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宿安慰几句言楚,便开始打量起亚乌革。
这位名声他也是听说过的,甚至一度还是他努力目标,不成想,今日竟然在此见到了。
“元儒,见过穹国文武士郎。”
亚乌革愣住:“莫元儒,你是莫毅的弟弟莫宿?”
莫宿,字号元儒。
亚乌革有此表情,他也不算太意外,毕竟对方是穹国中人,穹国与他针对一事,不是什么秘密,答道:“看亚士郎如此惊讶样子,看来因吾兄长,穹国上下与我念念不忘啊。”
亚乌革猛然翻脸,大怒:“你兄长莫毅七年前杀我穹国数百位重将,于我九国联盟一次重击,岂是念念不忘而已啊?”
不提莫毅还好,涉及兄长名字,莫宿脸色阴沉之意再也掩盖不住,神色瞬间化作冰冷,道:“呵,一群死有余辜的家伙罢了,若非他们故意拿莽国太子做诱饵,岂会……”
“两位,两位,慎言啊!”
“小阁主慎言,你前面刚惹事,这时候再说错话,传到国师那边,少不了一顿罚。”
“小阁主不该置气,平心静气,喝口茶缓一下。”
正理府三司连忙上前劝阻,莫宿与亚乌革两人谈话已然超出今日案事,再说下去,必定有损两国关系,他们不得不阻止。
莫宿明白又因为兄长之事过激了,于殷一面前,他甚至会贬低自己兄长为傻子,却唯有他自己心中明白莫毅与他分量:七年前兄长莫毅与他心中的地位,正如当下殷一与他心中的地位,唯有崇拜两字可以形容。
缓过口气,不过转瞬时间,莫宿脸上阴沉散去,改之露出和善笑容,拍拍额头,眼色带着歉意看向亚乌革,道:“亚士郎,该是我错了,言语过激了,实在抱歉,抱歉!”
莫宿这番变化,亚乌革看在眼里,心中却一阵惊悚:此人面色变化之快,更是善于隐忍,若是不赶紧除去,他日于我穹国身旁,有如恶虎耽耽旁视。
莫宿却不知道自己脸色变化太过明显,已然吓到亚乌革。便还是他今日因兄长之事过于激怒,否则便是有脸色变化,也不该如此明显,让人看出端倪。
亚乌革鼻息缓气,脸色并不好,答道:“你我两人事情便过去吧。
今日于我房羊公子之事,莫宿小先生觉得如何?”
“不觉如何,甚至感觉可笑。”
“笑,有何可笑?哼!”
亚乌革此时只觉这莫宿越发讨厌,言语与他针对。
莫宿无视亚乌革眼神,目光落于郭严身上:“三司大人,可听我一言?”
郭严拘礼道:“小阁主但说无妨。”
“好。
我知晓问道大会伊始,天下文人墨客皆闻期而至,便是众多对问道大会有好奇之心的人,也蜂拥而至,武者剑客,多不胜数。
该是如此,百休城内会有如此多穷困之人,也该是听闻大会,来求一口温饱。
同样是来客,难道就因为贫富贵贱不同,我们西陵国就要把他们赶出城去,这是问道大会待客之道?”
正理府三司听闻莫宿之言,互看脸色,郭严上前,道:“小阁主,并非我等心狠,可今日一事,让那些穷人待在城内,反而容易冲撞诸国使者,若是能告状到正理府,我们还能出手帮一下,就怕遇到一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直接对他们出重手啊,酿成惨祸,又该如何?”
莫宿点头,肃然道:“此事确实是个大问题,往年可有经验?”
郭严摇头:“我上任正理府七年,并无处理经验。”
问道大会十年一届,上一届问道大会期间,正理司并非郭严,他确实没有太多印象。
倒是斩刑司大人站了出来:“上一届问道大会,我倒是有点印象。
其实每一届都有穷人涌入城内,往年兵师大人都会让城内官员组织发粮分钱与他们,便是不许他们闹事惹麻烦。
偶尔也有说冒犯到诸国使者的案例,或被被打残,或被打死,或被训几句都有,诸国使者并非全是狂妄之人,处理方法也不同。
倒是今年,有亚乌革大人意思挺好,不如直接把他们赶出城去罢了,待到问道大会结束,再与他们分发钱粮。”
莫宿摇头:“这般,劳烦三位大人率兵卫组织一番,去城中救助并聚集这些人,将他们带去坎楼下,我奉殷师之命举办论书大会,正缺人手,便让他们来帮忙,劳有所得,也不会只想着去乞讨,能给问道大会尽力,再发于他们钱粮。”
郭严一拍手掌,大喜:“小阁主果然好办法,我便马上去阻止。”
“慢!”刑法司大人上前,抬手挡住郭严,正色道:“此事能成,却有一点,调动正理府兵队,还是需要手令,得劳烦小阁主跑一趟大王那里才是,咱们还是得公事公办啊。”
莫宿点头,从怀里掏出墨令,笑道:“殷师曾授予我墨令,以论书大会为主,百休城内,除了大王以外,诸官员于我行方便。”
“得令!”
按理说此事该完美解决,还有一旁亚乌革与房羊几人该处理,莫宿却不想在做停留,该是如此,正理府不能再找言楚麻烦,他带着言楚离开便好,其他的,留给郭严他们吧。
亚乌革观望莫宿领言楚出门背影,心中越发紧急:我本以为莫家都该是莫毅莫求那般人,虽是天赋卓越,却有羁绊,还有对付办法。如今看这莫宿,不知天赋如何,可这遇事处理模样,却让人不得不防啊。
出门前我国国师叮嘱我,务必想办法除去莫毅弟弟莫宿,我还觉得大题小做,看来,国师确实有远见,若是再过十年,这莫宿比之莫毅还要可怕啊。
所谓可怕,并不一定是战斗力惊人,于亚乌革看来,一国之内,月谋之威,更强于星将。
于此,亚乌革心中已经做了打算。
……
正理府内,郭严并没有为难亚乌革与房羊,但罚金却是少不了的,整整五百金刀币,一半赔偿,一半正好用于救助城内那些人。
一行人出了正理府,房羊扭头便走了。
亚乌革也只能叹气,他虽然是房羊老师,此人却对他没有太多尊重之心,若非太阁士叮嘱房羊要与他敬重,这怕是还会更为不堪。
再有今天事情,这房羊与他意见怕是更大了,只希望这家伙莫要惹出事。
亚乌革还是小瞧了房羊惯养性子,今日之事,他哪里忍得了?
便是刚脱离队伍,房羊一脸阴狠朝着城南穷人聚集地方跑去,满嘴恶语:“这些敢冒犯我的贱民,你们不动手,那我就自己来。
我倒要看看,正理府不敢动诸国使者,可敢动我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