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历来守卫森严,颜卿已死,本以为就此松懈,没想到影卫竟没有撤去,一如既往地尽忠职守。
她放开扒着红墙的双手,整个人一下子跌到篓子上,篓子本就是虚的,承不住力道,散落开来,颜卿有了缓冲,倒也不至于摔得太惨。
她站起身,拍了拍沾满尘土的衣裳,在影卫眼皮子底下施礼,道,“奴婢是梁公子的丫鬟青萝,今日奉命出府办差,步行至此,想起幼年爬墙的趣事,不免心痒难耐,有得罪之处,还望大人海涵。”
影卫冷漠的盯着她,不等颜卿再多说什么,便一跃消失。
颜卿心生疑惑,她四处看了看,低叹口气,往后门走去,守门的护卫,看了眼腰牌,问过何时回来,便爽快的放行了。
走出窄巷,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摆满各种小摊子,颜卿压下心中的烦乱,漫无目的的闲逛着,影卫还在公主府,定是颜谨的意思。
就如那日他准许夏侯护休妻一样,自她死后,颜谨这个同她一起长大的孩子,她竟然有些看不透了。
到底是帝王心……“善变啊!”
颜卿感慨道。
“你可算出来了!”长相不起眼的小摊贩,一边整理面具,一边对她低声说道。
颜卿手上的鬼面,散发着森森的寒意,自知不妙的颜卿想走,小摊贩却热情地抓住她的手腕,“更漂亮的面具在我家呢,我带姑娘去看看,姑娘要是喜欢,便多买点。”
他大声嚷嚷道,“阿婆,帮我照看一下摊子,我去去就回来。”
卖荷包的老婆子,摆了摆手,“快去快回,我孙子还等我给他买糖葫芦呢,晚了可就没有了。”
“是是!定不耽误您老回家。”小摊贩笑嘻嘻的说道。
颜卿不想跟去,但小摊贩的力道很重,明显是个习武之人,颜卿挣扎不脱,小摊贩意识到她无声的反抗后,压低了声音威胁道,“你娘还在醉春楼呢?你莫不是连她都不顾了?”
说完不由分说地拉着颜卿往西南方向走,两人在一个酒楼前停下,颜卿一言不发看着大名鼎鼎的醉春楼,心道,孽缘!
她派人从这里绑走谢梓安,如今她被人绑到这里。
缘分……如此可恨!
小摊贩将她拉到不起眼的后门,以三长两短的暗号扣了门,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条缝隙,一个衣着暴露,柳眉酥胸的女子,看见来人,对着小摊贩一点头。
小摊贩便将颜卿推到门前,门被快速打开,那女子拉过颜卿的手,一把将她拽到里面。
门被关上,两人期间没说一句话,门内昏暗,女子拽着颜卿往前走。
外面光亮,内里阴暗,骤然间的变换,让颜卿的眼睛有些不适应,她看不到脚下的路,只能用空出来的手摸着墙,被女子拽住前行。
在女子打开又一扇门后,眼前才明亮起来,午后的光线洒进雕梁画栋的建筑,大厅中有一圆台,圆台四周挂满轻纱,轻纱飘然摆动,在光线的照射下,朦朦胧胧,围着圆台的楼阁怎么看,都不像真的存在,似乎身处梦境一般,与外面全然不同。
浓郁的脂粉味扑面而来,即便颜卿不曾见过,也能想象夜晚时此地的喧闹。
女子拉着颜卿往楼上走,脚步声在安静的阁楼中,很是突兀,女子一边走,一边道,“公子近日来心情不好,你小心些回话。”
颜卿想到小摊贩的威胁,小心翼翼的吐出两个字,“我娘……”
她并未说完,因为说得越多错的越多,她得等这女子自己补全这句话。
女子扫了眼她,道,“她很好,公子并未让人碰她,但前提是你得乖乖听话。”
行至三楼,两人来到最靠里面的房间后,女子禀报一声,便退下了,颜卿听着隔壁屋子低低的啜泣声,不免心烦意乱,想走,却怕自己根本走不出这里。
只得深吸口气后,推开房门,屋内酒味弥漫,轻纱后,一男子不着寸缕,横躺在软塌上,软塌边有两三个熟睡的女子,同他一样,不着寸缕。
“东西找到了?”男子慵懒的问道,声音里带着宿醉后的沉闷。
形势逼人,颜卿自认倒霉,只得跪下道,“没……没找到。”
鬼知道他要找什么东西,她若是回答找到,可不就要拿出来嘛,她醒来数日,也没见身边有特别的东西。
男子皱眉,骂了声“废物!”
颜卿眼观鼻,鼻观心,低着头承了他这句废物。
男子揉了揉眉头,问道,“她……死前可有痛苦?”
颜卿顺着他的话,答,“十分痛苦,生不如死。”
男子听闻,冷笑一声,他拿过酒壶,狠狠砸了过来,颜卿避之不及,被砸伤了头,酒水混合着血液,从额头处,贴着脸颊流下。
疼!
颜卿生来就是帝姬,受尽万千宠爱,因自幼病体娇弱,可谓是当了半辈子的瓷娃娃,生怕一碰就碎,如今第一次被人打,打她的不是父皇,而是这个手下败将。
姜然!
颜卿咬着牙,怒气腾腾。
姜然看在眼里,阴冷的眉眼,充满着不屑和憎恨,“柳芷溪,我能让你杀了她,已经是大发慈悲了,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颜卿不知他的底线在哪里,但知道,这王八蛋手段毒辣,不是个正人君子。
她放下捂着额头的手,道了句,“不敢!”
姜然推开身边的女子缓步走过来,颜卿的下巴,被他勾起,颜卿看着这张,比记忆中更讨人厌的脸,不免皱紧眉头。
姜然看着她的眼睛,眼中逐渐升起痴迷,“你这双眼睛,还真是像极了长公主。”
冰凉的手指抚摸上眼睛,颜卿强迫自己一动不动,任由他骚扰,姜然细碎的吻,落在她眼睛上。
颜卿活着这么多年,哪有任人鱼肉的份,想起婚后都对她礼遇有加的夏侯护,心口泛起钝钝的疼。
精虫上脑的姜然,一把抱起她,往床榻上走去。
颜卿虽然知道命比较重要,但还是忍受不了,她想推开,却被姜然抱得更紧,“你该不会还想着夏侯护吧?”
颜卿一惊,心跳到了嗓子眼,整个人僵硬地像块木头,她并未做什么,就被发现这身子换了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