定的“红鹿角”?她一点儿也没感觉到自己天赋异禀,只觉得痛苦万分,如果不是就她好了。
就在这天人交战中,埃文耳边听到一阵惊呼:“看,埃文!”
她抬起头,队伍的尽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身影,他缓缓走进,英姿飒爽,在众人瞩目中,顶着一对艳茹晚霞的红鹿角,一步步走向广场中心。
埃文!居然是埃文!叶蔺瞳孔巨缩,难以置信。埃文是叶蔺的同窗,同在一个学堂,才华出资,长得好,性格又好,生名副其实的才能,几乎人人都喜欢他,叶蔺也不例外。难怪今天一天都没看到他,她还以为他生病了,却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刻一这种姿态出现!
满场惊呼中,埃文一步步走到十位长老的席位上,声音清脆嘹亮:“对不起,长老,我身体不适,来晚了。”
好几位长老安耐不住激动的站了起来,眼睛紧盯着叶蔺头顶上的红鹿角,一番鉴定后,为首的长老心潮澎湃,一敲锣鼓,高声宣布:“今年的‘红鹿角’选出来了!”
当众星捧月的埃文站在高台山,接受英雄玄奘是,地下仰望他的叶蔺却觉得有些奇怪。
早上见到埃文的时候,他头上的鹿角还如同象牙般洁白,而英雄的红鹿角是在祭祀这天丑时才开始一点点由白变红的,埃文的变化未免太突然了。
(三)
叶蔺开始接受训练,射箭、长枪、剑术......他像个真正的勇士一般无畏艰辛,头顶鲜艳的红鹿角,在训练场上拼命挥洒着汗水。叶蔺经常去看他,开始只敢偷偷在校场门口看,后来被埃文撞见了几次,也就不好意思现身了。
埃文每次训练完好都会去找叶蔺聊天,当叶蔺好奇的玩他为什么鹿角会突然变红的时候,埃文突然支吾起来:“可能是身体原因吧,学堂夫子都说了,我们还在长身体,万物瞬息嘛!”
叶蔺相信他才怪,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是这样啊.......”
就在这时,埃文又一次开口,语气里有着掩不住的遗憾:“如果你也是红鹿角多好,一个人训练太无聊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叶蔺吓得手脚都在颤抖,连忙道:“不无聊不无聊,你放心,我每天都会来看你的。”
叶蔺别的地方很普通,做菜却很好吃,这恐怕是特唯一能拿的出手的采用。下次再去看埃文是,他便提着自己亲手做的高点,与埃文坐在草地上,,看他吃的连连称赞,心里又说不出的满足:路神,你看,我根本就不适合当什么英雄,当英雄的专属处置还比较幸福。
他们并排坐在夕阳下的小常识,冯翠超大,晚霞满天。埃文忽然开口:“叶蔺,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叶蔺挠挠头,盯着食盒,笑得心虚:“你,你是英雄嘛,部落的安危都要靠你。”
埃文慢慢的“哦”了一声,眼底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他在风中福利费额前的碎发,像是喃喃自语:“对,想来也是这样,大家都因为我是英雄对我特别好,所以我得好好练习,将来保护大家,保护部落......”
他说着每天都挂在嘴边的话,这回却让叶蔺生生听出了一丝沮丧,他不明所以,抬起头,看见埃文站了起来,在你逆光中冲他一笑:“好了,我还得去练习剑术,叶蔺,谢谢你来看我,你早点回去吧。”
望着埃文消失在夕阳下的背影,叶蔺挠挠头,不明白他今天是怎么了。
他当然不会知道,即使是英雄,埃文本质上也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年郎。比起因为是英雄而对他好,他更希望能听到其他理由,而这些,粗神经的叶蔺是领悟不到的。
在经历了漫长的特训后,埃文总算“长大”了,他即将要搬到沼泽哪里去住,接人上一代“红鹿角”,以一夫当关的姿态,守住部落的进出口。
那天,满部落的人都来送埃文,她披着英雄锦旗,站在族长的车上,四周沸腾的人群大声喊着:“埃文,阿文......”
埃文的目光却不住的搜寻着,终于,他看到人群里那抹熟悉的身影,兴奋的挥手叫到:“叶蔺!”抱着食盒的叶蔺挤出人群,气喘吁吁的跑上去。
“这个给你!”叶蔺吧还热乎的食盒塞到埃文怀里,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沼泽那边美食很少,想吃什么随时告诉我,我都可以给你做哦!”
埃文接过食盒,看了又看,眼中有水雾升起:“叶蔺,谢谢你,你还会来沼泽看我的对吗?”
叶蔺身子嘭地僵住,一动也不敢动,晕晕乎乎间,只听到了“沼泽”两个字。沼泽?沼泽又沙盗啊!他打了个哆嗦,本能的想“趋利避害”,但这个无意间替自己承受了所有危险的男孩,需要自己肯定的答案。
他咬咬牙,壮士赴死般答到:“对,我一定会去看你的,一定!”
(四)
叶蔺第一次去看埃文是,做了层层武装,恨不能用铁罩子把自己全身都罩住。叶蔺的父亲看了他一眼,摇头叹息:“至于吗?埃文会保护你的。”
可是,埃文大概不是真正的红鹿角啊......叶蔺这样想着,伸手摸向自己染白的鹿角。埃文住在沼泽边的小木屋里,叶蔺到时,他正在擦拭宝剑,闻声回头,只愣了一秒,紧接着就一跃而起:“叶蔺,你终于来看我了,我都快馋死了!”
叶蔺被埃文摇的东倒西歪,腾出手扶了扶帽子,喘着气难以置信的说到:“哇,我都穿成这样了,你就凭一双眼睛就能认出我!”
埃文随手一扯叶蔺的帽子:“怎么认不出!你的眼睛多漂亮呀,镶宝石一样!”
叶蔺措手不及,一张脸完完整整露在埃文面前,脸颊瞬间红透。
正笑闹间,屋外传来一阵声响,马蹄声急,来势汹汹。
埃文的脸色一下变了:“不好!是沙盗,沙盗来了!”
叶蔺吓白了脸,而埃文则拿起宝剑,把她往屋里推,神色严肃起来:“别怕!我会保会你的,你躲在屋里别出声。”
风声飒飒,沼泽的对面,一排高头大马气势逼人,骑在上面的沙盗们遥遥冲埃文喊话:“哟,你们部落是没人了吗?竟派你这么个毛头小子来守入口,简直可笑!”
沙盗们气焰嚣张,埃文站在沼泽另一面,握紧手中的长剑,毫不理睬,只一动不动,以一夫当关的姿势牢牢守着入口。
木屋里的叶蔺透过小窗户向外望去,浑身忍不住发颤!埃文真是太勇敢了,居然敢一个人面对他们,或许,他的红鹿角是真的也说不定......
叶蔺躲在床下,从没这么崇拜过埃文,也从没有这么鄙视过自己。许是埃文头上的一顶鹿角格外刺红,又许是他手中刚擦拭过的宝剑格外耀眼,总而言之,他站在太阳底下,浑身都冒着光,像个真正的战神!
“只要你们再往前走一步,我就要你们好看,敢犯我部落者,宝剑必诛!”
僵持的场面在,埃文不开口则已,一开口简直让一众沙盗胆寒,谁也没想到这少年身上居然有着莫大的能力!沙盗拧紧眉毛,内心一番激烈的权衡后,终是一回事:“走,就让你们再过几天快活融资!”
“红鹿角”的威力他们可不敢小觑,从前就没讨到过便宜。骏马奔驰而去,一阵风就没影了。人一走,“战神”埃文就一下子软了下来。
叶蔺从屋里奔出来,赶紧扶住他,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埃文伸手为叶蔺抹眼泪,故作轻松的说道:“为什么要哭?我已经把他们赶跑了呀,多棒呀!”
叶蔺胡乱地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她怎么能告诉埃文,她只是哭自己的没用,白长了一堆红鹿角。
他是直面沙盗的影响,她却是躲在窗户下怯懦的狗熊!狗熊配不上英雄,偏偏还想着英雄,多可悲。
(五)
回去后,叶蔺失眠了一整夜,在天蒙蒙亮时,他做了一个决定。当叶蔺再次来见埃文是,已是三个月后,他不再拿帽子遮住自己,而是也穿上了铠甲,还背了一把弯刀,埃文很吃惊,她倒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我只希望下一次沙盗来时,不说保护你,至少也能和你一起并肩作战。”
听了叶蔺的话,埃文盯着她看了很久,忽然说:“叶蔺,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人。”
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用“勇敢”来形容自己,叶蔺心跳如雷,颤抖着双手,眼中有泪光勇气。叶蔺忽然觉得,原来做个勇敢的人,感觉这么好。
尽管叶蔺下定了决心,心理上的恐惧却很难战胜。再有一波沙盗来袭时,他双手颤抖的居然连弓箭都拉不开。但埃文是个多么善解人意的男子啊,他只把叶蔺网床底一推:“没关系,有我呢!”
“战神”又提着宝剑,独自出去迎战了,听着外面的喧嚣,床底下的叶蔺泪流满面,对着自己一个耳光狠狠扇去:“孬种!”
这一扇,胳膊肘便撞到什么东西,叶蔺定睛望去,整个人都僵住了——一支木桶,一木桶的红色树汁。叶蔺想,自己猜的没错,埃文真不是红鹿角。可他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假扮英雄呢?那么多可以保卫部落的大人,怎么也轮不到他这个十六岁的孩子。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沙盗进犯,自己凑巧和他躲在了同一个柜子了,他吓得一直在哭,泪水止也止不住,即使现在,自己也记得他恐惧而绝望的颤抖。那时的叶蔺还不是如今这样的胆小鬼,天不怕地不怕,认为自己可以战胜一切。所以在沙盗的手推向柜子门的一瞬间,她毅然地推开门跑出去,替埃文引开了沙盗。
沙盗的剑刺向了他幼小的肩胛,同时刺穿了他所有的勇气。那种疼痛和恐惧,叶蔺这辈子也不想再经历了。
屋外的战局还在僵持着,传来埃文气势如虹的利喝:“三天两头便来滋扰生事,来了又不敢过沼泽,真是一群废物!”
叶蔺听得胆战心惊。埃文还真敢讲!就不怕惹怒沙盗真的杀过来吗!她看着木桶里的红树汁,心头清楚,这根本就是在“诈”那群愚蠢的啥盗,如果他们真的群起而攻之,埃文绝不是对手,因为它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红鹿角”!
“你太狂妄了,等着吧,明天,明天我们将召集所有兄弟,就不信拿不下这个部落!”
果然,招数是多了也不管用,一而再再而三的“诈”,到底惹怒了沙盗头子,他横跨马上,握紧腰刀,眼中杀机必现,决定明天召集所有人马,集中火力攻下“红鹿角”。
当沙盗浩浩荡荡的离去后,叶蔺着急的跑出来,手足无措:“怎么办?明天怎么办?”
埃文的脸色有些发白,却在叶蔺面前强作镇定:“没事,他们敢来,我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叶蔺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在心里呐喊着:有来无回的是我们才对,这里根本没有“红鹿角”啊!叶蔺在满心绝望中,浑然忘却了自己本来就是红鹿角的事实。
“叶蔺,你快回去吧,明天千万不要过来,免得误伤了你!”埃文低头故作不经意的抹了下眼睛,抬起头时已经换上一张轻松的笑脸:“这里有我呢,放心吧,我会保护大家,保护部落的。”
那一刻,风声飒飒,拂过叶蔺衣袂,她看着眼前比他还矮一截的少年,心头酸涩的说不出一句话来。“记住,一定别过来,通知大家也做好防范,至于我......别忘了,我可是有“红鹿角”的啊。”又将叶蔺推出几步后,埃文站在原地,故作俏皮的弹了弹自己的“红鹿角”。
叶蔺却笑不出来,她不知是带着何种心情转身,浑浑噩噩的还没走出几几步,埃文却又忽然叫住了她。
“叶蔺,其实我一直没有说,我很感激你......”回头遥遥相望,风过四野,埃文眼中似有泪光闪动。“做的菜,真的很好吃,真希望以后能天天吃到呀!”埃文在后面加了一句,小猫样的伸了个懒腰,然后挥手:“好了,你走吧,再见!”
叶蔺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只记得自己一边走一边哭,胸腔都要炸裂,像是整个世界都坍塌了。耳边只不停回荡着埃文那一句:“叶蔺,其实我一直没有说,我很感激你......”
不管感激她,还是感激她做的菜,她都发自内心的开心,更愿意永远做给他吃,可她真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六)
埃文被团团包围了,沙盗们像发现了天大的趣事,如猫捉老鼠一般,个个带着戏耍的笑。埃文我进宝剑,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临,在他决定伪装的那天起,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至少为族人和部落多争取了一段安宁的日子。
在选拔的前一晚,埃文害怕的怎么也睡不着,便背着父母爬起来了,向部落的边缘——那片彩树林走去。他没想到自己会碰上叶蔺。这个在书院里一直不起眼的小姑娘,正鬼鬼祟祟的在一颗白树下不知道做着什么,而月光下她头上的鹿角......竟然闪着隐隐的红色。
埃文对叶蔺的感受一直很复杂。他那么骄傲,从来不在任何人面前示弱,却在一年前沙盗进犯时,被叶蔺看到了自己最丢脸的一幕,但他也很感激她,因为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懦弱的女孩,在沙盗即将打开柜子门的一瞬间,撞开柜门,替自己引开了沙盗。
自己是那么的胆小,即使叶蔺被沙盗追赶,也只敢躲在柜子角落发抖哭泣。
叶蔺居然长出来红鹿角呀......他想着,觉得惊讶,又觉得理所当然,可紧接着,他发现,叶蔺手上提着的,是一桶白色树汁。埃文明白叶蔺想做什么了。
第二天,在广场进行鉴定选拔,埃文一直等到最后,叶蔺也没有站出来。他犹豫再三后,悄悄离开了,等到再次出现时,已经顶着一堆艳如晚霞的“红鹿角”。埃文知道自己这样做很荒谬,但他别无办法,没有英雄,他就只有“造”英雄。
为了他的族人,为了他的部落,为了曾经勇敢拯救过自己的少女。
埃文仰头,泪水划过眼角,他在风中无声呢喃:“叶蔺,好好活下去,我不能再保护你了......”
埃文最终也没能等到叶蔺,也没能看到叶蔺勇敢起来的英姿......
一道身影策马而来,手持弯刀,如从天而降的战神,率领着大批族人汹涌而来,场面壮阔无比,撼人心魄!领头人身披铠甲,脸戴面具,头上一对鲜红的鹿角,踏山破水而来,英姿飒爽,就像几百年前第一任勇士复生般,直逼人心!
挽弓如月,马上那道身影在阳光下光芒四射,犹如战神。
“以这沼泽为界,尔等若是再敢来犯,一箭一个,斩尽杀绝!”
那声音响彻天空,话音落时,一箭携风射去,钉在了屁股尿流的沙盗们脚下,算是给了他们一个最好的警告。等沙盗们哀嚎着逃去后,沼泽边上爆发出一声欢呼。
英雄这是却翻了个身,踉跄地落在地面上,稳了稳脚步后,抬起头,在众人瞩目下,向埃文的尸体一步步走去。他抱着埃文,摘下面具,终是落下泪来:“对不起,我来晚了。我原本想等一切恢复和平后告诉你三个字,现在我改变主意了,现在,我要姑告诉的是五个字,我爱你,再见。”
狗熊常有,英雄不常有。
如果没有危险,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那么一定人人都愿意做英雄。
在有危险的情况下,勇士还愿意做勇士,那一定是因为爱和信念让狗熊变成了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