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第一次和你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我倒显得有点紧张,你却平静如常。
“你这几天还好吗?”为了找回主动,我抢先问你。
“不怎么样。”你摇头,神情有点忧愁。
“为什么?”
“我在犹豫要不要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
“一件对我极为重要的一件事。”
“到底是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但现在我已经想通了。”你微微一笑。
“谢谢你送我的羊毛袜。”我听不懂你的话,只有换个话题。
“不用的。”你并不在意。
“晓玉说你看女人的书?”我被你的淡然自若打败,只好说出重点。
“嗯,我想去了解一个女人。”
“谁?”我一下子神经紧绷。
“你想吃什么?”你突然问我,让我不能反应过来。
我看了看菜单,上面的菜五花八门,我一时拿不定主意。
“我帮你选好吗?”你轻声说。
“好啊!”我想看你眼光如何。
“这家餐厅我常来。”你点完菜后,对我解释。
“你很喜欢吃甜食吗?”我看你点的有几样全是偏甜的。
“对,我讨厌吃苦的。”你嘴角扬起一丝苦笑。
“因为我吃苦已经吃惯了。”你眼神中也有几分苦涩浮现。
“现在是想换换口味吗?”我打趣你。
“算是吧,我知道你喜欢吃甜的。”
“你怎么知道?”
“书上说你这种相貌和星座上的人偏好甜食。”
“什么书?”
“……一本算命测相书。”你停顿了一下,眼中转过慌张的神色,虽只有一秒钟,可仍被我发觉了。
“你知道我生日?”
“文学院墙上有。”你笑了笑。
原来是学校隐私信息保护的不够。
“呵呵,我的生日是12月9日。”我直接告诉你好了。
“你的呢?”我等了等你,不见你礼尚往来。
“一月十一。”你沉默一下,才缓缓说出,表情又有悲伤流露。
“我听说一月里出生的人都比较聪明。”我想缓解这莫名的悲伤气氛。
“但同样也比较不幸。”你语气苍凉,目光悲戚。
“为什么?”
“一月是北半球最寒冷的月份,他们在冰天雪地里降生,一出生就得承受酷寒的考验,有些婴儿挺不过这关,在冬天死去。”你眼中竟有眼泪流出。
“你用纸巾擦擦吧。”我递了包纸巾给你。
我看得出你一定有着悲痛辛酸的往事,拿给你带来了很大的创伤和阴影,是你成为如今这幅孤傲神秘的模样,那张英俊帅气的俏容只有在很少情况下,才会露出笑容。
我在这一刻很想进入到你的单极世界,触摸到你内心深处封闭神秘却又美胜桃林的幽谷玄地。
一个悲伤落寞的男生总是叫女生可望而不可即的,你虽然全身上下充满活力,同时也正因为你的孤独神秘将人永远拒在你的心门之外。
“谢谢你,我失态了。”你真挚地向我道歉。
“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吗?”我希望你能对我坦言。
“以后再说,行吗?”你拒绝了我的请求。
以后再说,有什么事情不可以现在说吗?我最不喜欢别人对我隐瞒什么,拖三拖四,更何况是你呢!我心里有些生气,故意不说话。
服务员把菜端了过来,看样子很好吃的。
“开始吃吧。”你替我抽了一双筷子。
“真好吃,好鲜。”我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
“试试这碗鸡肉怎么样?”
“哇,很嫩,很香。”我吃的很开心。
你很少动筷,大多时候是看着我吃,脸上尽是欢愉的笑容。
“你干嘛不吃吗?”
“我来之前已经吃了一碗三鲜粉了。”
“你,你有喜欢的人吗?”我想起什么,鼓起勇气问你。
遗恨的是,你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如果你有喜欢的人,一定要告诉我。”我心有不甘。
“哦?”
“因为我们是朋友,朋友就应该告诉朋友他喜欢的人。”我为自己找了一个看似充足的理由。
你没说什么,只是低头给我加了一个鹌鹑蛋,微笑说:“朋友可以为你夹菜吗?”
“当然可以,谢谢你。”我有点不好意思。
你的眼光真高明,这家饭店的味道真的很好,我从来没有在大学里吃到过这么好吃的食物,看来评价一家饭店的好坏并不能从它的外表来判断。
“喝喝汤吧。”你想替我用勺子舀。
“我自己来就行了。”我急忙阻止。
“不行,汤很热,我来。”你以不容商量的语气对我吩咐我一样。
汤勺只有一把,我只有眼睁睁地看你一勺一勺替我舀汤。
“好喝吗?”
“嗯嗯,喝下去很暖和。”我由衷说。
“这汤是猪肉、排骨配合中药驱寒食材熬制的,特别是和你这种体弱畏寒的女孩子喝,包你今晚睡得很香。”你自信满满的说。
“你为什么懂这些?”
“学的。”你又用两个简简单单的字来敷衍我的问题。
我们吃完之后准备结账,你却叫我在这里等你。
“你干什么?”我不明白你。
“我请你吃饭。”你摆出理所当然的样子。
“不行,我们一人出一半。”我抗议说。
“我说请你就请你。”你霸道式命令我。
然后,你走向柜台,掏出钱包,准备付钱。我虽没有跟过去,但我却偷偷注意你的动作,你一共掏出两张百元大钞,似乎只找回十多元零钱。
“你为什么一定要请我吃这顿饭?”走出门后,我问你。
“哪里男生吃饭叫女生付钱的道理。”你付钱了后,心情好了很多,语气温柔很多。
“大男子主义。”我不平地叫嚷。
路上廖无人迹,覆盖一层薄薄的冰雪,一路走来,雪地上留下我和你的足印。
“近年的雪是十二年来最早的。”你走在我前面举目四顾,像是在欣赏雪景。
“你为什么知道这么清楚?”我很惊讶十二年这个数字。
“我从八岁起就开始记录每一年雪的时间、温度和厚度。”这次你终于对我说出一个不完整的答案。
“你喜欢雪吗?”
“当然喜欢,雪纯白无瑕,晶莹剔透,象征着圣洁的爱情,代表着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不容亵渎和玷污。”
“但雪使人寒冷。”
“爱情也会使人痛苦受伤。”
我无言以对,你独特的言语既蕴含哲理,却又那么消极悲观,我不知是对是错。
“在冬天你最喜欢做什么?”
“看雪。”你说。
一个人在冬天看雪那该有多么孤独寂寞啊!无论是在窗前,还是在外面,银白色的世界里只有你一个小小的点,你如此的渺小而无助,被冰雪包裹着,寒冷已经渗透进你的眼神。
冷的令人想哭。
我停下脚步,凝视着你,没有说话。
“看我干什么?”你和我四目相对。
“你这种爱好以后以后还会改变吗?”
“这已经成为我的一种习惯。”
一种习惯。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悲凉和凄索,你是有多么地长长看雪,长到已经成为你的一个习惯。爱好是可以改变的,但习惯则很难摆脱。
“你看,现在银白色的世界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点。”
我顺着你的目光一齐望去,看到你和我站在一起,两个人身前身后全是皓白发亮的光芒,碧澄广阔的天空在远方和朦胧的大地冰雪接映成一片,白蓝相交,美如梦境,偶尔有几只飞鸟掠过,影子在雪地上长长摇曳,至净至纯的冰雪像个发亮的镜子,把一切都投影其中,留下一道道美丽的记号。
“原来两个人看雪是截然不同的。”我感慨地说。
“看雪也有分人数。”你微微一笑,发自内心的愉悦。
“你这人笑起来的样子挺好看的嘛!”我也回你浅浅一笑。
“以后我们多多相处,开心一下。”
我听出来了你话中透出的些许情意,心中很得意,也有甜蜜的味道,女生听到男生对自己暗示情意,都会有这种感觉。
“有机会的话,可以呀!”
我并不直接给答案,在我看来,我们之间彼此了解的还很少,还不足以支撑沉重的恋爱关系。
我从来不会轻易爱上一个男生,即便是你。
“我会在我有机会的时候,找你出来的。”你对我的话,并没有计较什么,语气平静。
“我女生缘一向不好。”你快到我宿舍的时候突然说起你和女生之间的关系。
“哦?”
“所以很感谢你能交我这个朋友。”你诚恳的说。
“不用,你有几个女生朋友?”
“一个。”你竖起一根手指。
“是吗?”我笑了笑。
“我送你到宿舍楼下吧。”
“好啊!”我奇怪你的转变。
“再见。”我朝你挥挥手。
“再见。”你并没有立刻走开,而是仍站在门外看我一步一步走上楼,直至我消失不见。
那一天,我不知道你站了多久,也许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