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在杨青宅院的后门,两个人鬼鬼祟祟地在密谋着什么。
“我为什么要穿着这样啊?为什么?”南予珽看着自己身上深褐色的粗布衣裳,觉上的破布鞋,心里冒出无数个疑问和不解。
“因为是乔装打扮啊!你要是穿着你那大红大绿的锦衣华服,那还叫乔装打扮吗?”凤濯缨压低声音解释道。
“我为什么要乔装打扮?我是成武王,是他杨青的统帅。我为什么怕见他啊?应该他怕见我才对!”
“你当然不怕他,这只是个手段。你不想打探到幕后黑手吗?不想为高家人申冤吗?不想为自己正名吗?你只要偷偷潜入进去,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我看你是传奇话本看得多了,才想出来的馊主意。”南予珽不满地说,“况且你就是乔装打扮,你不能给我打扮成富家公子,地主少爷之类的吗?”
“那你怎么混进来?靠脸吗?”凤濯缨反问道,“这乔装打扮的精髓就是把你扔进人堆儿里也找不着,你就当自己微服私访了吧!”
“这衣服我也就忍了,但是这泔水车是怎么回事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南予珽捂着鼻子嫌弃地问道。
“这是你的职业,职业好吗?要不你怎么进去?你不得倒泔水才能进去吗?”
南予珽不愿意碰那个泔水车,一直往后躲。
凤濯缨一个巴掌拍上去,硬是把南予珽推到泔水车旁边。
“快点推!你要学会尊重自己的职业!”凤濯缨说道,“你快点,门开了!”
后门开了个缝儿,一个脑袋伸了出来:“来拉泔水的?”
凤濯缨拉住想逃跑的南予珽,然后满脸堆笑:“是,是。烦劳大哥开个门。”
“下次早点来,我这都要睡觉了。”那人抱怨着。
南予珽和凤濯缨推着泔水车进了门,那人往后边一指:“你们自己去后厨拉泔水吧,手脚麻利点。”
“好嘞!”凤濯缨推着南予珽往后厨走。
“现在怎么办?”南予珽捏着鼻子问道,“真在这待一晚上啊?”
“你说你这个人在战场上马革裹尸都不怕的,怎么这么怕泔水呢?”凤濯缨顺手胡撸了一下南予珽的脑袋,“那家伙我看是困了,不会盯着咱。咱去院子里瞧瞧这个杨青到底在不在家。”
南予珽和凤濯缨一起来到院子里,这院子三进三出,和成武王府相比可是只大不小,气得这南予珽的脸鼓得像个小松鼠。
“这个混蛋的院子比我的还大,真是无法无天了!”
“看来这天下比成武王府院豪华的除了皇宫,还有这杨府了,王爷你只能排到第三了。”凤濯缨调侃道。
“诶!你们俩哪来的!瞎晃悠什么呢!”一个圆胖子跟一个球似的滚了过来。
凤濯缨仔细看了半天,才看见这胖子肥硕的肚子下边紧捯的两条小短腿。
“我们俩是倒泔水的,这天太黑迷了路,不知道怎么就转悠到这里来了。”凤濯缨陪着小心。
南予珽则看都懒得看那胖子一眼,一转脸把眼神投射到道边的小草上。
“你们是瞎吗?路也不认识?这杨都统的府院岂是你们可以随便瞎转悠的?倒完泔水赶紧滚!”那胖子毫不客气。
南予珽一听来了脾气:“诶,你这个死胖子,你要是再跟我这吆五喝六的,信不信你爷爷我把你揍成个死胖子?”
这胖子看这小子毛得很,便上前想要给他一下。但是他快步走上前后却愣住了,眼前的这个男子虽然穿着粗鄙,但是脸漂亮得好像一块美玉,就连他脸上的怒气都显得那么可人。
这胖子原是杨府的管家,叫杨丹。这人平时好吃懒做,没什么大能耐。但是因为是杨青的表弟,便在这里当个管家混饭吃。
他最大的嗜好便是喜欢男孩,特别是年轻漂亮的男孩。
他这一见南予珽,就好像狗瞧见了肉骨头一样,留着口水朝着脸就摸过去了,嘴上还嘟囔着:“这么漂亮的小宝贝,怎么倒泔水啊,让哥哥疼一疼。”
几乎是一眨眼的样子,这个杨丹就被南予珽死死地按在了地上,脑袋上还踩着南予珽的一只脚。
“你个老混蛋,不但长得恶心,人也恶心,我看你和这个泔水车最配,要不然爷爷我给你剁了喂猪吧!”南予珽气得浑身发抖。
“你是哪里来的混小子,快放开我!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杨丹不停地叫骂着。
“来呀!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要我吃不了兜着走!”
凤濯缨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哎呀,你不是要查事情吗?闹大了怎么查?”
“怎么不能查?”南予珽抬起头,“就先从这头猪开始查。”
说着手下一重,只听咔嚓一声,然后就只剩下杨丹的惨叫声了。
南予珽把那杨丹的裤腰带解下来,然后把嘴巴缠住,让他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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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予珽拖着杨丹来到柴房,后面凤濯缨一路小跑也紧紧跟着。
柴房里没有人,南予珽点了一盏煤油灯,微弱的灯光让柴房清晰起来。
南予珽把杨丹甩到柴火垛上,然后把嘴里的布条扯下来,捆在杨丹的手上,接着指着他的鼻子尖威胁说:“我问你答,若是给我拖拖拉拉,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们,你们到底是谁?你们想干什么?”杨丹吓得都快破音了。
“我们是谁你今后会知道的,但是我现在就是想知道你到底是谁!你家主子又是谁?”说着南予珽抄起一把砍柴的斧子就往杨丹的脸上飞去。
“杨丹!杨丹!”那胖子大声叫道,“我叫杨丹,是这里的管家。我家老爷杨青,是淮军立战营副都统。”
“立战营?这个营刚成立不久,他是怎么进立战营的?又是当上副都统的?”南予珽问道。
“这……”杨丹抖着一脸肥肉,一副难以回答的样子。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被逼着你爷爷我动手!”南予珽又要拎起斧头。
“别别别!”杨丹吓得闭上眼睛大声说,“我家老爷原本是图善将军的部下,但一直没受到重用,很不得志。后来图善解甲归田了,他的儿子图鹋没有从军,而是当了御史大夫。这军队自然就被重新修编整顿。我家老爷就进了淮军的立战营。”
南予珽点点头:“这我倒是知道,图鹋不喜军务,所以这图将军的军队他便没有再管了。但是他就是进了立战营,又是怎么当得上副都统的呢?”
“有钱能使鬼推磨,没有银子办不了的事情。”杨丹说,“我家老爷银子还是有一些的,不多,刚好够的到副都统的位置。”
南予珽咬牙说道:“都说这军政贿赂最为可怕,本以为我这淮军能杜绝此事,没想到竟有这样一条大鱼在队伍里潜伏着啊!”
“那现在怎么办?”凤濯缨问道。
南予珽瞪了杨丹一眼,然后说:“把这死胖子拖走,就当是人证。然后赶紧向皇兄禀报此事。”
“你,你们究竟是何人?”杨丹觉得自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南予珽微微一笑,露出尖尖的犬齿,美若潘安,恶如罗刹。
“我就是你们的靠山,成武王南予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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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南予珽便带兵查封了杨家,然后又压着杨丹等人一同回到京城。然后又修书一封,将此事原原本本地告诉皇帝。
此时的罪魁祸首杨青的确不在府中,而是正换防到京城。
这倒是毫不费事,南予珽刚来到京城,便听说圣上已经把他关进大牢。
皇上亲自召见了南予珽,然后说道:“你这小子,出门也不安稳。”
“皇兄,此人是我帐下的,我我管教不利,才酿成此错。”南予珽行了一个礼。
皇帝将他扶起:“这朝堂之上,如杨青一般的小人哪里都有,难道都是你的错?更何况就算是你的错,你也把他揪出来了,算是功过相抵。”
“这没有想到,这些混账竟然胆子大到这种程度,连府院都敢比肩王府。若是再不严加管教,恐怕就要在自家院子里建皇宫了!”南予珽气愤地说。
“这人的确胆子大得出奇,不过……”皇帝说,“虽说这人是那拿的,但你毕竟是当事人,若由你来审理,怕是多有不便。”
“他毕竟还算是我的人,我得避嫌,这个道理我明白的,皇兄。”
“那此案就交给你二哥来办,你可以来旁听,但是不可以插手审案,知道吗?”
“放心,我懂的,皇兄。”
虽然南予珽回来是为了这个案子,但是皇帝见到自己的亲弟弟还是很高兴。他设了家宴,不但请了成武王夫妇,还请了宣文王。
“三阶,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们,那就不要去淮阳了,何必来了一出别理大戏,赚足了我们眼泪之后,又回来了呢?”南予琤调侃道。
“可见二哥是厌烦我了,我回来之后非但一句好话没有,还总说我。”南予珽说道。
南予琤点点头:“我是厌烦你了,你说说你浪费了我多少好茶叶?”
“那我还得再去浪费,烦死你!”南予珽不甘示弱。
“总之,你们现在都在我身边,我真的很满足了。”皇帝很高兴。
这个时候凤濯缨感到自己手里被人偷偷塞了一块竹板,仔细一摸,上边写着明日子时,玉潭湾边。