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眼睛疼的怎么也睁不开,林招忆很清楚得感觉到她还活着,并且还有意识。只是全身的骨头散架了似的,稍微动一动就传来钻心的痛,肚子没有得到食物的临幸现在在拼命的叫嚣表示抗议。
熟悉的气味传入鼻孔,这让林招忆原本悬着的忐忑不安的心得到了丝丝安慰,她全身都动不了了,但是脑子还在使命得旋转。
她记得好像本来是在渝河大桥上寻找宸宸的,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她是回家了么?谁把她带回家的?
林木,肯定是林木!因为直到她倒下的那一刻都没有看到期待的那个身影。
林招忆咽了咽口水,压下心里的苦涩,一种莫名的委屈忽而涌上心头,她吸了吸鼻子,拼命摇着头想让自己不去想他。
事与愿违,无论她的思绪飞到十万八千里远,但是“单梓宸”三个字总是有一种奇异的魔力把她吸回来。
她正沉醉在自己的思绪里,客厅里突然传来一阵声音,林招忆屏住呼吸,认真地偷听:
“小忆睡着了吧?”首先传来的是林木关切的声音。
紧接着又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隐约的哭腔:“是啊,睡了有一会儿了。”
顿了顿,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我可怜的孩子啊,呜呜呜……睡觉都在叫着他的名字。眼角的泪水抹掉了又涌出来了,看得我……”
林凤突然想到什么停下了声音,憋着哭腔,又一阵抽泣声藏都藏不住,林木贴心地给她拿来准备好的纸巾。
房间里的林招忆下意识去摸了摸自己的眼角,遍布的泪痕已经结成晶体。
林木:“妈,逝者已矣,节哀顺变。相信单伯伯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着您这幅颓废的样子的。”
“我知道,我知道。”林凤在不停地重复,可能还没有从痛失好友的悲伤里缓过来。
林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索性闭上了嘴巴,垂下头把失落的眸子掩在了阴影里。
林凤悲伤过后,话锋一转:“木木啊,梓宸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房间里的林招忆心里猛的一绞,这是她最想听到的心心念念的名字,这是她寻寻觅觅了很久很久都不得的人的名字。林招忆尽量靠近客厅的位置,竖起了耳朵。
林木好像很不想提到这个名字,半天才支支吾吾吐出两个字:“在家。”
林凤和房间里的林招忆同时松了口气。
他回家了……
回家了就好,回家了就好啊……
林招忆听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心安得慢慢继续陷入了梦乡……
客厅里的谈话却还在继续着。
林凤淡淡的说道:“那么,小忆是那孩子抱回来的?”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事实确实是这样,林木很尴尬地点点头,表示是的。
从林木口中娓娓道来当时的经过,高深莫测的眼底闪过不经意察觉的一抹心虚:“原本我也站在远处,看见小忆突然倒了下来。我先是愣了几秒,下意识仔细看清了后,才猛然发觉那就是小忆。我本来想去扶起她,可单梓宸抢先抱起了小忆……”
林木说的是事实,但是却省略了至关重要的一些片段。
当时林招忆脑子一晕,头脑一空白。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已经身子悬在栏杆上,命悬一线。仿佛下一秒就会被这翻滚的滔滔大河给生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木却犹豫了几秒,后来视线里就多了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一把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林木清楚得记得是单梓宸把小忆抱回家的,他口中还一直在喃喃:“怎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那么傻?对不起,我的小傻瓜……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他本就是应该忏悔的,至少不应该一直躲在能看见小忆而她却找不到他的地方。小忆会落魄憔悴成这幅模样他得付一半的责,可当林木无意间瞥见他通红的眼睛里布满血丝的悲痛欲绝的样子,埋怨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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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时间逃的飞快,它不会因为某个人的哭泣、悲哀、悔过而稍作逗留。你永远也捉不到它,世界也同样不会因为某个人而停止运转。
迷茫着,怅惘着,三年时间就悄然从指尖流逝。怨天着,尤人着,高考便近在眼前。
这些年来,生活虽然也渐渐恢复平静,但却永远都回不到以前的安宁祥和。
譬如自从那场车祸后,林招忆很少在宸宸的脸上发现他由内而外,发自内心的大笑。反而,他狭长的狐狸眼时常会覆盖上一层阴郁的颜色,整个人的气质都掩盖了阴郁与沉闷。像是变了一个人,又好像不是,具体的一些林招忆也说不上来。
又譬如,每每到了暑假的单伯父出事的这一天,林一天夫妇们会莫名消失一天,这一整天都见不到两人的身影。
再譬如,周末用过午饭的时候。林凤会时不时的望着窗外出神,傻傻的盯着,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她总是望向渝河的方向,且这么多年来都是一样,没有变过。
那场车祸是一个转折点,它无情地带走了原本属于这个家庭的欢乐气氛,带走了她心爱的宸宸脸上的笑,带走了这个世界上属于他的重要的人,临走时还不忘了给单梓宸这个本就残缺不全的家庭致命的一击。
单梓宸在单罗军的葬礼完毕之后就搬进了林招忆的家,他们把林木房间旁的那间小书房腾了出来给他住,空间虽小,但一家人其乐融融,也是很温暖。
每次到过年,林木还是照旧回家过年,这时他和单梓宸两人明里暗里的争锋较量给这个家添了几分乐趣,不过每次很快就会以单梓宸的退让而匆匆结束,这时林木毫无意义就会受到林凤的一阵怒骂。
这个家又恢复了平静。
准确得来说是变成了一摊死水——把一颗大石头奋力丢进都不会惊起任何涟漪的死水。
这种平静往往让人烦躁,让人害怕,让人讨厌。
林招忆使出浑身解数想尽办法给这个家添点色彩,至少不始终都是黑白灰三种颜色。
没用,根本没用。
她曾经尝试过故意把一只死老鼠放进林凤的房间,试图引起她的一些兴趣,哪怕只能到了大声的尖叫和源源不断的咒骂声。
可结果就是林凤像一个没事人似的,把死老鼠放进垃圾桶,就兀自走进房间了。
这让一直蹲守在沙发后面期待的林招忆败兴而归,大失兴趣。
事实证明林招忆的自作聪明的想法根本没有用,家里没有人会理她——一个无聊的人的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